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原始做代购(95)
奖励仍是两块肉,乌罗将肉递给默,对方却忽然说道“我想要弓。”
“什么?”乌罗有些意外,他惊讶地听着这个要求,这群原始人不光胆子大,蹬鼻子上脸的速度也非常快啊。
居然还可以自己挑奖励的吗?这种新规则我怎么不知道?
不知道默是不是意识到了自己要求的不合理性,这次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我想要阎那样的弓跟箭。”
乌罗便问道“你觉得自己能比得过阎吗?”
默摇了摇头。
“那你的能力就还匹配不上你的野心。”乌罗平淡地将肉递给他,那双柔软的手拂开默满是伤痕的手掌,他听见巫者缓缓开口,“你还没到能得到那些东西的时刻,我们都没有。”
默仰头看着乌罗,有些不甘心,心头冥顽不化的念头与渴望仍留存着,只是被巫冰冷的声音微微冲刷淹没,因此他最终安静地退下去,不顾男人们的夸奖跟称赞,安静地枕在石头上。
野心。
他想那是什么?
是不该得到的东西,还是别的什么?
默坐在山壁边,抬起头看向年轻的巫者,他正神色平静地与首领在说些什么,似乎从没有任何事能击垮这种镇定自若的平稳。他也从不渴望任何东西,不管是食物还是皮毛,其实这倒不是什么怪事,巫者自己就穿着天然而成的衣,必要时甚至能不饮不食,他从不在任何人面前**身躯,更不会如任何人那般嬉笑打闹。
然而他不吝惜让自己的十指沾上尘土,也不在意衣服染上污垢。
巫的到来,仿佛是首领怨恨的神明姗姗来迟,温柔地垂怜着他们。
不知缘由的,默在这个夜晚一直注视着巫,他想起许多事,许多东西,猛兽与弓箭,往日里所了解的东西,所认知的东西,他凝视着巫,像凝视晨起时的一道微光。
第二日果然没有落雨的痕迹,天气放晴,首领仰头看着从山边起来的太阳,面上露出喜色来。
他们早已准备好需要兑换的食物跟陶器,就等着春雨停下,乌罗算了算日子,这只是春雨,而不是雨季,雨季大概是在夏天那会儿,现在才开春。
炎刚刚怀孕,她不必出行,首领便将权力暂时托付给她,由她来安排食物。
至于留守在部落里的人,也每天都得去干活。
好在起了木墙,有了掷矛器跟投石索,否则首领也不会这么安心地就留下这几十来号老弱妇孺待在部落里。
算上刚成年的蚩,撇下华跟珑,总共十一个男人,再减去怀孕的女人,加上首领,总共是十五个女人。
部落里二十六个精壮的成年人离开,这让首领不免有些忧心,也是因为如此,她才会不停囤积粮食。
至于巫者,他纯粹是旅游观光的。
乌罗叹了口气,觉得春天的大业果然是大业,正常情况下部落本该起码留守一个领导,不是他就是首领,然而他确实需要去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而首领则是领路人跟交涉者,因此只能再选个干部出来。
有过之前出行的经历,已经足够让首领明白乌罗的体力到底有多么弱鸡,她甚至合情合理地怀疑他们部落发明那么多方便的工具,就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虚弱跟无力,否则在野兽里生存,早就死绝了,怎么还能做出这么好的衣,那么漂亮的箱。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的确没错。
因此才出门没有多久,首领就问乌罗要不要上自己的背,毕竟没有背食物的人只有她跟乌罗了。
乌罗婉言拒绝。
那成什么样子,就算没人看到,也太荒唐了!
乌罗悲惨的男性自尊心决不允许自己接受这样的帮助,哪怕走断腿!
这只将近三十人的大队伍仍是由婕作为导游,她认路的本事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不需要路标,只要看着太阳跟林木附近的状况,就能知道他们待在哪里,精准得仿佛游戏里的鹰眼视角辅助。她不光认得去尾闾的路,还认得五六年前经历过的部落到底在什么地方。
有时候乌罗真想问周围树木都变了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不过之前是尾闾时就已经问过一遍了,婕只是给予理所当然的答案“怎么会认不得呢?它们长得都不一样啊。”
可是在我看来它们都长成一个样子啊!
乌罗内心很崩溃,觉得自己完全不能跟这种天生的德鲁伊交流。
他们迎着日头走了小半日,快要走到阎家门口的时候,乌罗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放下毫无用处的自尊心,让琥珀背自己走一段算了,这是朋友的情谊,不能说是吃女上司的软饭。
从他用得是“琥珀”而不是“首领”,就能看出他们俩之间的深情厚谊。
朋友的事,能叫吃软饭吗!
阎的高脚楼附近有一条水源,不知道通往哪里,离得较远,一群人走了半天,多少有些渴了,便待在水源边生火烧水喝。
乌罗眯着眼远远看去,见高脚小楼孤零零地坐落着,没有变成集市的模样,稍稍肯定自己的猜测,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春雨果然不算是雨季。
不过说来也奇怪,刚开始乌罗还没太过注意到,等回到山洞看到木墙后就反应了过来,阎到底是多么艺高人胆大,连个荫庇都没有,木墙也不造,就这么直接孤零零坐落在荒野里。
要是有人对他发起攻击,他就真不怕守都没有地方守吗?
就算他自己躲得掉,养的家畜跟植物不都会受害?
直到现在,乌罗都没想明白他这个门户大开的骚操作是什么意思。
“喂。”
那沙哑的嗓音顺着风来,正蹲在河边洗脸的乌罗下意识转过身去,他迎着刺人的日光,眯着眼仰起脸,看到巨狼脸上的长毛在风中飘散着,几乎清晰可见,光将那些月白照成细细的金丝,它踩踏着湿润泥泞的土地,轻松地甩掉泥点,欣欣然走来。
众人咒骂着摘下武器,他们惊慌、无助,唯有曾经经历过的首领与默将众人拦下。
在荒野里流浪的恶神如梦般行来,他坐在温顺到不可思议的巨狼身上,漫步于这春日的荒野,面貌美丽得足以令任何人神魂颠倒,然而女人们眼里只有恐惧。
其实乌罗看不太清楚他。
阳光太亮了,冰凉的水流顺着巫者掌心的纹路一股脑滑落下去,没入温暖的衣物里,带来一阵刺骨的冰冷。
于是乌罗站起身来,这时候他就能将阎看得比较清楚了。
有时候他会觉得这个名字与这个人都没有起错,阎身上的人气少得近乎没有,就像此时此刻一般,他凝视着对方,仿佛在看诞生在森林里活生生的神灵。
那眼睛里含着春日的情,那红润的嘴唇抿着动人的欲,阎的神态看不出是否在微笑,他似乎只是很平淡,又好似带着点愉悦,叫人捉摸不清。
“我们路过你的河。”乌罗听见自己这么说,他看见春风吹过阎的发丝,那些蓬松又微微带着点卷曲的头发被不知名的植物系住了,看起来很简朴。
“我看见了。”阎也如此回答他,微笑起来。
连那作为系带的植物都醉人了几分。
乌罗闲谈般地再度开口道“我们要去那头的部落,走上三天三夜,有没有什么好的意见。”
阎的目光扫过他,缓缓道“我可以将留君借你。”
“哦?”乌罗有点惊讶他的好心,便调侃道“总不可能是白送的吧,有什么条件吗?”
阎轻轻翻下身来,他的个子很高,看起来极有压迫感,不过并不走近,便又是极为遥远的。他伸手抚摸着那巨狼,俯身在它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这么弓着腰看向乌罗,似笑非笑道“不用,他将你们送过去后,我的报酬自然会收到。”
乌**笑了两声,真心实意地发问道“你不是打算坑我吧?”
阎没有说话,他只是微笑,然后轻轻松松地转过身就走,完全不担心乌罗会拒绝他慷慨地馈赠。
他走得不算很快,可又好像一眨眼就消失在茫茫的荒野上了。
乌罗只能看着他渐渐消弭在光芒里的背影,于是下意识走上去想握住对方的手,可最终只是落个空,只好怅然若失地摸了摸那只巨狼。对方大概是被他的雷声吓坏了,又或者对不是主人的人有些抵触,它极明显露骨地避开乌罗的手,稍稍俯下身体,示意乌罗到自己的背上来。
受宠若惊的乌罗挥舞着他接近三等残疾的四肢,以不堪入目的姿态爬了上去。
他也挺奇怪自己居然会这么信任阎的,还信任现在身下的这只野兽。
明明连对方会不会突然发狂都不知道。
它会认路吗?会跟着走吗?要吃点什么吗?这可是三天三夜的路啊……
乌罗满脑子胡思乱想着,下意识坐沉身体,他还记得阎曾经教导过自己要稳住重心,不然很容易被甩下去。因为之前已经有过一次骑狼的经验,所以这次接受起来倒不是很困难,除了他的手还是不知道抓些什么是好之外,一切都完美无瑕。
有时候乌罗真不明白,阎到底是怎么把这种困难的事做得那么潇洒风流且充满魅力的。
不过话说回来,老人家讲话就是在理,所谓静坐常思己过,人后莫论是非,不然说曹操曹操就会到的。
乌罗叹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一边喝水一边吐槽阎的小楼设计,避免了一场毫无意义的尴尬发生,要是真辩论起来,说不准对方就不会那么好心地借狼给他,就算对方愿意借,乌罗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收。
巨狼走得很慢,它似乎极有灵性,甚至能听得懂人语,一直跟在婕的身后行走着。
众人对阎接受不良,对这巨狼倒是还好,见它性情温顺,并无咬人的打算,就都放下心来,较为大胆的两个孩子,蚩与阿彩甚至提着装水的陶罐过来给它饮用。巨狼没有理会阿彩,它似乎认出蚩了,便喝了蚩手里的水罐,喝得很快,更像是一种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