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棠市逃出来的男人/要你寡(69)
这味道要是飘出去,毒死三四个嫌少,七八个绰绰有余。
“苍天啊,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我认为,这是地球时代较为普遍的一种家庭状况,即丧偶式育儿。]太阿忽然说,[根据我记录的资料,目前最适合的解决方案,是叫老公进来收拾。单身母亲要抚养两个青春期荷尔蒙躁动的孩子,其实是非常艰难的。]
易真:“…………”
苍天啊,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第42章
第二天,易真提上鹰狼弓,跟着容鸿雪一直下到了他的专属训练室。
合金地板犹如包了水银的镜子,纤毫毕现地照出踩在上面的人影,一路走过来,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这间训练室建成到现在,除了我,只有你来过。”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容鸿雪说,“录指纹,以后你可以自由出入。”
易真有一间训练室,类似他这么独的性格,不会喜欢别人——尤其是他,入侵自己的私人领域的。容鸿雪深知这一点,索性把这层闲置已久的空间拿出来耗费。
易真不说话,依次按了双手的拇指和无名指上去。
两个人都刻意避开了彼此的矛盾点,容鸿雪不来招惹他,他也不会去羞辱容鸿雪。少了惯常的争执和针锋相对,他们之间没有其余闲话可说,相处氛围倒是比之前正经了不少。
“这是我当年游学回来的时候,使用的训练室,”容鸿雪站在地板中央,四下蓝光如水,将他苍白的皮肤衬出了机器人一般的冰冷无情,“我在这里待了四个月,然后就去参加比赛了。”
“结果得了总决赛的亚军?”易真问。
容鸿雪笑了笑:“原来你知道。”
易真随意地观察四周,问:“其实我一直很好奇。”
“好奇我为什么是亚军?”
易真顿了顿,没回答。
和太敏锐的人说话,总是更省心省力一些。
“很简单,因为没意思。”容鸿雪轻描淡写地说。
“真是个拉仇恨的解释啊。”
容雪鸿说:“回中央星的前一个月,我就报名了争霸赛,本来打算独自去,孤身一人,什么都不带,什么都不准备,裸赛一把,看看我自己到底是什么水平。不过容擎到底比我多吃了几年饭,他很快知道了这件事,等我回来之后,他已经给我建好了这间训练室。”
易真凉凉地乜他一眼:“好眼熟的作风。”
“只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容鸿雪噙着温和的笑,“那时我年少气盛,他领我下来看时,又是背对着我的——也是现在这个位置。我险些将刀横插进他的喉骨,一转一错,他连救命都喊不出来,血也不会喷得太多,很快能一命呜呼。”
易真说:“你也说了,险些。”
“不错,”容鸿雪回头看他,“我正要下手,他就转过头,对我说了第二句话。”
“这句话平息了你的愤怒?”
“恰恰相反。”容鸿雪笑得更开怀了,“他对我说,鸿雪,我知道你出生在下等的地方,所以也没有生日。如今你长大了,也有出息了,这间训练室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从今往后,这天就是你的生日。”
易真默默听着,现在说什么都不太合适,假如他跟容雪鸿是朋友,此刻他便能上去拍着对方的肩膀说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兄弟我们干了这碗酒再不提那个老狗逼;假如他跟容雪鸿是床伴,此刻也能上去拍着对方的肩膀说春宵苦短,你是要跟我干炮还是跟我继续聊这个老狗逼;假如他跟容鸿雪是仇人……虽然拍不了肩膀,但还是可以哈哈大笑着说这老狗逼就是你的福报啊,恭喜恭喜!
然而他们既不是朋友,也不是床伴,仇敌么……前段时间还适用,眼下已经不大贴切了。
所以他只好一字不发,安静旁听。
“太生气的时候,人是做不出那种愤怒的表情的,”容鸿雪笑得露出了森森白齿,“我只是想笑,特别想笑,我一笑起来,脑子就冷静了,也能想更多的事情。我说好啊,谢谢您,今天真是个好日子,确实很适合当我的生日。”
同样很适合当一个人的死期,易真心道。
容鸿雪赞许地看他,仿佛再次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我在这里特训了四个月,上了赛场之后,从初赛打到复赛,又从复赛打到决赛,千场千胜,没有一次败绩,赢得我都烦了。”
当然咯,你是男主角,世上最龙傲天的龙傲天,剧情怎么会允许你输?
“所以到最后一场,我跟圣四元德决战的时候,我完全可以看出来,他赢不了我,哪怕拼到自爆,也顶多跟我打个平局。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这一切都乏味透了,无聊透了。于是我收了手,对他说,我认输。”
易真说:“还是很拉仇恨的解释啊。”
容雪鸿说:“容擎对我的做法很不满意,但他已经不能表现——或者说不敢表现出来了。他一直以为我会止步百强,但没想到我居然能成长到这一步。我在争霸赛中展示出来的实力,使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对我……不过已经没什么用了。”
他惬意地说:“两年后的同一天,他死无全尸,我独揽容氏——我跟他都有光明的未来。”
易真:“……”
那句话不是这么用的,兄弟。
“现在,”他对易真说,“我把这间训练室给你用,想拿冠军,就去拿好了。”
易真:“你说得轻巧……!”
他呼吸暂停,拳风猎猎,瞬间扑到了他的鼻尖!
这一拳刚劲狠辣,易真没有任何留手的余地,身体的反应快于大脑的指令,摩罗幻身发动,他的头颅骤然散成了空气中扭曲的黑雾。容鸿雪很轻地“咦”了一声,闪电般变招,一腿将易真劈飞了出去。
易真重重摔在墙壁上,脊梁骨发出嘎巴一声脆响,他的鼻腔火热,咳出一口腥甜。
“你他妈……”易真瞪着他,眼中迸出血丝。
疯子的行动是永远无法用常理揣度的,哪怕前一秒他还在与你感慨原生家庭的不幸,笑着说小真你一定能得到冠军啊,也不妨碍后一秒他就突然暴起对你下杀手,把你打到口鼻都向外喷血。
他咬紧牙关,立即迅猛错身,避开了紧接而来的直拳。这一拳再次冲着他的脑袋而来,假使它击中,那么易真的颅骨只会变成一个装着红白之物的碎碗,但它没有打中,仅在墙上留下了深深凹陷的坑洞。
“你的对手可不会在突袭之前先通知你,”容鸿雪的声音在风中飘荡,“早点习惯,不然就要当十天的沙袋了。”
“你想让我越多少级揍你?!”易真头也不回地怒吼,他的身形已掠成了无形的狂风。
风中传来了金属鸣叫的声音。
易真的耳朵一动,和昨天的筷子一样,这也不是常规暗器,像容鸿雪这样的绝世高手,真正做到了飞花摘叶皆可杀人的境界,他随意投出来的东西,哪怕一片绒毛,亦有刀锋的威力。
他不敢托大,折桂十二指凌空刺出,双手蛇一般地窜出去,只听清脆的叮当两声,宛如金玉相击,几乎同时响起,他已经衔回了两样事物。
是一对乌黑无光的沉重手环。
易真的速度都被这份量拖得一坠,他当机立断,即刻向后飞甩。
手环发出坠地的巨响,容鸿雪在他身后笑:“等级压制的镣铐,我一口气上了三副,总算压到了A级。现在我不用精神力,统共只高你四个档次,三十招以内,能全身而退,就算今天你赢,怎么样?”
全身而退,说起来轻巧,听起来却料峭得叫人齿冷。
易真自然知道什么是等级压制装备。
这是一种用炼金药剂,以及密度极高的超重矿石组合制作的束具,专门用来抓捕重大的罪犯,或者制服凶恶的猛兽异种。开启之后,它会自动向肌肉内注射弱化药剂,足以将高等级的驾驭者暂时变成一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