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原始做代购(65)
“……谈不上,只是时间到了。”乌罗轻描淡写地说,“就像风不会一直吹下去,雨最终会停,果子在夏秋才结,春天才能看到绿芽一样。我们有些人,必然要接受他的命运,离开自己的部落,也许还能回去,也许回不去。”
这对首领就太深奥了,她抓抓脸颊,按照现代人的说法,她脸上写满了“乌罗你还说自己不是神!”的质问。
“你也,走?”首领又问道。
铁血硬汉乌罗可能是在黑暗之中不由得萌生出脆弱的情感来,不禁泪流满面“我是真不想走,上次出差都还没报销下来,走也先把钱打给我啊,搞得现在一穷二白努力创收。难道我战战兢兢工作是为了帮公司省钱吗?偏偏是这个时候,我房贷都快还完了,晚几年还能留套屋子,早几年来我还足够有钱到包养你们。”
怕不是997提倡者跟银行联手强行捕抓中年社畜骗钱。
真有这闲心搞个原始时代一日游的旅行行业不比这么搞轻松吗?
杀人猪心啊!
“听不懂。”首领实诚地表达。
“没关系,听不懂是好事,您就当咱们相遇就是缘分。”乌罗拍拍她的手,而蚩已经挨着大人睡得像头吃过安眠药的小山猪,就差捏住鼻子呼噜噜地打鼾。
黑暗里的睡梦都令人有点不安,乌罗习惯晚上睡觉时留一盏床头读书灯,后来来到部落后火堆恰好能营造出那种朦胧又昏暗的气氛,还足够温暖。这会儿他枕着冷似铁的棉被,唯一的热源是人,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是原始社会也总不能随便占首领的便宜,只好搂着蚩温暖下怀抱,瑟瑟发抖地睡下去。
托大雪的福,大家的工作效率提升得格外高,弓箭跟掷矛器都做了一批出来,乌罗最开始没找到合适的材料,只好尝试性地用相当坚韧的蚕丝与麻皮搓揉来替代弓弦,没想到出乎意料得好用。
只不过这事儿的起因就不那么让人高兴了。
发现蚕丝的妙处是源于华做出的第一把弓相当出师不利,当时正在养伤的白连闲着无聊就拿来玩,他不知道有箭,拽拉着放了一记空弓,最后搞得弓毁自伤,蚕丝差点割开那张本来就伤痕累累的脸。
要不是乌罗在这次糟糕的实验里发现蚕丝的韧性极适合当做弓弦,不易断裂,他估计当场就要为自己付出的药钱暴打白连一顿。
坏消息是,他们随便捡的木头果然不适合男人们的力气。
部落里的人们不像乌罗整天忧心忡忡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展起来觉得于心不安,就连首领都觉得这个冬天足够舒适。他们在这个冬天没有昏昏沉沉,也没有一直在睡觉,大雪来的时候不再感觉到往常那么冷,加上陶罐能时时刻刻煮出热水,还有定期肉食,已是个极为无忧无虑的冬天了。
在风雪较小的时候,他们甚至会穿上加厚的草鞋在空地上不断练习掷矛器跟弓箭,不过由于弓箭的材质问题,男人们禁止使用,提前实验的反倒是那群半大小子。
而草鞋经过半个冬天的改良,终于不再维持一个人字拖的款式,被女人们加以实验,终于改出了各种各样的凉鞋甚至系带款,冬天还有加厚款。
尽管这个加厚也只是多垫一层底。
石镞跟骨箭的打磨都不太容易,最好的那几根还让乌罗在太岁头上动土,刻意收集走首领脑袋上不少羽毛来进行帮忙配置。首领对此颇有怨气,不过还是以大局为重,默认了乌罗的冒犯,她自己也试过弓箭,这种武器对女人跟孩子来讲都算得上轻松,如果羽毛可以加大杀伤力,那就值得。
羽毛虽然不能加大杀伤力,但可以稳定飞行的平衡。
乌罗没办法跟她解释平衡,于是只管从首领脑袋上薅羽毛,把她一脑袋的羽毛都薅下来为止,总共二十三只箭有了尾羽。
还有几只在开始试验的时候就被乌罗练手时烫坏了,首领要不是敬畏他的才华,可能当场就面目扭曲地上去撕逼了。
第二天天刚亮——透过与山洞洞口不太吻合的石头缝隙能看见光,孩子们就欢呼雀跃地从棉被里蹦出来,冷风瞬间卷入被子当中,冻得乌罗瑟瑟发抖,被迫爬出温暖的被窝开始享受这个早晨。
“起来!”蚩熟练地掀开被子,抓起迷迷糊糊的小酷哥跟乌罗,硬生生把他们俩拖出被窝,要不是长得可爱估计早被打死了。
乌罗已经习惯蚩牌小闹钟了,他知道自己但凡一刻不起,这个闹钟绝对会吵到他神经衰弱被迫起床为止,于是打着哈欠摸出自己的牙刷牙膏,等着部落里的人推开石头出去刷牙。
冬天刷牙最大的问题绝对是冷水,乌罗等着炎将热水烧得微暖后就倒点出来刷牙,反正不是喝的,有点温度就行了。
“啊——”
几个小萝卜丁端着水碗跟树枝跑来对乌罗张开血盆大口,垂着眼皮一脸丧意的巫只好倒出几块牙膏粒塞进他们嘴巴里,他们嚼了嚼,咬开树纤维一起刷牙。
刷牙这事儿也是因为冬天实在过于无聊,导致孩子们对任何新奇的事物都保持着极高的热情。最早是蚩,他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巫者每天起来都会嘴巴冒泡,而且坚持不懈,早晚嘴巴各冒泡一次,因此很快就来了兴趣。
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在向乌罗求教无果之后,蚩仔细研究了下牙刷的大致模样,开始研究如何自己造一把牙刷。
坏消息是他压根看不懂牙刷是怎么分出这么多小簇固定在一根棍子上,好消息是他找了好几天,甚至发动大家一块儿集思广益后,终于在某个夜晚发现了女人们拿来做箩筐的有种树枝咬开来的纤维很像是小小的刷子。
按照乌罗的认知,这种树枝的纤维过软,更适合当化妆刷而不是牙刷,不过在这个时候也不能要求更高了。
他的史前生活植物图鉴里,依旧如实添加了一棵新树的资料——牙刷树,其枝条可编织箩筐,咬开充当牙具。
本来乌罗是想撺掇孩子去用盐水刷牙漱口,不过首领残忍而坚定地拒绝了他们,理由是盐很贵。
盐其实还剩许多,不过首领不敢随便冒险,刻意还留了大半罐。毕竟五十来口人的盐消耗量还是挺大的,加上一整个冬天要过,她不太相信流浪人会在这么冷的天还跑出来交易,而巨兽少说有数百斤,全身肉割下来一时半会的确吃不完,腌制一部分后又雪藏了一部分。
她连食物都不舍得乱用,更何况是孩子们的兴趣。
可是,盐能比我的牙膏粒贵吗?!
乌罗心里极度崩溃却没办法说,还好只有几个孩子感兴趣,不然他的存货基本上是遭了殃了。
“咕噜噜——”最开始蚩他们还吞过几次牙膏水,不过被乌罗纠正后就养成了谁能咕噜噜更久吐得更远的坏习惯。
乌罗已经没有心思去教育他们了,他越发觉得自己在往幼教方面发展,得及时控制住。
等乌罗刷完牙后,几个孩子也急急忙忙一块儿刷完,然后往对方脸上喷气。这种牙膏粒刷完后嘴巴里会带着点清凉又似有若无的香气,孩子们说不出来是什么,不过很喜欢这样的味道,因此极其热衷对彼此呼气。
“吃饭!”炎严声厉色地看着正在打闹,试图往对方脸上喷气的几个孩子,这是对食物的不尊重!
蚩等人瞬间熄了嚣张的火焰,老老实实地捧着碗走了。
其他吃过早饭的人已经开始下饺子似的扑向雪地,往年冬天没办法摄入到人体需要的盐分,大家都有些懒洋洋的,基本上大半时间会睡过去,可现在堪称精力充沛,因此各个兴致高昂,恨不得在雪堆里滚上三四圈,看得乌罗每根骨头都发寒。
他年纪过大,不敢参与,基本上都蹲在边上垒雪冰箱。
最开始的时候,其实乌罗是想把雪堆在洞口的,既可以藏食物,又可能堵风口,后来想想化开了简直是让洞里冰寒三尺,于是放弃了自己这个不现实的想法。
不过他还是顽强地在空地上造了个雪冰箱的雏形,将没办法盐腌的那些肉一层层垒进冰箱里,方便找寻。
白天是烟熏肉的好机会,火会一直烧到晚饭时间,部落里的人不像乌罗这么身娇体软,只需要一碗热汤就能在冰雪里熬上十几个小时。男人们练习掷矛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说百发百中无虚弦,十次出枪也起码有九次能中,他们的活动范围就比孩子们大许多,经常兴致勃勃地到处乱跑。
不过当然不会像是往日里那样离开领地太远,只好盼着有不冬眠的野兽饥肠辘辘地跑来作死。
这事发生频率其实还是挺高的,因为动物有冬眠跟不冬眠的,还有秋天攒膘攒食物跟冬天去抢劫的几大类。而唯一在冬天频繁活动,甚至有火光吸引动物注意力的只有人类的部落,火的确能驱赶野兽,同时也能吸引野兽。
尤其是人类通常群居,交流跟行动的声音多而频繁,比起其他行踪跟气味被风雪掩埋的猎物,对于饥肠辘辘的野兽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
今天一大清早就来头饿坏了的豹兽,它闪电般试图冲进领地内,被躲在树上刚准备晨练的男人们发现,齐齐出手,还没来得及冲到空地内就被扎成箭靶。乌罗才起个身的功夫,豹兽已经死在地上了,鲜血被雪凝住,没来得及流淌。
孩子们绷着脸搭弓射箭,除去脱靶落空的不算,乌罗在首领收尸的时候旁观数过,这头豹兽身上扎成七根长矛,五只箭,总共十三个人前后出手命中,有两根长矛还直接洞穿了它的腹部。
场景血腥得叫人不忍直视。
它甚至不是跑进来的,是被飞出来的长矛惯性推进来的。
乌罗已经打算好在吼吼兽的冰箱附近为这只豹兽垒个更大的雪冰箱了。
送上门的食物并没有让首领感觉到开心,她任由跳下树的男人们去拔掉兽身上的武器,孩子们则去找回自己的箭继续训练。
“你怎么了?”乌罗看着满脸写着忧心忡忡的首领,不太明白为什么对方不高兴,总不可能这只豹兽跟她有什么感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