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版白月光(108)
天下之大,竟没有他容身之处。
他散漫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凤栖宫。
庆功宴的准备下人们很忙,他穿着太监服混了进来。
他突然很想去沐浴,想用贵妃娘娘的浴池沐浴。
陛下说他是夜壶,他不是,他把自己洗干净了。
不但把自己洗干净,浴池他也没弄脏的。不脏的。
书香混进了浴室,浴池里竟正好倒满了水。这是天意。
书香笑了下,缓缓步入了浴池中。
正殿里,下人说沐浴的水备好了,附近的宫人也离开了。
林笑却男儿身,为了不暴露这一点,每次洗浴都是请下人倒好水后远远地离开。
林笑却浅笑着点点头,下人红着脸退了下去。
书香淹没在浴池里,强迫自己不挣扎,不折腾,就这样淹死在浴池。
冬日热气缭绕,浴池里铺了很多很多的干花瓣,林笑却走进浴室,锁好门窗,缓缓脱下了衣裳。
热雾湿润了整座浴室,林笑却步入浴池,却倏地被绊倒了。
林笑却惊吓出声。
自尽的书香睁开了眼,竟潜意识求生挣扎站了起来。
水雾中,书香见到林笑却,本是满心难言又羞愧,可是——
姑娘怎么——怎么——是个男的?
林笑却吓得赶紧跑,他没注意到底是谁,以为是闹水鬼了。
又不敢喊人,只能跑,快点跑。
233没说这个是灵异世界啊!他最怕鬼了。
林笑却吓得险些晕厥过去。
“姑娘,是我,书香。”
林笑却还是差点晕了。
书香连忙搂住林笑却上了岸。
林笑却好半晌才缓了过来。
书香却安静得像具尸体。
林笑却想推开书香去拿衣衫穿,书香却紧紧抱住他,不让他去。
“原来不是姑娘,不是小怜,姑娘一直在骗人。”书香想到那日去晏府,一下子串联了起来。
“难怪找不到怯玉伮,原来是书童穿了女装。”书香笑,“原来是这样啊。”
林笑却推他,书香道:“姑娘,你别怕,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
林笑却不言。
书香道:“无论姑娘是谁,都是书香的主子。你救了我,这是天意。”
书香按倒林笑却,脸庞缓缓往下:“我会向姑娘证明忠诚。”
书香献媚惯了,表忠心竟下意识还是献媚。
他张开口想要含住,林笑却赶紧逃了。
林笑却想去找大哥,想找晏巉,书香泣泪问:“为什么人人都嫌弃我,书香真的脏到了夜壶的地步,你杀了我好不好。”
林笑却慌乱的心更乱了。
他想了想,咬牙停了下来。
林笑却转身问:“所以,你是来跳浴池自尽的?”
书香笑着落泪:“不,我是来求生的。”
想要一个人救救他,谁都好,请救救他吧。
林笑却迟疑了许久,披了件衣衫缓缓走近了书香。
“你为自己挑选了新的名字,期冀新的人生,也请自己给自己一条生路吧。”
书香怔了片刻,问林笑却为何不要他。
林笑却道:“你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物件儿,我不能要。”
“情爱之事,我也不喜欢。你要是非得如此,就是强迫于我,我会反抗的。”
书香听了,轻声笑了起来,泪水滑落眼角,他随意擦了擦。
随后道:“奴才打扰了姑娘沐浴的兴致,实在不该。姑娘,奴才想重新回到姑娘身边,安安分分地为姑娘办事。好不好。”
林笑却见自己身份暴露,只能答应下来。
“贵妃娘娘那?”书香问。
林笑却道:“我会说服大哥的。”
书香笑:“好,我等着姑娘的好消息。”
书香离开前,问林笑却担不担心他把这事说出去。
林笑却道:“我不会死。”死的只会是书香。
书香静静地望着林笑却,水雾里,面前人如梦似幻神妃仙子……书香道:“姑娘聪慧,如此容颜,是男是女已经不重要了。”
书香本该走了,却难以挪动脚步。
过了许久,他问:“姑娘,能给奴才一个拥抱吗。奴才死里逃生,姑娘愿不愿意抱抱奴才。”
林笑却默了一会儿,抬起手抱了上去。
书香先是怔愣许久,随即泪水大颗大颗滚落,好似心内近二十载的苦难都流淌了出来。
林笑却的热水沐浴泡汤了,但是书香的泪一样热,更热,烫得人心发软。
他抱着书香,慢慢坐了下来,书香躺在林笑却怀里,林笑却想起书香梦里念叨娘亲的事,学着娘亲一样抱着书香,轻轻拍他的背,低声哼起了歌谣。
书香仰头望着林笑却,眼眸好似水洗一般干净。
在这一刻,他心中没有欲念、贪念、仇怨,他只是躺在了娘亲的怀里,当了一回乖巧的孩子。
书香不愿梦醒,宁愿在这水雾漫天的浴室里,就此度过他微贱的一生。
但林笑却最后累了,没唱了。
这场梦也就醒了。
欲与贪,情与怨,活在这世上,终究是无法彻底摆脱。
书香明白,姑娘不是娘亲,也永远成不了娘亲。
第64章 乱世里的书童炮灰攻14
林笑却从浴室出来后,颇有些心事重重。
小太监朽竹上前询问,林笑却摇摇头,浅笑示意没事。他提笔写下大哥两字,指了指,朽竹明了,说晏巉一会儿就回来。
晏巉还没回来,濮阳邵来了。
濮阳邵喝了点酒,忍不到晚上才见小怜,扔下一堆杂事赶了过来。
朽竹见濮阳邵突然前来,心中一沉,好在濮阳邵并未做出什么掳人到床上的粗暴之举。
他穿着一身胡服,人高马大的,酒液使他身上的野蛮更加淋漓。
濮阳邵带着醉意,没有之前守礼,大步走过来将林笑却直接抱到了怀里。
“本将军想你了,那些人太不听话,杀得我都厌倦了。还耽误本将军来看你。”
林笑却推他,濮阳邵傻笑道:“力气好小,推不动我。”
濮阳邵垂下脸在林笑却后脑上蹭了蹭,头发有香气,湿乎乎的,分明是刚沐浴还没干透。
濮阳邵斥责下人,说怎么不把小怜的头发擦干,大冬天的易受风寒。
又问晏巉去哪了。
朽竹跪下回禀说贵妃娘娘担忧家人安危,去找弟弟了。
濮阳邵想起传言中晏巉确实有两弟弟,对守在殿外的亲卫道:“去告诉军师,帮忙找找,还活着就封个官做。”
“要是死了,就扒拉出来厚葬罢。”死的人太多,濮阳邵没继续操心,让下人拿来帕子亲自给林笑却擦头发。
林笑却挣扎不开,只能乖乖地呆在濮阳邵怀里。殿内烧着银丝碳,温暖中头发渐渐干了。
濮阳邵傻笑着给林笑却编了辫子:“我们那的姑娘,都是编辫子的,汉人的发髻好看是好看,太麻烦了。我小时候,我娘也给我编过辫子。”
濮阳邵蹭了蹭林笑却的脸颊:“那时候,那里的人都说本将军跟姑娘似的,到最后,我长得比所有人都高都壮,威武得不得了,那些小家伙都认我当大哥,再不敢说什么像姑娘的话。”
濮阳邵留着胡子,胡茬刺得林笑却脸颊疼,他抬手推开他脸,颇有些嫌弃。濮阳邵捋了一缕头发编了小辫子,问小怜怎么不说话。
说完想起小怜是哑巴,濮阳邵叹了一番,瞅见桌上的大哥二字,乐道:“会写字啊,会写字好,写写我的名字,本将军的名字十分威武,写出来本将军护着你。”
林笑却不愿意写,濮阳邵捉住他手非要他写,林笑却慢悠悠写完了,字迹跟上辈子差不多,和萧扶凃的很像。同一个太傅教出来,萧扶凃还经常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字,久而久之也就跟殿下的差不多了。
林笑却写完,濮阳邵看着上面的汉字,突然就起了思乡之情。他说那不是他的名字,他的名字是***(胡语),濮阳邵念出的名字林笑却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