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版白月光(45)
热茶烹好,秦泯静待温度合适了,才递给林笑却。
林笑却接过茶盏,慢慢啜饮。不热不凉最适合入口的温度,好清的茶,幽香淡远,隐隐回甘。
山中泉流,风中清香,糕点甜软……时光过得那样快,一转眼就到了夕阳时刻。
红霞似有万里,林笑却问秦泯,边疆战后的土地,是不是也如红霞那般血红无边。
秦泯说战争过后,地上积满尸骨,大抵是血红的,只是绝没有晚霞这般美好。
尸骨之地,是满的,述说的却是生的空。天际晚霞是空的,捉不着摸不透,却是生命的绵长圆满。
秦泯道:“怯玉会永远在光之下,而不是血泊里。血腥臭,一旦沾上,很难洗净。”
林笑却问秦泯洗净没有。
秦泯摇了摇头。
林笑却垂眸望泉,泉水淅沥哗啦,不断往前,是活水。
他道:“那我为你洗一次可好。”
林笑却覆上秦泯的手,牵着他走近石隙泉边。
泉水流溅而下,秦泯的手湿润,林笑却的袖子也湿了。
林笑却仔仔细细抚摸着秦泯的手掌,捧水浇在指根、指尖,他轻柔地抚上,泉水流过他的指缝又流远。
倏地,秦泯抓住了林笑却的手,他那样强硬地挤进指缝,十指相扣。
泉水仍然流淌着,衣袖湿透,秦泯的手在泉水里也显得滚烫,林笑却只觉得痒意自手心泛滥,冲刷了他的心间。
他想躲,但手被扣住,躲不了。
他只能抬眸看向秦泯,目光柔和,等待秦泯主动松开。
过了许久,林笑却疑心秦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他也没有开口。
秦泯松开了手,将林笑却抱了起来。
天晚了,他说,该回去了。
林笑却被抱到踏雪背上。秦泯收拾完茶具、毯子、瓜果才上马背拥住他。
到了宫门口,告别后林笑却往里走。
秦泯站在原处,目光相送。
倏然,林笑却又听到了笛声。
林笑却没有回头,笛声伴着他走远,走到尽头时,幽远之声淡去,他听不清那曲音,继续往前。
一路上,只剩自己的脚步声。
天越来越冷,冬天快来了。
宫中一座宫殿被挑选出来,重建修缮,不断扩张,离皇帝的寝宫不算远。
皇帝萧倦抱着林笑却,说那会是怯玉伮新的寝宫,极尽华美。
而怯玉伮的妻妾们将住在别的地方,有需要时召见即可。
那日林笑却出宫游玩,竟是步行出宫,萧倦得知后,让人造了专属于怯玉伮的马车,以后怯玉伮要再想出去玩,不坐轿子坐马车也可。
还有那无量寿经,被山休极其轻柔地清洗晒干后收了起来。
萧倦又抱了会儿林笑却,才把他放下来,让他去抓周。
龙榻上,摆满了婴孩抓周所用的物品。书籍、玉佩、算盘、印章、毛笔、珠宝……甚至还有剑鞘华美的刀剑。
林笑却本准备走走过场,随便糊弄糊弄,谁知萧倦倏地又把他抓回来,撕裂袖子当布条,遮住了林笑却的双眼。
他道:“朕倒是忘了,怯玉伮这么大了会自己选。蒙上双眼抓到的,才够真实。”
林笑却抚上自己脸庞,抚上遮眼的布条,轻声道:“可这布条上有刺绣,臣戴着眼睛疼。”
萧倦割断的外裳衣袖,金线绣着纹路并不柔滑。
萧倦听了,解开衣裳,撕裂里衣,重新给怯玉伮换了柔软的布料遮眼。
林笑却不被遮眼的计划失败,闷闷地坐着,眼前什么也看不到。
萧倦解了衣裳没系,就敞着露出了结实的胸膛。
他把林笑却抱回来:“这么娇气,爬不动了?”
眼睛一旦看不见,其他感官就格外明显。萧倦手的触感,他胸膛的温度,他滚烫的呼吸。
林笑却挣扎,手却不慎摸到了他的胸膛。
左胸之下,心脏跳动着,微微起伏,林笑却暗骂,就是头活畜生。
萧倦紧箍着林笑却的腰,让他回答。
林笑却道:“腿疼,爬不动,不抓周。”
萧倦不准,说不抓就一直抱着,什么都不让他做。
林笑却恹恹的,生闷气也没用,只好道:“那陛下放开臣,臣抓就是。”
“没精打采的,又不舒服?”萧倦抚上林笑却耳垂,反复地揉捏,揉捏好久林笑却都不答,萧倦就去摸他的唇。
从左到右,指尖描摹,萧倦倏地道:“还是觉得抓周太幼稚,想玩大人的游戏。”
萧倦手往下:“可以,朕不介意再帮你回味一遍。”
林笑却连忙按住萧倦的手,喘息都急了:“不,臣不是那个意思。臣只是有些累,休息了一会儿。”
秋狩那夜,月生身旁,再来一次烟花他一定会晕厥的。
萧倦遗憾地松了手,放怯玉伮抓周去。
榻上东西太多,硌得林笑却手疼腿疼,他随便乱抓一个,萧倦说不够,还要他抓。
他又抓一个,萧倦仍是道:“太少了,怯玉伮应当拥有更多。”
林笑却又抓一个,真不想玩了。他跟233哭诉:【我都这么大人了,为什么还要陪着一个三十多岁的能当我长辈的人,玩孩童的游戏。】
233叹了一声:【皇帝变态想看套圈,宿主就是那个圈。】
萧倦道:“再往前一步,抓周就结束了。”
林笑却微恼地把手里抓到的全扔了,直接冲上前,就算摔死了今天也不玩了。
谁知前方不是绝路也不是抓周物,而是活生生的萧倦。
萧倦道:“你抓到朕了。”
他把林笑却抱到怀里,很高兴似的大笑起来:“摆宴,今天怯玉伮抓到朕了,满宫同乐!”
林笑却羞死了,为这点事还要摆宴让所有人来吃饭,狗皇帝要是透露出他这么大了还抓周,他没脸见人了。
林笑却看也看也不见,胡乱去捂萧倦的嘴:“不行,不行,不能摆宴。”
张束本准备去办了,这下又停了脚步。
萧倦笑着,衣衫还敞开着,头发也狂放地披散着。他捉住林笑却的小手,按在自己肩膀上让他抱好,笑问:“怎么不能摆宴。”
林笑却道:“臣累了,真的累了,手疼脚疼浑身疼,我看不见……反正不想摆宴。”
萧倦抚上遮眼的布条,这是他的里衣,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与气息,就这样覆上怯玉伮的双眼……萧倦倏地没了摆宴的心思,他叫张束把他的衣裳拿来,他要给怯玉伮穿上。
张束犹疑,那可是龙袍,臣子穿龙袍是要杀头的。
但萧倦一个眼神睨过来,张束什么心思都没了,忙不迭地拿来了衣袍,从里到外,里衣中衣外裳一件不缺,连鞋袜都拿来了。
林笑却想把布条扯下来,萧倦不让,说扯了就摆宴。
林笑却只好默默地哀哀地垂下了手。
“怕什么,”萧倦道,“朕在,怯玉伮衣裳脏了,朕给你换衣裳。”
林笑却躺在床上,被剥过好几次衣裳换药,他已经几近脱敏了。
可这次……这次怎么格外漫长。
好冷,天冷了,怎么还没穿好。
萧倦的手抚上来,林笑却颤了下,往被子里躲。萧倦按住了他,萧倦说膝盖有点肿了,他擦点药再穿衣裳。
林笑却说要快一点,不然他会着凉。冬天快来了,天冷,得风寒会很难受。
萧倦心中的异样心思在林笑却的话里消散,他不再爱抚个没完,利落擦了药就穿衣衫。
萧倦伺候人越发娴熟,不像最开始什么都不会,穿得乱七八糟,林笑却还得让小太监伺候着脱了重新穿一遍。
里衣穿好,林笑却觉得有点不对,衣服太大了,他手在衣袖里没法露出来。
他问是不是穿错了。萧倦却不答,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给他继续穿。
等穿完了,林笑却认定是穿错了。他躺在龙榻上,一动不动,等会儿又得重穿。
五爪金龙栩栩如生,缠住林笑却的腰肢,龙袍宽大,林笑却仿佛成了笼中鸟,挣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