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活不过十章[穿书](47)
话说到了点子上,贺洵的确是引他说出真正目的,等把眼前的危机度过了,再去解决处理这个修为不高的青年也不迟,如此被殷左圣戳破,让他眼底顿时滑过厉色,刀子般地一眼刺了过去,只顾虑着表面上青年和这殷左圣还站在同一边,才未立刻动手。
“非也,”无论心底是怎样的情绪,贺洵的面上都能做出镇定从容的模样,他干脆收了武器,一手负在身后,“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今日之事你若是有苦衷,无论必报的仇、还是无论如何都想得到的宝贝,只要你说,我天枢尺必将竭尽所能满足你。”
“只要你别再连累这些与你无冤无仇的修者,大家只是来赴宴的无辜之人。”
出头、冒风险的是贺洵,如今第一个与歹人做交易,不怕丢面子、屈尊降贵与歹人讲和,只求保全所有人的也是贺洵。这话说得虽然不威风,却得到了最多人的默许和赞同。
只有一直沉默着,哪怕在宴席上也未多与旁人交谈的秦焕之忽然发出了不认同的声音,
“不愧是天枢尺贺掌门,很是懂得顾全大局,也会说场面话,”苍白的面色没让秦门主显得可欺,反而为其多添了几分阴沉狠戾的气质,他开口时,黝黑的瞳仁直指贺洵,带着几丝鲜明的不屑,“就算他要的是整个天枢院,是你贺洵本人的性命,你也甘愿以此换得天下太平?”
听了这挑衅的话语,贺洵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微微一笑,以那儒雅悦耳的声线风轻云淡道,“若真能舍身取义,有何不可?”
饶是未曾与贺洵打过什么交道的几人,顿时也为他的无畏勇气折服了,暮云阁的老阁主摸着胡须,虽未说话,眼里也不禁露出几分赞叹。
千金台和飞白楼那边则更是无所谓,态度从脸上就能看出——只要死的不是我,怎么都行。
此时并未有人怀疑贺洵是说大话,在这种关头说大话,是很容易下一刻就成真的,可没有反悔的机会。
秦焕之没成功打击到贺洵的气焰,不说话了,冷不丁朝着沈和光那边瞧去一眼,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呸!”殷左圣适时又来拆台,“说得比唱的还好听,要是我们想要你的命,你能拒绝得了吗?横竖都是个死,你这话说与不说有个什么区别,死到临头了还装逼!”
沈明渊险些笑出来,觉得这少谷主——不,如今应当就是谷主了,简直是专门来克那贺洵的。
他不急不缓地开口,“天枢尺的命我可要不起,这么仁义的人,可不能轻易死了。”
沈明渊向前一步,那银环灵珠悬在他手心之上,闪着奇异的光彩,将他的面庞也照得明暗分明,“今日,只是想从众位英雄之中找出修为最高、实力最强盛的那人。”
殷左圣起哄,“为什么不干脆让他们自相残杀,只有最后活下的那个被放过,这样不是更好玩?”
沈明渊似笑非笑朝着殷左圣看过去,“殷谷主不如也加入吧,看看天下第一是他们的,还是谷主你的。”
而后便在噬魂兽肉乎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去!”
沈明渊手托灵珠,向后挪了几步让出场地,“这天下第一,就由噬魂兽来亲自挑选吧。”
与此同时,早就紧张多时的众人也动了起来,为抵抗噬魂兽,各自派出了座下的最强灵兽,以抵抗噬魂兽的攻击。
除了沈明渊早已见过的,从烈焰中出场的凰灵鸟外,还有天枢院的戾声鹤,千金台的斩魂白蜥,暮云阁的缠怨毒蝎等。
只是,所有人预想中的灵兽斗魔兽场面并未出现,以凰灵鸟为代表的几只灵兽在被唤出之后,竟纷纷将头低低压在了地面,缩在原地不肯上前,仿佛是朝着那身躯威武的噬魂兽表示臣服。
到了这时,就连沈明渊都愣住了,他在原著里可不是这么写的,也从未将噬魂兽炼成百兽之王。
原著之中,是噬魂兽同时对抗着众多门派势力的神兽灵兽,他的计划,也只是让众兽互相斗一斗,再看几个主角大乱斗,场面是越乱越好的。
此时噬魂兽是冲出去捕食去了,其它灵兽却畏缩不敢上前,甚至眼看着就要逃窜起来,其它修者哪里见过这样的奇事,也因此少了几分士气。
直到这时,殷左圣才突然发现,噬魂兽的异常不光是不肯听话了,到了近处,竟然连他也无差别地攻击,仿佛短短的几日之别,就不再认得自己这个喂养了它数十年的主人了!
气得他大喊,“你究竟给我的宝贝兽吃了什么**药?!”
沈明渊也心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这噬魂兽对自己也太过言听计从了,到了这时候,也只好硬着头皮假装镇定,“殷谷主还是先照顾好自己的小命,别玩脱了的好。”
攻击殷左圣还能解释为认不出人了,可其他的异状……
就在这时,四周被殷左圣竖起的高墙忽然发出嗡嗡的震动声,有灰尘残渣不断落下。沈明渊直觉情况有变,飞身悬在空中闪避,灵活地躲开那些乱飞的灵力。
下一刻,无数植物根须如龟裂的纹理般在石墙壁面冒出,将几面围墙彻底摧毁,脚下的土地也同时松动,万千鬼手般的藤蔓冒出,先是将一具具失去神魂不能动弹的活死人缠了起来,拽入地底深埋,后又如毒蛇般袭向在场的所有人。
殷左圣见自己的结界被迫,气急败坏想要反击,奈何无论他唤出多少坚固的防御,多么强力的攻击,总会被那些看似柔弱却无孔不入的‘鬼手’拆解得分崩离析。
噬魂兽并不能飞,无法彻底躲开这些烦人的东西,只不断将那些缠绕上来的藤蔓踩碎咬烂,一时之下竟然也无暇去攻击旁人了。以贺洵为首的几人终于得空,想要趁机飞天而逃,抬眼望去,却见天空早已乌云遍布,将落下的不是雨水,而是无数的植物种子,一旦碰到活物便即刻吸取其灵力生长蔓延。
以贺洵等人的实力,要在这种腹背受敌的情况下自保并不难,要逃跑,却已是不可能了。
等众人终于躲开那些可怕的灵花种子,又转眼就被地底伸出的无数鬼手抓住了双脚,只能陷入不断砍断、又不断被缠住,再也来不及御剑飞离的循环中。
一切异变都只在转瞬间发生,就连沈明渊都没及时反应过来,只是那些恼人的种子,到他反应过来为止都没见一个落在他身上的,地底冒出的鬼手,也没有一个抓住他的双足。
抬头看去,瞧见的是一把宽阔的伞撑在头顶。
完全没察觉到身后是何时有人靠近的,沈明渊猛地转过身来,被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就要祭出些法器反抗。
瞧见的却不是什么人,而是伞柄被几根植物枝干缠住,枝干的根系如章鱼的肢体般趴在地面,末端扎入深处,好似一个成了精的活物。
沈明渊倒吸了一口冷气,猛地直朝混乱的另一头看去,沈和光仍稳稳坐在原处,手指自窥天镜的边缘轻轻抚过,瞧见了他的视线,眼眸微弯,露出了一抹温和笑意,唇齿张合,缓缓做出的口型就像是在唤他的名——
明渊。
他被认出来了。
第54章 .系统维护中
为什么会被沈和光认出来?他都知道些什么?
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 他反而要攻击其他人?
为什么那些灵兽都在反常, 沈和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出自己的?
沈和光的修为和灵力, 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样强盛的?
无数疑问从沈明渊脑海冒出,几乎让他方寸大乱。收藏本站
计划被全盘打乱了, 一切都在朝着更危险的方向发展。
不只沈和光在看着他, 其它人在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后, 也纷纷朝他看了过来。
在他们停止过多的攻击和挣扎之后, 藤蔓便维持着绑缚双腿的样子, 不再继续缠绕,在场的所有人, 除了沈和光和沈明渊,都或多或少被那些藤蔓、种子一类的东西限制了行动力。
就连殷左圣都无法抵御住一切, 气得要死, 直接骑在了噬魂兽背上才躲过一劫, 那噬魂兽就开始浑身不得劲地乱动乱跳,反倒没空管吃人之类的事了,殷左圣也拼尽全力拽着它的毛,不让自己被甩下去。
至于周遭的情景, 已经丝毫看不出是在异人谷内的什么宴席之上,满地的植物枝干仿佛流沙般将一切吞没,无论是那些昏厥过去的人身、摆在地面的桌椅物件,甚至连彩色琉璃的地面和地毯都看不见丁点踪迹。
宾客们早已使出各自的看家本领, 除了疯长的植物以外, 随处可见还有一些扎在各处的冰锥、高温的水汽, 尚未熄灭的火焰黑烟等等,仿佛将这地方转瞬变成了人间炼狱。
到现在为止,因为从未谋面,人们还不清楚沈明渊的灵窍属性,是以第一时间,所有人都误会了,以为这铺天盖地的藤蔓、植物枝干,都是这个将近百人生魂捏在手心的青年搞出来的。
至于沈和光?
看起来太过无害、太过沉稳,一直就坐在那里没怎么动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早就中招不能动了,只能抱紧窥天镜自保呢。
沈明渊迎着那些人的目光看过去,一时间感觉很是新奇。
那些眼神有愤怒的、冰冷的、带着恨意的……但若说最大的共通点,那便是藏在几乎每个人眼底的惧色,就连贺洵看来时,都带了些难以察觉的忌惮。
殷左圣是不知道怕的,忙着和噬魂兽较劲,秦焕之则从刚才与沈和光交换了视线之后,就神色平静下来,看他时更多是游移不定的猜疑。
看来不但是聂辛,就连秦门主也和大哥通过气了……?
沈明渊一步步朝前走去,无论剧情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都必须积极应对才行。
在他的正前方,就是沈和光坐着的位置,很快他就发现,不是其他人眼瞎不怀疑他大哥,而是在那漂亮的桌子之下,沈和光的双腿的确缠绕着一些深棕色的植物根系。
是根系,而非藤蔓,细看之下,不是那些植物缠上来的,而更像是……从他的腿上生长出来的,将他的双腿当做了最初发芽生根的种子。
沈明渊心底蓦地一冷,脚下的步伐中途顿住了。
一直跟着他,悬于头顶的伞也随之停顿,想一个贴心而温柔的情人。
金手指从系统说要维护开始,就失灵了,而就在刚才,他清晰地听到脑海里滑过一道电流音。
就像是坏掉的老旧收音机,信号不良时会发出的那种声音,又像是带着雪花的黑白电视机,系统仿佛想要说什么,却还未发出一个字音便又消失了。
沈明渊抬眼,视线从秦焕之、贺洵、殷左圣脸上一一滑过,而后抬头看向天空,混沌的云层之上,似乎有一道龙似的巨兽身影在游动。
他了解这个世界,了解这里的一花一木,每一种奇异的灵兽或魔兽,能将每一种法器、灵药的用途特点一一细说。
同样的,他也了解这些主角,他们的行事风格、遵从的原则和价值观,在意的和厌恶的东西,必将经历无法逃脱的命运。
可却从未防备过,也从未过多为本该早早死亡的炮灰配角附加太多的人设、做过太多的细化。
以至于到今天为止,他对于沈和光此人,这个本该与自己最亲近的大哥,了解并不如其它主角深刻。
弱点是什么?是沈家,是太过依赖卜算之术,是对于世事不多过问了解甚少,是心性太过纯良、少有防人之心。
沈和光的弱点,就是沈家的弱点。
喉咙有些发干,沈明渊的胸膛随着呼吸骤然起伏,努力将眼底的讶色掩盖。
贺洵还在质问他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其它几个门派也有人忍不住了,对他威逼利诱,还有人喊着要杀要挂悉听尊便、就是别这样折辱耍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