娇气,但软饭硬吃[快穿](120)
崔时信平时没那么在乎称谓,只是稍微介意了一下他喊齐朝槿喊的齐郎,对他就是喊崔郎、崔三郎也行啊。
崔时信又嫉妒起齐二来了。
从前嫉妒齐二的名次,现在妒忌齐二有个作小情郎的远房表弟。
他就是个表面光明磊落的崔氏三公子,暗地里善妒得很,夜夜盘算着如何能从齐家悄无声息地把齐二的小情郎偷走了。
崔三啊崔三,日日学圣贤之道,怎的学得越来越阴暗了?
“崔三?”水鹊见他怔怔地在出神,再扯一扯他的袖子,“你告诉我,这个双陆怎么玩啊,不然我一会儿要罚酒了。”
崔时信猛然回神,恢复了神色,笑吟吟道,“你把手里的半个橘子给我吃,我就教你。”
那是他后来再给水鹊剥的一个,水鹊只吃了一半。
他以为他是懒得再剥,既然人家不嫌弃他口水,那他也没作犹豫,就拈着剩的半个橘子塞崔时信嘴里。
崔时信嚼三两下咽了,满意地同他道:“双陆嘛,六面骰,一点和四点染红,其余染绿或黑。”
“三骰同掷,有三种‘贵彩’,一是三个四点朝上,唤作堂印,掷出来就请全座酒友共饮一杯;二是三个六点朝上,唤作浑六,可以举酒杯请在座三个人喝酒;三是三个一点朝上,唤作酒星。”
崔时信见水鹊还是懵懵的样子,好笑道:“你怎么这样纯?连下酒游戏的骰盘令也没玩过。”
面对清清纯纯的小郎君,他耐心地简化了解释:“凡是扔出贵彩花色的,三个四、三个六、三个一就能请旁人喝酒,要是打出别的杂花色,只能自罚一杯了。“
水鹊眨了眨眼。
等等……三个六面骰同掷,只有三种贵彩是劝别人喝酒,那不喝酒的概率不就是……
水鹊心算了一下。
七十二分之一?
那他怎么逃得过……?
他咽了咽口水。
水鹊正担心着,从最上边的人开始掷骰子,正是郑鹤。
他捏着骰盆,三个六面骰在骰盆内叮叮当当地碰撞。
揭开,三个红漆的四点朝上。
众人兴高采烈地喝道:“堂印!”
“好哇,郑鹤,开门红!”
水鹊愣了一会儿的功夫,众人已经仰头满饮一杯酒了。
酒入喉,崔时信瞥了水鹊一眼,给他换了一个小杯量的白釉高足杯。
“听说这宴饮楼的琼波酒,可是不输京城忻乐楼出品的仙醪酒啊,世子觉得如何?”有人全无了读书人的斯文,一抹大袖,酣畅淋漓地向魏琰搭话。
魏琰还留心水鹊那边的动静,心不在焉地应答,“仙醪还是比不上,不过也算是沉洝浓郁了。”
水鹊眼睛一闭,雪白的脖颈仰起,他的喉结也生得很秀气,上下动一动,终于咽下了酒水。
喝个酒和引颈就戮似的。
魏琰想。
可怜见儿的。
水鹊喝完,才改观了,这不是那种辛辣的烈酒,反而香醇清冽,还怪好喝的。
因为温过酒,喝起来口感更加醇厚回甘了。
后面掷骰子的两个人是杂花色,自罚一杯。
他们每次一喝完,随侍的小厮会机灵地为他们再满上杯子。
魏琰接过骰盆。
随意地晃一晃,再揭开是三个六,绿漆一片。
众人喝道:“浑六!”
“小侯爷好手气!”
掷出浑六,可以请在座三个人喝酒。
一对上魏琰的眼睛,水鹊猛地摇摇头。
魏琰冲他咧嘴一笑,露出犬齿,眼角的疤痕衬着没什么戾气了,现在像一个有些傻气的,破了相的大狗。
转而随意点了别的三个人的名字劝酒。
水鹊感觉郑鹤和魏琰挺会玩的样子。
他们一定是有什么技巧的……
他嘀咕着。
水鹊说的很小声,还是让崔时信听到了,冷哂一声。
接着就掷出了场上第二次堂印。
喝彩声阵阵。
全座再满饮一杯。
水鹊喝完了,舔了舔唇角。
轮到他了,跃跃欲试地,从崔时信手中接过来骰盆。
生疏地晃一晃,小心揭开。
三二三。
平平无奇的杂花色。
甚至完全避开了贵彩的四一六。
水鹊:“……”
他苦着脸自罚一杯。
唇面给酒水润得湿红湿红的。
酒过三巡,水鹊次次自罚,别人扔出了贵彩来还要连带他一起喝酒。
又掷出了个杂花色。
水鹊闷闷地喝了一杯酒,因为一直赢不了,便小声地同崔三抱怨道:“不想玩了……”
这时还有人扔出了堂印。
满座还要再饮。
崔时信见水鹊不大高兴的样子,拈着白釉高足杯送到他唇边,水鹊和他的眼神对上。
崔时信低声道,“吐我袖中。”
他今日穿是宽袖长衫,大袖一遮,酒水哪里去了便无从追究了。
水鹊依言,啜饮了一小杯酒,老老实实地往崔时信的宽袖吐酒水。
好在穿的靛蓝色长衫,袖子湿了显得黑一小片,但并不分明。
崔时信:“……”
他咬一咬牙,水鹊无辜地看着他,崔三最终还是无奈道:“我的意思是,我的袖中备有酒囊,不是叫你直直往我衣袖上吐。”
为什么这时候这么听话?
全然按字面意思理解的照做了。
水鹊细声细语地和他说:“对不住……”
他的唇缝里还沾着酒水,濡湿绯红。
崔时信是什么脾气也没有了。
魏琰隔了张叠桌,只能看到他们低低切切地说小话,不知为何,心中不太爽利。
看水鹊不擅长玩骰子,于是扬声道:“骰盘令腻了,换一个!玩些你们读书人风雅的。”
要风雅,但是不能太风雅,魏小侯爷贯会舞枪弄棒,要是玩些飞花律令不得头疼?
有人便提议:“不若玩论语玉烛吧!”
白虔布衣的小厮立刻伶俐地捧了个银酒筹器上来。
银制粗筒,里头盛放了四五十支酒令筹,其实就是银筹签子,签身上刻着令辞,上半句是论语的原句,下半句就是顺着上半句编出来的游戏内容。
既然是魏琰说换游戏的,那就从魏琰开始抽。
他随手挑起一根,斜睨,念出声:“乘肥马,衣轻裘——衣服鲜好,处十分。”
十分就是满杯。
衣服鲜好。
今日打扮得最漂亮的人,喝满杯。
水鹊方一抬眼,见众人齐齐盯着他瞧。
水鹊:?
魏琰先前忙着同梁百户一起审讯苏吴府的吴王幕僚,在此之前,已经将近一个月没去找水鹊了。
不过他还记得遣人将水鹊留宿时换下的衣物洗净、晾干,送回青河村,顺便送了自己前头在成衣铺新买的衣衫。
长州县的养蚕丝织不算发达,没有闻名大融的织物珍品,但是绣娘绣工的手艺远扬江南,因着滂江河,水路便利,可以从其余省府大批地购置布匹。
再由长州县的绣衣师傅制作成衣,这样的成衣,尤其是县里最大的成衣铺锦绣坊出来的,虽说还是比不得京城,但在江左一带算得是数一数二了。
魏琰那日在锦绣坊逛了许久。
云水蓝广袖直裾长袍,用的是重莲绫,由阆茧缫出的水丝织就,丝细光润。
合身极了,小郎君一穿,整个人水灵灵,软玉温香的。
雪白的项上佩的是海蓝宝碧玺朝珠,披落在衣襟前。
细细的一把腰,系着月白宫绦,玉带钩。
脚上踏的是崔时信送的云头履。
周身上下,皆是光鲜漂亮,霞明玉映。
只腰间坠的一个荷包素淡了些,不过打籽绣的技艺算是工巧。
就是不看全身的衣衫,光是不作打扮,神清骨秀,肌肤玉雪,也是漂亮得令人神魂颠倒的人物。
水鹊郁闷了。
魏琰送的衣裳,魏琰自己还抽一个酒令筹出来罚他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