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开书坊 上(122)
“公子,起来喝汤吗?”一个温温柔柔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宋凌霄浑身一哆嗦,梦中梦还没完?这第几层了?他不想玩《盗梦空间》啊!
“公子?”床边的是云澜,他有点担心地将醒酒汤放在床沿上,踮起脚来摸了摸宋凌霄的额头。
“是云澜啊。”宋凌霄松了口气,有点不好意思地坐起来,端起醒酒汤一碗干了,抹了把嘴,说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亥时初了。”云澜说道。
“才亥时初,我还以为我睡到第二天去了。”宋凌霄心想,结果还在团建当天啊。
“我们回来的早,公子一喝醉,六王爷就叫回来呢。”云澜如实地说道。
宋凌霄一愣:“那多扫兴啊,我其实也没怎么醉……”
“公子是醉了,抱着六王爷……”云澜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什么?我是不是耍酒疯了?啊——让我死了吧!”宋凌霄抓住紫檀木床架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其实也没什么。”云澜为了让宋凌霄不至于尴尬到撞死在床架子上,决定睁着眼说瞎话。
“没什么?你刚才不是说我抱着陈燧?我吐他身上了?还是把他怎么了?天啊——让我死了吧!”宋凌霄一想到自己辛苦维护的英明神武形象,就败在了今天的酒桌上,他的心好痛!
“云澜也没看清楚。”云澜无辜地睁着大眼睛望着宋凌霄。
“你抱着我叫爸爸来着。”忽然,陈燧的声音插了进来。宋凌霄感到一片阴影落在自己脸上,抬头一看,就见陈燧笑吟吟站在床头的纱帐后,一手撩起纱帐,低头来看他。
“你、你怎么还没回宫?”宋凌霄瞪着他,脑瓜子嗡嗡的。
“怎么,你要赶我走?”陈燧往床头一坐,“云澜,告诉你家公子,是谁把他扛回来的?他睡着的时候,口水流了谁一身?”
云澜虽然不想公子尴尬,但是他不会撒谎:“是、是六王爷……”
宋凌霄猛地一捶床:“陈燧,都怪你给我换了个酒碗!”
“又赖我,你个小赖皮,”陈燧解了外衣,直接翻身上床,十分轻车熟路地推开宋凌霄的被子,给自己挤出一片空地,“累死我了,去里边点,云澜,帮我去柜子里拿床被子。”
云澜像个家养小机器人一样噔噔地去了,举着被子又噔噔回来:“殿下,您的被子。”
云澜你怎么回事,你不是我的心腹吗?怎么可以屈服于强权?
“等一下,我爹今天会回来!”宋凌霄推了推陈燧。
陈燧裹上被子,倒头就睡,临了一句话把宋凌霄打发了:“半个时辰以后叫我。”
宋凌霄坐在床里,同云澜大眼瞪小眼,云澜做了口型,告诉宋凌霄,陈燧一直照顾他,应该是挺累了。
宋凌霄看着躺倒就扒在床边上不动了的陈燧,心中微微有些惭愧,没道理让人家扛自己回来,照顾完自己,立刻就赶人家走的,那就躺一会儿吧。
他爹应该可以理解的。当然,最好还是他爹别来,别看见。
“云澜,你也早点休息吧,出去的时候,把蜡烛熄了。”宋凌霄说道。
屋里黑着,他爹便不会进来看了。
……
翌日。
宋凌霄饱睡一觉,精神抖擞地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下床。
忽然被床边上多出来的东西绊了个趔趄。
“诶唷。”宋凌霄趴在被子上,疑惑地戳了戳床边的长条状物体,别说,还挺硬。
接着,他回忆起了昨天晚上某个人说睡个半个时辰就走这件事。
所以,他一觉睡到了早上,还没走!
宋凌霄又要发脾气了。
“陈燧!”宋凌霄调转了个头,爬到陈燧枕头那边,掀开被子,冲着陈燧的耳朵吹气,“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
陈燧哼哼了两声,又把被子给拽上了,将宋凌霄这只讨厌的苍蝇隔绝在外。
宋凌霄恼火,又不敢真的动粗,万一惊吓到了这位皇子皇孙的千金之体,他可没有十条八条的小命给赔。
宋凌霄眼珠一转,跨过床边的鼓包包,下了地,往外间走去。
不一会儿,他举着两只凉飕飕的手进来,一把塞进了陈燧的被窝里!
“哼嗯?”陈燧的身体突然僵住。
宋凌霄吃吃地笑,按照这个位置来推算,摸到了陈燧的胳膊……胳膊?
这胳膊有点细啊?
“宋凌霄!”陈燧一个激灵醒过来,按住了被窝里乱动的手,面红耳赤地骂道,“脑袋不想要了?”
……
早饭时间。
宋凌霄和陈燧默默吃着八珍小菜,喝完一碗莲子奶羹,真正做到了食不言寝不语。
俩人默契地没有讨论早上起床那段,是在太踏马尴尬了。
待吃完了早饭,宋凌霄又薅了一块小点心塞进嘴里,跳下椅子来往外走,马车已经停在门口,他和陈燧一前一后上了车,离开宋府去上学。
宋凌霄暗暗松了口气,幸亏昨天到今天他爹都没出现,否则指不定又要提前宵禁的时间了。
马车晃悠晃悠,来到国子监前的步行街,街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监生和书童在匆匆行走。
宋凌霄正待往下跳,被陈燧捉住了肩膀,按着他,抬手蹭掉他脸颊上的点心渣。
宋凌霄的心脏猛跳了两下,不管怎么说,陈燧也是同龄人,像这样老父亲似的举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而且,陈燧的指腹好热,有一层练武磨出来的薄茧,擦过脸颊时存在感特别强,就好像早上被子里不小心抓到的某条“胳膊”一样。
嗷嗷嗷嗷嗷嗷嗷他为什么又去想那个了!
好不容易忘掉了,结果又在想。鲁迅爷爷说得对,他宋凌霄的想象力就是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
“好了。”陈燧把眼前的小吃货拾掇干净,又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下,说道,“想什么呢,你又不是没有。”
“可我是直男啊!”宋凌霄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咪一样,突然张牙舞爪地跳起来,“我一点都不想想!”
陈燧瞅着他,哼笑了一声。
白天第一堂课,是胡博士的课。
胡博士子曰诗云了一通,成功地把大部分学生给搞瞌睡了,大家胡乱地点着头。
只有宋凌霄格外清醒,拳头捏得老紧,他脑袋里有个声音在重复一句话:奇怪,陈燧笑是什么意思。
陈燧为什么笑了一下。
是他反应过激了吗?可是陈燧为什么要笑?
草,实在不行就告诉他吧,确实是你比较有优势,但是有优势不代表什么,有时候还可能是一种疾病。
不过,话说回来,陈燧笑那一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特么烦啊,快从他的脑袋里滚出去!
“诸位同学,诸位同学,醒一醒,大家看这里。”忽然,司业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还拍了拍巴掌,将全班从春困之中拉回现实,大家纷纷抬起头,向讲台上看去,宋凌霄也暂时把陈燧从脑袋里赶了出去。
同学们目光集中在讲台上,很快被司业身边那个身穿白衣的俊俏少年吸引去注意力。
那俊俏少年看起来十五六岁年纪,生得柔媚入骨,竟似男子的衣衫之中包裹着一段雌雄莫辩的窈窕身姿,看得不少血气方刚的监生都瞪直了眼。
“这是初级班新入学的弥同学。”司业介绍道,“弥同学,你自我介绍一下吧。”
顿时,学堂中一阵起哄。
那白衣少年似乎有些局促不安,目光只盯着脚前,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蚊子叫声音说:“我叫弥雪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