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咸鱼(39)
林清羽眉头微蹙——太子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凤仪宫?
温皇后也有同样的疑问:“太子不是随皇上去秋狝了么。”
冯公公道:“皇上不慎感染风寒,提前回銮了。”
太子虽由陈贵妃所出,但皇后毕竟是嫡母。外出归来,他自是要先来凤仪宫请安。
林清羽并不怕见什么太子,但陆晚丞不想他见,他不见便是。
林清羽起身道:“既然太子到了,我等便先行告退。”
陆念桃张了张嘴,似要说什么。温皇后点头应允,让冯公公送他们出凤仪宫。
林清羽出了凤仪宫,远远看见一个头戴玉冠,身着螭龙玄袍的青年走来,立即加快脚下步伐。和他同行的陆念桃道:“大嫂怎走得这般着急。太子就在前头,我们若不去行礼问安,岂不是失了礼数。”
林清羽冷冷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主动去向太子请安,难道就是有礼数了?”
陆念桃哑然,脸涨得通红,脚下却生了根一般,不愿再走一步。被她这么一耽搁,太子已经到了他们面前,林清羽只能跟着冯公公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相貌不俗,生得风流俊美,又是一国储君,身份尊贵,也难怪陆念桃有这点心思。
太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人,目光掠过梁氏和陆念桃,落在了林清羽身上:“你是何人,怎能出入后宫。”
冯公公道:“殿下,此人是南安府的少君,林院判之子林氏。”
“少君,”太子眯起眼睛,“那个男妻?”
“正是。”
太子饶有兴趣道:“抬起头来。”
林清羽:“……”
“没听见孤在同你说话么。”
听不见,滚。
林清羽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睫,缓缓抬头。
太子看到他眼角的泪痣,瞳孔骤然一缩,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冯公公在宫中浸淫多年,惯是会察言观色,低声提醒:“太子,娘娘还在里头等你呢。”
太子这才如梦初醒。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目光却依旧牢牢锁在林清羽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林清羽。”
“林清羽。”太子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道,“孤记住你了。”说完,转身进了凤仪宫。
林清羽忽然觉得,陆晚丞那句“清羽,便是我全部的情欲”,并没有什么油腻之处。
回到府中,林清羽换下华服,在卧房找到了陆晚丞。陆晚丞像是忍了很久的睡意,打着哈欠道:“回来了?哎,你怎么就换了衣服,我都没看够……”
“我今日在宫中见到太子了。”
陆晚丞一愣,睡意退了个干净:“怎么会?”
林清羽将凤仪宫之事悉数告知。陆晚丞听着听着,眼中渐渐染上阴霾,往后一靠,低声道:“……我操。”
林清羽双眉攒聚:“会有什么问题吗?太子他……”
陆晚丞沉思许久,问:“油腻吗?”
林清羽点点头:“有点。”
陆晚丞笑得和往常一样:“见都见了,也没办法了。林大夫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其他的,就交给别人操心吧。”
夜里,林清羽浅眠中听到一阵低咳,睁眼瞧见屏风后头亮着烛光。他下了软榻,绕过屏风,看到陆晚丞穿着寝衣坐在桌前,披着外衣,边咳边写着什么。见他来了,便道:“吵醒你了?抱歉,我没忍住……咳。”
林清羽给他倒了杯温水:“这么晚了,你不睡觉,是在做什么。”
陆晚丞停下笔,拳抵着唇又低咳了两声,道:“我在想事情。”
林清羽低头看去,只见宣纸上写着几个名字和两个奇怪的符号:【北境】,萧琤&沈淮识(?),萧玠&小太监,萧璃(X)&皇后。
“萧琤,萧玠,萧璃是三个皇子的名讳。”林清羽压低声音,“晚丞,你到底在想什么。”
见林清羽面色凝重,陆晚丞笑道:“随便写写,不用在意。”说着,他将宣纸折成两半,放在烛火上烧尽。
直觉告诉林清羽,陆晚丞并非随便写写这么简单,他……在打几个皇子的主意。
为何。
陆晚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即便皇后是他的亲姨母,他也从未和宫中势力有过纠葛。难道,是为了南安侯府?
南安侯乃前朝重臣,因从不参与党争,深受圣上器重。他只要安分守己,忠于圣上,将来再忠于太子,南安侯府便可将荣华延续。陆晚丞根本没必要做什么。
那,是为了……
林清羽轻声询问:“——是为了我?”
陆晚丞沉默片刻,半真半假道:“是啊,你看我对你多好,都快凉了还不忘替你操最后一次心。”他一手拖着腮,一手不自觉地转起笔,在辉映的烛光中望着林清羽笑,“所以这个秋天,你要对我温柔一点,不许再凶巴巴了,好不好。”
墨渍自笔尖旋转飞出。林清羽看着落在自己寝衣上的点点漆黑,心里说不清是何滋味。
第26章
一场秋雨一场寒,雨汽带走了夏日最后一丝残暑。雨落堂前,堂中摆了一方大水缸,雨水打在水面,飒飒之声不绝于耳。
花露路过书房,见窗户开着,里头还点着灯,以为是少君在书房看书,走进去却发现那个伏案于桌前的竟是她家大少爷。
花露再三确认,眼睛都擦了几遍,确定自己没看错,问:“大少爷,您在书房做什么?”
大少爷只有想烦少君的时候会来书房,可眼下少君也不在啊。
陆晚丞生无可恋道:“我在解题。”
“做题?”花露凑上前看了眼,纸上一堆乱七八糟的,反正她是看不懂。她伸手想把窗户关上,被陆晚丞阻止:“我脑子晕,想吹会儿风。”
“不行啊大少爷。”花露强硬地关上了窗,“少君说,您现在不能吹冷风。”
陆晚丞把笔一丢,瘫在轮椅上:“头疼,好累,好烦,我不想思考了。”
他已经认真思考半个时辰了,高强度的脑力工作实在让人心力交瘁,让他想起了上学时明明厌学还要花时间敷衍功课的悲惨日子。
花露体贴地把收起笔墨纸砚:“少爷若是累了,就先去睡会儿罢。”
陆晚丞看向窗外,浊云满天,秋雨潇潇,确实是最适合睡觉的天气。他已经勤勉了半个时辰,是该躺平了。
林清羽洗完澡,刚换上里衣,就听见开门的吱呀声,湿润的冷风也随之灌了进来。林清羽转过身,撞上来人的眼眸,淡道:“回来了。”他长发只擦得半干,垂落在胸前,将里衣浸湿。里衣为了贴身舒适,均是由丝绸制成,遇水易透。
林清羽虽然被迫嫁了人,到底只有十八岁,身形比二三十的成年男子纤细青涩不少,一尘不染的身体在半透的丝绸下若隐又若现。
陆晚丞微微一怔,而后移开目光,道:“大白天洗什么澡。”
林清羽也知自己现下穿着不怎么庄重。他本来还有些不自在,但看陆晚丞比他还不自在,他反而自在了一些:“侯府有规矩,说白日不能沐浴?”
“没有啊,但白天洗澡容易被人看见。”陆晚丞颇不正经地调笑,“这不,你就被我看见了。是不是好气?”
林清羽越发淡定:“不气。你我同为男子,又是结义兄弟,我不介意。”
陆晚丞捂住胸口:“你再提‘结义’二字,信不信我吐血给你看。”
林清羽眼眸闪了闪。以陆晚丞现在的身体,一旦到了吐血的地步,就真的到了该为他准备后事的时候。
“好,不提。”
陆晚丞顿时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林清羽见他脸色不好,便扶他上了床,给他探了探脉。“你近来似乎睡得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