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蠹
作者:贺喜
时间:2019-02-18 11:55
标签:ABO
一个文物贩子的纯文艺恋爱笔记体。第一人称攻,痴情书生A和他的神秘保镖O。
「人都说我的气味像一本旧书,有人爱护,常年翻晒,倒也能求个不蠹。可齐金明一来,黄沙漫天,狂雨暴晒,生生把我蛀了个空。他瞄我一眼、笑我一声、拿手指轻轻一勾,我就能立马化为齑粉,灰飞烟灭。」
想写男男可不灵异地相亲结婚生子的世界观,因此借了ABO壳子,实际上和O权装B那些毫无关系,只是一个人人有体香的世界罢了。对ABO过敏者也可尝试观看。
第一章
第一章
我倚车而立,手捏一块牛肉,干巴巴地咀嚼。此地沙尘漫漫,不少黄沙飞入嘴里,我边吃边吐,痛苦极了,面上却坚持不表现出来。我不愿意给人看扁了——四周全是ALPHA,他们在沙地中燃起篝火,支起烤架,把牛羊肉烤得爆裂作响,没有水喝,只有烈酒——ALPHA聚集的地方,就是这么逞凶斗狠,都是跑运输的粗人,没谁乐意用抑制剂,大家聚作一堆时,弥漫着腥臊冲鼻之味,再加上热火熏烤,酒肉作祟,我闻了就脑瓜仁儿发胀,一个忍不住,怕是肠子都要吐出来。
我也是个ALPHA,但我的味道,用我舅的话讲,是“旧书乍曝于冬阳,暖风翻页之气味”。我家姓辜,平时以文会友,做的是古董字画生意,以气质高雅、滋味清淡为傲,向来不与粗人扎堆。可前些日子,有考古人员于西北发掘出一处大墓,一瞬间盗墓风气四起,不少农民惯偷趁夜偷了古董来买,我家也收了不少好东西,只是新疆距离杭州太远,路上关卡众多,恐有强人劫镖,于是我舅设计线路,派车队前去收货,车队领头的任务就落到了我身上。
我又饿又渴,吃得没劲,气味有些低糜,有人闻到,一边看我一边笑,我自觉如芒在背,只好把剩下的牛肉干揣到包里,四处走走,以避闲言碎语。
我绕过车队驻扎群,进了集市,过了肉摊、修车店和杂货铺,可刺挠感仍不见消。我猛然转身,发现羊肉摊旁站了个男人,二三十岁,着黑色皮衣,戴防风沙护目镜,全脸面容不得见,只能看清其人嘴边挂着一丝讽刺的笑。
没有味道。我试嗅无果。
男人见我转头,笑得更欢,还伸手去拨弄挂在钩上的生肉,晃出不少羊血来。
好巧不巧,我眼里进了风沙,赶紧埋头去揉,只一眨眼功夫,再等我抬起头来,男人就不见了。
车队歇了一晚,翌日上路前清点物资,二号车发现少了一对瓷瓶,盒儿还在,瓶儿没了。物资部门自问担不起责任,连忙把丢失情况报给我。我一检查,丢失的是一对明朝瓷瓶,恐是这一趟里最贵的文物。我强行镇定下来,心想,从昨天拿货到现在,自己基本没离开过车队,没见过可疑人物出现。这么想来,只有去集市那会儿是唯一漏洞,我没来由想起那个黑皮衣的笑,简直寒毛倒竖——
我把清点账本一扔,马上吩咐下去:“找一个男的,二三十岁,身高一八五左右,穿黑皮衣,戴防风镜,很有可能是这人偷的!”
有司机已拿出家伙,怒气冲冲地问:“爷!那人什么味儿的?!”
我愣了一愣,道:“没味儿。”我确实是没闻到。
有人关键时刻不忘寻开心,忙喊一句:“传爷的话,找一个太监——”
车队登时笑成一锅粥,哪有跑江湖的用抑制剂,要是没味儿,不是太监是什么?费洛蒙感知力是评判ALPHA性能力的一项指标,连味儿也闻不出来,我知道他们是在笑我不行。
眼见我脸色越来越难看,司机们收敛了笑,一个个抄上家伙去找人了。其实我想,他们知道贼怕是早就跑了,找回来的可能性极小,这一对瓶子没准几个月后就会出现在某地拍卖会上,然后被辜家以赃物的名义勒索出手人,要他们白送回来。我知道他们想什么:只要是辜家看上的东西,该归我们的归我们,不该归我们的,最终还是得落到我们手上,司机们都不上心,不知道爷急个什么劲儿。
我不仅急,我还急得直打转,这是我第一次走车队,就丢了最贵的货,这以后家里还敢把生意交给我吗?我又想起那个黑皮衣得意耍贱的笑,简直气得五内俱焚,发誓要把这人逮住,剥光了点天灯。
自然是一无所获。我守在原地,看司机们敷衍地搜索一圈,并无发现。我当然不肯接受,于是拿了辜家的名声来压这座城,我叫车队队长传下话去,就说要是这一对瓶子找不回来,辜家就再也不下新疆的场子拿东西了,让他们自产自销去。听闻此话,城里做生意的都慌了,靠着辜家吃饭,不能不给面子,到了这天傍晚,我得到一条线报,说是城里有间客栈,我说的那人就住二楼,还没走。
我啐了一声,暗骂这人狗胆包天,带着几人就去了客栈。上二楼前我都安排好了,两人把守门口,三人冲进房间,摁住黑皮衣就先给丫来顿毒打,打完了再说瓶子的事儿。司机们一人抄根烧火棍,个个竖大拇指,都夸我牛逼,有军事天赋,真给老辜家长脸,不得不说,我还是挺得意的。
果然按计划进行,两人把守住门,三人开路冲进房间,里面空无一人,我进去转悠一圈,不见人影,只听得厕所里有水声,我拿一根烧火棍,轻轻捏住厕所门把手,想要悄没声进去,偷着给黑皮衣一闷棍。
我进去了,环视一圈,没有人在,只有浴缸哗哗放水声,水还荡漾,像有人刚出浴。身后飘来一阵风,我心里大叫不好,却来不及反抗,瞬间就被一只大手捏住脖子。
那只手如铁打一般,紧紧夹着我后脖颈,我想往里缩脖子,只让那只手掐得更紧。人脖侧有迷走神经,我想我的迷走神经肯定给阻断了,当即手脚无力,眼冒金星。
那人把我掐着出了厕所,手下见我被俘,群龙无首,立马自乱阵脚,我想骂这群不争气的玩意儿,却被捏得上不来气。房间里有一个穿衣镜,我从镜中得见,掐我的人就是黑皮衣。不过他没穿皮衣,只穿了件黑T恤,浑身透湿,想必是泡澡被打断,来不及擦干就套上了衣服。他甚至还戴着防风镜,高高推在额头上面,弄乱了一头潦草的半长黑发。
黑皮衣说话了:“怎么着?跟我玩儿黑吃黑呢?”北京口音,鼻音特重,儿化音上头,我一听就烦。
几个手下将我们围在中间,却又一筹莫展,任由黑皮衣把我拿作人质,他们面面相觑,这次怕是赔了少爷又折瓶。
不过我也不是一无所获,挨得这么近,起码我知道了他的味道。
——皮革、铁锈和风,令人联想到丝绸之路,黄沙漫漫,耳边响起驼铃声。
作者有话说:
看到这里,如果有继续看的欲望,请翻到作品主页看看文案,以免出现逆CP等惨案,You are warned.
第二章
第二章
怪不得之前我闻不出来,原来黑皮衣的味道和这个边疆小城融为一体,迷惑性之强,连性别都闻不出,堪称迷彩信息素,想必是江湖里摸爬滚打的结果,我这个娇生惯养的哪里见识过。
手下里有个胆大的发声了:“呔!放下我家少爷,交瓶不杀!”
黑皮衣乐了,身体振动通过手臂传到我这儿,我和他一起抖动。他笑着说:“少爷可以还你们,但什么瓶儿我不知道啊,别赖我身上。”
我鼓起勇气说话:“你放屁呢!就是你偷的那俩瓶子!”
黑皮衣笑嘻嘻地:“成吧,我看我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了,这样吧,你追上我,我就把瓶儿还你。”
说罢他松开掐我的手,捡起一旁皮衣,一个跟头翻出窗外。我看傻眼了,从来没见识过这种场面,武侠小说似的,我还以为空中飞人只存在于马戏团呢。
其他几人也傻了,我骂为首的一句:“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追?!”
手下都说:“少爷,这扯犊子呢,那人嗖嗖就飞出去了,怎么追得上啊?”
我气得跺脚,推开几人冲去楼下,抢了客栈一匹马就冲了出去,幸好这两天风沙大,循着脚印,倒还能找到那人踪迹。
我腿夹马肚,追着脚印一路出了城。眼见离城越来越远,渐渐深入沙漠腹地,我却不以为意,一定要捉住这人才罢休。我把缰绳换到左手,右手抚上腰间,刚才没来得及掏出来,这次要占上风才行。
又走了十分钟左右,我看到黑皮衣站在黄沙当中,双腿岔开,立得稳稳,一头半长黑发在风中招展。我这次学乖了,不说废话,直接掏出枪来,居高临下指着他。
黑皮衣笑了:“你觉得你用枪就能拿住我吗?”他的气味更浓了,风沙滚滚,铁锈鞣革,这么浓的味道,昭示着他的自信风采,我自愧弗如,但还是要装一装逼。
我说:“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更何况小爷这是枪。我不信你连枪都不怕?”
马不安地打个响鼻,我没注意,风好像越来越大了。
黑皮衣笑着摇头,同时把额上防风镜摘下戴上,又说:“小少爷,您还算不怂,就是笨呐。哎哟。”
马原地踏步,嘶了一声,总想掉头回城。我才发现这儿已经风尘漫天,是沙尘暴要来了。
黑皮衣怪笑一下,贴地一个翻滚,脚底抹油跑了,看他方向,是要往不远处沙丘后面躲。我凭着一点贫瘠的行脚知识,翻身下马,弃马保人,跟着黑皮衣往沙丘跑。
我现在明白他为什么穿黑皮衣戴防风镜了。大风卷起沙子打在我身上,痛得感觉整个背烧着了,穿皮衣则能抵御这类攻击;至于护目镜,我已经进了满眼沙子,行动很受阻碍,而他却能不受影响,龙行虎步,在沙尘中穿行无阻。
日|你妈,这活脱脱一个野人啊。
风沙愈大,满目苍黄,我撅着屁股满地乱爬,终于摸到黑皮衣藏身的沙丘后面。吃了一嘴沙子,我呸呸两下,把嘴一擦,马上就想趁乱把黑皮衣扑倒擒拿住。黑皮衣冷笑一下,反手抽我一耳光,我看不清他的动作,那太快了,普通人肉眼简直无法识别。被抽得眼冒金星后,我终于被惹毛了,我舅给我配枪是为了防身,不是为了为非作歹,但现在天高皇帝远,杀个把人也会被风沙掩盖,我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什么好顾虑的。我以最快速度伸手向腰间,枪是上膛的,掏出来就能打。
江湖上有一个说法,那就是捕蛇人都养猫。因为蛇的动作在人看来极快,根本无法防范,但在猫看来却是慢动作,所以捕蛇人训练猫来制蛇。
我想我当时的动作在黑皮衣眼里,就像蛇的动作在猫眼里一样可笑。黑皮衣以坐姿凌空翻身,一下骑到我背上,顺手还卸了我的腕子,我一下成了他胯下之物。
还没挣扎两下,我的后脖颈又被掐住了,后来他告诉我,这是一个很爱护的姿势。君不见那些小猫小狗,小时候都是被妈妈叼着后颈皮带大的,他觉得我跟小猫小狗一样,需要被掐掐后脖颈,教教规矩。
此时此刻,我五体投地,被黑皮衣狠狠骑在身下,我倒没有想到什么尊严扫地之类的词,第一反应是我要折在这人手上了。
黑皮衣坐在我背上,不知道鼓捣什么,而我无力反抗,只道是我命休矣。他捣鼓一会儿,拿了手机放在我面前,是一个视频,视频封面是我舅舅。我舅坐在椅上,嘴唇微张,想说什么,似乎人身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