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原始做代购(180)
他最近学话学得很快,能讲些一些比较简短的话了,只是有时候一着急还是各方部落混着讲,除了阎之外没有人能听得懂,甚至有些时候连阎都听不懂。
阎拍拍阎小旺的脑袋,沉静道“我以前没有要求过你选什么路,现在你在部落里看到大家各做各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要做什么?”
“嗯——”阎小旺鼓着脸想了很久,犹豫道,“不能什么都做吗?”
“那要看你自己,你可以一边跟着小酷烧火,一边跟着我学医,或者一直射箭么?”阎缓缓道,“或者说,你想跟大家一样,无忧无虑地活下去,就这么长大。”
对于没有经历过毒打的原始人来讲,也许他们会欣然赞同这个回答,可是阎小旺好歹是跟着阎长大的,他被刻意保护到足够健康的成长,比起这个部落多出许多截然不同的概念。他会督促孩子们注意洗手洗脸,小心河边的淤泥,这些下意识的习惯是自生长以来,跟着阎一块儿养成的。
同理,他的想法,当然也多多少少受到阎的影响。
如果回答“不可以吗?”,一定会被胖揍到后悔。
阎小旺觉得口里甜甜的,心里苦苦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就要面临生命的抉择,于是只好皱着脸,慢腾腾道“那……那我要学救人。”
他还记得大家对苦苦的药肃然起敬的模样,看向阎时敬畏又惊恐的目光,就算是那样,平日里讲话,大家还是会放心有阎的存在,不管受多重的伤都不再害怕。阎小旺喜欢听别人对爸爸的夸奖,感觉到美滋滋之后,便也有了憧憬。
他也想当那样的人。
“这条路可不好走。”阎慢条斯理地跟他说道,目光很平静,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阎小旺不屑地哼了一声“好像有什么好的一样。”
猎人是杀害猎物,医生却是在治愈自己的病人,一旦失败,痛苦来得更深刻。
阎没有告诉他,这是阎小旺自己选的路,也该由他自己去体会。
“你要培养小旺。”乌罗略有些吃惊地看向阎,眉毛稍稍蹙起,沉吟片刻之后询问道,“你确定他懂吗?”
“不管懂不懂,总是个,这是你教我的。”阎缓缓道,“再说他已经到年纪了,玩乐了这么久的时间,是该学点重点了。”
还没等三人再说些话,琥珀来敲了敲门,询问道“乌,你在房子里吗?”
“在——”乌罗下意识看了看阎跟阎小旺,往小箱子里摸了把奶糖揣进口袋里,提起声音应道,“你等我一下,我就来。”
琥珀很是老实地待在门口站着,她身边还跟着背了捆树皮的辰,见着乌罗走出来,便点点头道“你跟我过来吧,我有事情要跟你说。”她转身走时顿了顿,大概是犹豫要不要叫上阎,最终还是放弃了,只是慢慢拉开步子,往结束三国鼎立局面的第四间房子走去。
围墙还没完全垒好,丝茧的事少了,就多出空余的人手来,加上那四个女俘虏,她们分出一部分木料来做好榫卯,这次没有刨子可用,就粗粗将树皮撕扯下来烧火或是晒干存放当草料,加上新房子没有挖坑,论大小远逊于其他三座大屋,因此第四间屋子的出现倒是远快于围墙。
这第四间屋子是琥珀自用的,她还在实验怎么安排人手,结果发现屋子似乎总是不够。石板跟绳结被带出来放在房间里,屋子里很黑,窗口都被叶子帘遮住了,只泄出一点点光来,琥珀除开灶台之外,还刻意放了个烧火的陶盆,这时候点上火,才总算让屋子里亮堂起来。
“巫。”琥珀的神情在火光下看起来有些诡异,她垂着脸犹豫了很久,忽然道,“你……你是不是很快就要死了。”
乌罗哑然失笑“阎是开…………不对,他是骗……”
他无可奈何,最终只能叹了口气道“我没有要死。”
“他不是。”琥珀摇摇头,颇为认真地说道,“我感觉得到,他不是在……在故意说你死。我没有你知道得多,不过,果树的果子要是采得太多,第二年就会结很少的果子,就跟你一样,你告诉我们很多很多,自己就会很少很少。”
果树采摘过头,养分不足,加上纯属野生,还有其他植物汲取营养,产量当然不可能有多高,乌罗能够理解果子为什么来年会变少,可是琥珀后一句就令人苦笑不得了,难道她以为知识是海绵里的水,拧出来就没有了不成。
这话听得乌罗实在有些不能理解,他揉揉眉头道“琥珀,我们现在都知道土能烧成陶了,你觉得自己有变得很容易死吗?”
琥珀一时语塞,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用意,就努力思考了下,试图告诉乌罗真正的想法“巫,我不想你死。”
“放心,我也不想我自己死。”乌罗回答道。
琥珀挣扎许久,严肃道“你不明白!”
嚯,现在是什么年头,居然轮到琥珀讲这种话了。
乌罗哭笑不得,正要回答她,却听琥珀道“我们都不懂,你说种就种,我知道种是什么,有时候地上会突然长出新的草,可以吃,可是没有人想过要怎么种。养兽,我们也不懂,是你跟阎带来的,我们就养。”
“你说过,你死了,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琥珀摇摇头道,“这些,我们都还不懂,你跟我说要更大的火烧东西,还有排水,我都不明白为什么要那么做。”
乌罗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是我太心急了,琥珀,我总觉得你们知道了就算过去了,可以教你们新的东西,农耕跟畜牧都不是我擅长的东西,所以我才想升级一下工具的质量,让你们注意卫生,免得出什么大事。”
琥珀再度摇了摇头,她碰碰乌罗的手,问他“你是不是很想回去。”
“嗯?”
“你让辰看月亮跟星星,记录……嗯,时间,让我们排水,这些是你的部落里有的东西吧。”琥珀不太确定地说道,又再度开口,“你已经给了我们很多了。”
乌罗轻声叹了口气道“很多吗?你这样就足够了吗?”
“我想大家都活下去,够了。”琥珀点点头,她温柔地抚摸着乌罗的头,轻声道,“你很厉害,可是巫祭祀后要休息,就像山上的树,它们也要休息,你可以休息。”
乌罗凝视着琥珀,这个古老的原始人从时代上来讲,几乎可以称之为先祖,她触碰着乌罗的额头,就像曾经人们第一次接纳他时一样。
这样就够了……
乌罗略有些恍惚地闭上眼睛,缓缓道“好啊,那我就休息一段时间好了。”
没想到刚跟阎放完豪言壮语,反倒被首领熄灭了斗志,乌罗多多少少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他无奈地抬起头,从琥珀的禁锢里挣扎出来,询问道“那辰来是为了做什么?”
“噢——不知道。”琥珀说道,“辰说他把图画起来了。”
乌罗讶异地看向了辰,询问道“图?”
辰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他终于把脑袋从树皮里□□了,将那一捆又一捆的树皮摊开来,上面被石头磨平了,只有些皲裂的痕迹,内侧是微黄或灰白色的,木炭画上去非常明显。这树皮被捆成好几叠的主要原因是辰将月历画了下来,因为没办法正面观察太阳,所以他就按照月亮变化的轮廓来画。
正常的日历上基本上是一到三十或三十一的数字,而辰的树皮上画着月相的变化,有些变化甚至是空缺的。
同时还附注了之前的星星变化,蛇冬眠、鸟春归、夏日老龟泅水,秋节胖虎养膘。
还真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位。
“哪里有问题吗?”乌罗仔细看了看树皮,辰有意识地将一个月放在一块树皮上记录,自从之前挨过教训后,他就格外注意划分,因此看起来非常清楚,在天文跟记录方面,他的确很有天份。
辰摇摇头道“巫,我记了很久,看见好多好多月里,很多缺掉的地方是一样的。”
“一样的?什么意思。”乌罗询问道。
“就是……”辰想了想,将树皮铺在炕床上,从火盆里捡来一根燃烧的木棍照明,缓缓道,“你看开花的时候,这里的月亮因为逃跑,我没有记。可是开花前跟开始热起来之后,这个空着的月亮都是一样的。”
辰又数了数自己的手指,严肃道“它们会七或者八天变一次,都是一样的,我画下来了。”
就算起步点足够低,辰对规律的掌握还是令乌罗有些惊奇,他眨眨眼睛看向辰,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便道“你是自己发现的?”
辰腼腆地笑了笑“是阿彩她们问我,干嘛要一直画一样的月亮,然后安安想帮我,就把月亮画上去了,我才发现的。你以前也跟我说过要比对,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就想来问问巫。”
“那你自己觉得呢?”乌罗沉默片刻问道,他的确在很久之前跟辰谈过,那时候辰刚开始记录没多久,每个月都因为各种原因漏了好几天,所以当时提出的比较两个月其实更像是补漏,只是没想到辰会一直记到现在。
辰仔细想了想,说道“我觉得月亮一直在变,好像有些时候一样,有些时候不一样,画下来才发现它一直是一样的,我记了好多好多月亮的变化,既然都是一样的,那我没有画的时候,也是一样的。”
“这就是历?”琥珀询问道,她对这个可谓是一窍不通,看着辰画画的模样,有些莫名其妙的,“都是一样的,有什么用。”
她曾经也听过一耳朵,当时确实觉得时间是有用的,可是这么一张图放在琥珀的面前,她又实在不明白用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