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棠市逃出来的男人/要你寡(58)
“我知道。”女孩说,“很快就好了。”
趁他落单,自己一定要逼问出真主角的着落!
她凌空而立,一步一步地往下走,仿佛虚空中有看不见的阶梯承载了她的重量。易真在海中咬牙道:“太阿,那也是系统的作用吗?”
[是的,玩家。]太阿说,[系统奖励下发的道具,完全可以支撑她做到这一点。]
“这也太拉风了吧!”易真大喊,“相比之下我为何没有这么拉风的出场啊!”
太阿的语气难得带了点郁闷:[你现在就可以在浅海生存,不用呼吸,你的摩罗幻身能让你变成烟雾,你得到的毒物足以杀死一座大山的生灵……都这样了,你还要羡慕一个能在半空中走台阶的人?]
“倒也不是羡慕不羡慕的问题,主要是我都想拥有。”易真不好意思地说,“你别搞得我像个见异思迁的渣男一样好不好。”
女孩已经走到了距离海面不过三十公分的地方,海风轻抚,浪花碎在她的脚尖,她微笑道:“这就死了吗,前辈——”
没有回音。
她的声音冷漠下来:“系统,检测一下方圆百米,海内类人的生命特征。”
[宿主,东北方向,距离你大约97.6米,正漂浮着一名成年男性。]
“那个穷鬼呀,等会再去找他。”女孩随意摆手,“除了穷鬼呢?”
[没有了。]
“没了?”女孩愣了一下,“不可能吧,比赛的时候看他那么能打,在我这被炸一下就死了?莫非伤口还没好全,就急着跑出来了……”
思及此处,她不由在心里讥笑,假如真的伤成这样,那刚才干嘛要浪费宝贵的逃生时间,费神把穷鬼踹开?
滥好人啊……
她索然无味地挥手,从掌中放出一张银白的大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宿主,当心有诈。]
女孩嗤笑:“搁以前,我可能还会担心他会不会逃进空间避难,现在嘛……”
她叹了口气:“裁决十二席把逃生空间类的道具全部握在自己手上,一件都流不出来,这小子再怎么能耐,只怕也搞不出个空间。我就不明白了,都到裁决十二席那种地步了,居然还怕死啊?”
说话间,她手中的大网已经像活物一般扑了下去。此刻她是猎人,也是渔夫,猎人打猎,而渔夫,就是要捕鱼的。
只是渔夫没能捕到鱼,海面碎雪浮沫,一只比堆雪皎洁,比月色凝实的手掌砉然破开涛浪,猛然攫住了她的脚腕!
——渔夫被她的鱼击沉船舱,拽下了海面。
海水幽幽曲折,泛着动荡的粼光,将两个人的面容蜿蜒成了摇曳的幻影。女孩大惊之下意欲反击,但易真掌分海水,指刺流波,瞬间捏在了她的脖颈上。
水下是有阻力的,任凭你在岸上如何力大无穷,到了水下,都得留出一个适应的时间。女孩没有看清易真的动作,她只用余光扫到易真的手臂柔软如白鱼,下一秒便折射到了自己面前。
[宿主,建议你立即兑换呼吸道具。]
我倒是想!女孩拼命挣扎,用指甲撕扯易真的手腕,口鼻间翻滚出大量的水泡。她瞪着易真,眼中放射不可置信的懊恼与恨意,极欲竭力在对方的皮肉上剜出几道翻卷的血口。
但她失望了,女孩惊骇地察觉到,自己像是挖在了光滑的大理石面上,而非活人的肢体。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
挣扎导致的氧气大量消耗,以及被易真死死卡住的喉管,使她眼前很快阵阵发黑,扯着易真的手也气力不支地软了下去。
“太阿,这种情况要怎么做?”
[你可以杀了她,也可以给她机会,将她驱逐。]
“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一个是连她的灵魂也一起泯灭,一个仅仅是毁坏她的肉身。]
“如果只是驱逐呢,她会怎么样?”
[因为是被主角亲自动手驱逐的,所以她以后都不能再来夺取这个世界了,但要是这样的话,你的身份就会暴露。她很有可能被裁决十二席传唤,然后吐露出关于你的一切。]
易真凝视着她,隔着流动的海水,遥远的鱼群,天空的飞行器恍若雪白的鸟群来了又去,他说:“我如果放你,就一定会让你全须全尾地活着;我如果不肯放你,也断然没有只灭你肉身的道理。”
女孩陡然瞪大眼睛,听见易真的声音:“很遗憾,我不能放你。”
浪头涌动,当中缓缓浮出了一个人的身影。易真深深吸气,而后吐出,他抹去脸上的海水,抬头看着天上的飞行器。
“这下好,飞行器也打坏了,只能游回去。”他低声说。
[别着急,看那里。]
易真抬眼一看,海天交界的地方,正飞速驶来一辆救援飞舟。
那个被女孩称作“穷鬼”的青年,就站在飞舟顶端,焦急地冲他挥手。
易真浮在水中,扯起嘴角,笑了笑。
“没事吧!”海港的救生员把他拽上飞舟,为他披上毛毯,“飞行器……喔,确实,碎片炸得到处都是啊。衣服上有血,你受伤了,需要赶紧包扎啊!”
救生员说着,便回头去翻找医疗箱。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入侵者一旦死去,其存在的所有痕迹,都会被世界线抹消。]太阿说,[连尸体都不会留下。]
“见识到了。”易真轻声说。
青年坐在他身边,递给他一碗热汤:“你还好吗?刚才真的太吓人了,飞行器突然就……”
他长吁短叹:“算了,不说这些事,喝点汤,暖暖身子吧。”
易真盯着他手中的汤碗,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女孩的脸。
生命的最后时分,她脸上的伪装尽皆消弭不见,阳光渗进海水,笼罩在她身上,易真这才发现,原来她也是个容颜明媚的美人,笑起来的时候,颊边应当有个小小的酒窝,只是为了不引起自己的注意力,才易容成那副模样。
他解下毯子,放在青年的腿上,接过汤碗。
“你知道吗?”他说,“其实下毒也是一门学问。”
青年一愣:“……什么?”
易真抬眼,望着翻找医疗箱的救生员:“有的人是行家,抬手捋一捋头发,就能把粉尘大小的毒弹进十几米之外的酒杯里;有的人则是菜鸟,药塞进手里了也不知道控制份量,效果还不如他往里面吐几口唾沫来的厉害。”
“想必你对自己的水平很有信心吧?所以才敢把这玩意加在汤里,然后端给我。”易真的眼神没有动,始终看着前方,“有句话,我以前对别人说过,现在,我同样再对你说一遍。”
青年张着嘴,却没有吭声,他的脸孔染成了可怖的酱紫色,挨着毯子的手指溃烂,冒出皮肉腐蚀的白烟。
他尽力抬起血肉模糊的手指,想要去抠自己的喉咙,但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唯有发出咯咯的颤响。
“——如果你对我了解的再多一点,你就会明白,和我保持什么样的距离才算安全。”
“很遗憾,你了解的不多。”
救生员终于翻到了医疗箱,他松了口气,转过身,对独自坐在长凳上的易真笑道:“总算找到了!你处理一下伤口吧,在海里泡了那么久,别感染了。”
“好的,”易真摩挲着那个光滑而陈旧的医疗箱,没有笑,“谢谢你。”
第36章
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易真没有想过这是一个计中计。
女孩是第一层主攻,青年是第二层保险,假如第一个人没有成功,那么就用自身的消亡为第二个人铺路。这是死士的打法,并且颇有古时行风。
古代的死士在刺杀某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时,因为难以接近,所以往往会使用这种手段:一个人以命相搏,飞蛾扑火般演绎一场无望的刺杀,另一个人就在这时出手相救,赢得目标的感激和信任之后,再毫不犹豫地挥刀如挥闪电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