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毒舌男友(128)
路过的人很急切,然而在我的眼里都是云雾般的存在,一瞬间世间好似化为了黑白,让我不知道用什么颜色来补充。
我起身,拿着我的杯子,又拿起了林雪可的杯子,叮嘱了林雪可一声,则去了西南角接热水。
接完热水后我去了洗手间,点燃了一根烟。我开了洗手间的窗户,冷风飕飕地吹进来,吹在我的脸上,使得我脸面生疼,像刀割一般疼痛。这种感觉倒是令我清醒了几分,烟雾的味道使我的味觉开始苦涩了起来,我深吸一口,烟雾进入了我的五脏六腑,让我有点透不过气来,全身好像都流淌着一股苦涩的血液。
那种苦涩而尖锐的雾气传上了头脑,使我的泪水流了出来。其实刚刚林雪可在哭泣的时候我也差点忍不住要落泪了,但是我还是故作坚强,好似一个开明的人,好似一个心理医生,安慰着身边的病人。
然而我此时才意识到,其实我不比林雪可坚强,心理素质也比她好不了多少,只不过很多时候我喜欢把苦涩藏在心里,把不为人知的、难过的、悲伤的一面都埋藏在背后,不让人发现,似乎让人发现了,那便是发现了我的弱点。
弱点一旦暴露,在世界面前的人心便变得胆怯起来。人一旦碰到些许与自己弱点相关,人心便变得敏感,敏感得瞬间收缩。
活了二十一年,我早就已经明白了成熟的人是什么样子,也知道了成熟是什么概念。
活了二十一年,我也明白了在伤心的时候,要将泪水往自己的心底里流。
不骄不躁不傲娇,不悲不切不言苦。
于是我跟往常一样,默默地擦干泪水,出了洗手间的门,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切如常,黑白变为了彩色,打印店里的声音也回旋在耳,之后是笔尖与纸张摩擦的声音,后来是翻书的声音,之前眼里马赛克掩盖中的世界在我眼里变得更为清晰了起来。
我回到座位时,林雪可已经离开了,在我桌上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肖哲,谢谢你的安慰,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想回到宿舍好好睡一睡,看看明天早上的我是什么样的一个状态。
其实我知道这条道路有多么艰难,我也知道这条道路上会鲜血遍布,我也知道这条道路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但是想必你也知道我并不是那种脆弱的人,也并不是那种轻易服输的人,我现在只是想安静片刻,明天你会看到崭新的我。”
我读了这张纸条,体会了纸条文字的深意。
之后我收好纸条,准备珍藏,藏在了我的法语日记里,贴在了“Le 30 novembre 2017(2017年11月30日)”那一页,永生永世地珍藏着。
于是我在傍晚的时候,我出了校门,去了理发店。
今天是月底,我准备把头上这个鸟窝处理掉了。理发师说他还有点舍不得帮我剪这个头发,因为这烫的头发形状还不错,剪了倒是觉得有点可惜。可是我觉得头发太长了,我有点受不了每天早上都得起来打理,每天早上都得起来洗一次头,之后用吹风机吹好久都吹不干。
高远、董威和周原都曾经跟我说要与我去剪头发,现在我却单独出来剪了,倒是让我觉得之前对他们的承诺,或者他们对我的这个承诺,成为了我改变美观的累赘。
我剪了一个寸头,这个发型倒是很适合我。因为我最近脸有点发胖,若是头发太长,会显得很没有精神,或者是显得脸更大,影响美观不说,还让人觉得像个病秧子,尤其是在备考期间,身体乏累,成天目光无色的情况下,让人觉得这张脸跟死尸差不多。
短发的我让我觉得倍感精神,黯淡无光的眼好像也被点缀了些星星亮光。尽管光芒很浅弱,但至少给我带来了些许微笑,微笑点缀在脸上,好像画龙点睛一般,有好似没有颜色的世界突然出现了山川明画,璀璨万里,让我顿时感觉脸上浮现了一种明丽的光芒。
其实我也有点舍不得上次的发型,因为毕竟花了我不少钱,曾经脑海里还闪过这么一丝傻傻的念头,那就是想着若是人的头发想长就长,想短就短那该有多好,这样就不会让我担心头发突然变长了,乱了我原本的形状,掩盖了我原本脸上精神饱满的色彩。
然而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却骨感得就好像我身上的锁骨一般。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上次我理发的时候是严晓明陪伴的。其实说不想念他,这句话完完全全是假的,人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忘掉一个人,但是却很轻而易举地拾起过往,尤其是伤痛的过往。
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估计他现在有身边的人陪伴着,过着甜蜜的生活,早就已经把我忘了吧。
还有那个爱我的人,或者是我爱的人,他在昨天的举动中让我觉得陌生得难以用言语来描摹。每每想到他,就想起与他在一起时的甜蜜。然而现在却成了千万杂药混于一口,味觉极为苦涩,苦涩得又让我落下泪来。
寒风呼啸,冷如割面。我独自低着头走在暗黄的灯光下,在无人的街道看着树木凋零,看着深黑穹顶,体味着这世界在寒风遛遛中若深沉鬼蜮、沉沉黄泉。
我的步履却根本不惧怕那寒冷的空气,不疾不徐地走着。头发变短了,头顶的冰凉感更为强烈了起来,我穿着他给我买的大衣,身上却没怎么感觉冷。
现在我觉得我缺少的,反而是一条围巾。
我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晚上七点。我其实有些累了,步伐也变得沉重起来,于是我干脆在路边寻了个椅子坐下,又点燃了一根烟。
校门口的灯火极其明亮,亮光有些晃眼,但在眼前的却是萧瑟森凉的景致。门卫双手插兜,来来回回走动着,最后经受不住寒风的压力立马溜回了警卫室,擦了擦那充满雾气的玻璃窗,继续站岗放哨。
明亮的灯光里,走进来一个人。那人背着背包,穿着长长的风衣,深黄色的毛衣几乎与灯光交相辉映、混于一体。他戴着鸭舌帽,步态轻盈却不沉重,欣长的身材在灯光下影子拉得老长。
身影很熟悉,于是我在灯光下吐出一口烟雾,对着他笑了笑。
高远似乎也注意到了我,很快便认出了我,步伐变得更为急促了起来。
他走到我的面前,问我:“你咋在这里吹冷风呢?”
我起了身,给了他一根烟,笑着说:“这样让我更清爽了些。”
灯光下高远含笑,笑容却很温暖,但是嘴唇却被冻得发紫。他摘掉了手套,点燃了烟,眉目在火光下一现,画得精致而精神的眉明了又暗。
他点燃烟后便领着我向图书馆走去了,我问他:“你吃饭了吗?”
高远说:“没有,不吃了,你呢?”
“我吃过了,你为啥不吃?”
“减肥啊!”
“好吧……”
他摸了摸我的头,说:“鸡毛兄终于剪头发了。”
“滚,不许这么叫我。”
高远收回了手,又问:“对了,那本书听到哪儿了?”
“十几章吧。”我有些胆怯地避开了他的目光,生怕他知道了我没听多少而来骂我一顿,“听到了他掉进水里,死了,去了阴间,看见了阴间的一切。在那里他遇见了九叔,九叔教他还魂。后来他投梦给他奶奶,告诉他奶奶还魂所需之物,之后他便骑着一只大公鸡回阳间了。”
“那你以后还要听吗?”
“我现在那么忙,哪有时间听?”其实听的这些都是抽空出来跟周原在青年旅社里面的沙发上二人在睡觉的时候听的,其余的时间我根本没有心思和精力去听,虽然这个故事的确很有趣。顿了顿,我又说:“等到考完研吧,我好好补回来。你呢?无耻家庭看到哪个地方了?”
“我跟你说,无耻家庭真的不要在吃饭时候看。”
我惊讶道:“为什么?”
高远拍拍我的头,“你不觉得有些镜头很恶心吗?”
“比如呢?”
“我现在看到第二季,Shiela女儿生孩子的时候,写真都拍出来了。”
我回想起那个镜头,Shiela的女儿生孩子的时候,下/体裂开的写真都出来了,那镜头回想起来真的让人觉得很恶心。
“心疼你一秒钟。”
“滚犊子。”
“你在吃饭的时候看到这些东西了吗?”
高远笑道:“妈的,不知不觉就看到了,你也不给我打个预防针。”
“我去,现在还怪起我来了,我是无辜的好吗?我又不知道你看到哪里了,更何况你还叫我不剧透!”
我和高远一路聊天,直到图书馆前。图书馆的四周是比较空旷的,尤其是那面湖,从湖面上吹过来的凉风湿冷,使我们二人皆缩了一缩。
高远说:“真他妈冷,要是没人,咱俩拥抱取暖算了。”
我笑了笑,亦没当真,说:“你要去图书馆?”
“嗯,准备去上自习。”
“你刚刚去哪里了?”
“去健身房了。”我和他走在阶梯上,风更加猛烈了起来,我和他加快了脚步,直到入口时他又说:“今天倒是有干劲,倒也不累,因为我发工资了。”
我和他刷卡进了门,于是对他说:“高远,你说过面试通过你要请我吃海底捞的。”
“嗯,到时候面试通过了,要请两个人吃海底捞了,你是第一个这么要求我的。”
“还有一个人是谁?”
“我室友。”
“到时候不可以两个人一顿请了,必须分开!”
高远:“……”
严晓明前些日子还在我面前问起过高远的情况,还问起我和他的关系。我只好跟他说我是他朋友,我和他之间什么也没有。这些日子走过来想必我也看清楚了,我和他只适合做朋友,分享生活中或者学习上的琐事,时而吐槽一些东西,时而打打闹闹,有时候还能分享一些心里话。
我和他除了朋友,其他的关系是不存在的。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对他心中的恨意也稍微少了些。现在我已经真正地明白,无论有什么深仇大恨,经过一段时间后,总会由风沙磨平或填补。
我坐在座位上揉了揉不太青春的眼睛,劳累的眼皮睁了又闭,闭了又睁。闭上时是过去我和高远的初遇,睁开时这一切已经吹散成尘,散落成沙。
回到宿舍后发现那个纸箱子已经被弄破了,我只好去隔壁宿舍寻了个稍微大一点的来,用早就被我压在柜子底部早已过时不想穿了的衣服铺了底,又将我的夏被扔了进去,让小肚皮晚上能睡得暖和些。
林韵杰说小肚皮今天很乖,上厕所居然去了楼道的公共厕所。
我摸了摸它的头,却又让我想起了他,突如其来的遐想让我心里绞痛。
一天没有看手机,也不知道微信消息有多少条没有读了。我去洗了个澡,回来之后才拿起手机看了看。
十一月份已经过去了,时间很快,也很急促,在这个月我有被伤害,有被误会,在这个月我不知不觉间真正地爱上了一个人,在这个月我知道了爱情来得不易,好似挫折本就为爱情锻造而生存,好像让我明白了爱情的到来并不是一帆风顺。
跟陆广诚分手后,被高远伤害后,我有一段时间是不相信爱情的,也不敢奢望,究竟是什么改变了我?
挫折让人坠落,又或让人腾飞,它是双面的,就好像硬币的正反面,一切好似由天注定,那么偶然,又让人那么沉迷。
沉迷于挫折的感觉真的很奇怪,但是这能让我体会到爱情到来的珍贵。
可是现在的我们,好像不如以前了。冷战到底是由谁引起?又由谁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