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情敌一夜墙角(23)
那个叫老于的中年男人笑骂道:“滚吧,我又没在人家床底下待过,哪知道那么多。”
何二神色一凛,眼神定在老于身上。待人去厕所时,他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们喝酒的地方是家烧烤店,厕所小的转不开身,何二顺手关上门,老于解决完慢悠悠地洗手,余光瞥见何二站在了他身后,他顺势让了让,把唯一的洗手台让出一半来。
“第一次见。”老于说,“怎么称呼?”
刚刚吃饭前他们做过自我介绍,但都没记住。
何二说:“何二。”
“哦。是你。”老于挑眉,“经常听小马他们提起你,说你人仗义,打架又狠。”
何二笑了笑。
“Sam那闺女是不是在你那儿?”老于忽然说。
“你认识Sam?”何二看了他一眼。
“老朋友了。他当时想找我帮忙的,但我老婆死活不同意,我自个儿也有两孩子,自顾不暇啊。一直觉得挺愧疚的。”老于叹了口气,拍拍何二的肩,“你倒是不错。”
“也是托了别人的帮忙,不然没这么顺利。”何二道,递了根烟给老于,“你以前在袁行生手下干过?”
这是攀谈的姿态了,老于一怔:“你对袁行生感兴趣?”
“听个八卦解下闷而已。”何二说。
“那里面的八卦听了可不解闷。”老于接过烟摇摇头,“都是一群疯子。”
“他第二任老婆有精神病?”两人绕到了烧烤店的后门处抽烟。
“严重的很, 进了袁家门第二年就不对劲,应该是产后抑郁。”老于吸了口烟,男人都爱卖弄点自己知道的东西,所以说起这类八卦来并不吝啬,“不过我也就是个保镖,也不是很了解。”
何二注视着后门路口处灯光汇聚的车流,到今晚他才知道袁彦的母亲有精神病。毕竟这些年里,他的恨意都在袁行生身上,鲜少会关注其他人。
“袁行生要醒了?”何二问。
“大概吧,以前有个同事还在他身边干,不过最近日子也不好过,袁彦那毛头小子一上台就来了个大换血。”老于叼着烟嘿嘿笑了一声,“袁行生醒了也好,是得有人治治袁彦那小疯子,否则袁家能撑多久都是未知数。袁家这两年好不容易洗白,他现在倒好,连东南业那边的生意也敢掺和一脚,倒真不怕反噬了自己。”
何二心头一跳。
老于的话,或许只能信个五分,毕竟都是道听途说的消息。可何二却有些不是滋味。袁彦插足东南亚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兴许是他自己早打好了算盘,不是为了Sam——准确来讲,是为了自己。
除非是疯子,否则怎么会有人愿意为了个前些天还见面就动手的人把自己的家产置于危险的境地。
可何二找了无数的借口,还是烦躁极了,以至于喝多了。等他被人跌跌撞撞送回家后,已经睡了一觉醒的依依吓了一跳。
Sam是拳手,自律性极强,从不会喝醉,所以依依一见到何二这个醉鬼便手足无措起来。送何二回来的人也喝了不少,把人撂进门撒手就跑。依依喊了他几遍,他也没有应答。
依依想联系爸爸帮忙,可爸爸只在固定时间才跟她通话,这深更半夜的根本没人能联系。
何二死气沉沉的趴在玄关,依依摸出了他身上的手机准备找哥哥。虽然她开始想的是找赵冰,但何叔叔这么重——她拉了一下何二,根本拽不动。
还是找哥哥吧。
电话快要被自动挂断时,电话才被接通,可那边没人说话。依依以为电话没接通。
“叔叔……”她捧着手机又叫了声何二。
何二缓了会晕眩,稍微有了点力气,他勉强睁开眼,趴在地上看到了一双儿童拖鞋,再往上是依依正握着自己的手机,通话时间正在一秒秒的增加。
“在跟谁打电话?”他口齿不清的问。
“啊!叔叔醒了!”依依惊道,然后跪到地上。,
手机一近,通话的名字就清晰了。竟然是袁彦。
何二眯着眼,酒劈手夺过手机,借着酒劲质问道:“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袁彦听着他的质问,嘴上露出笑,但声音却带着寒意:“你自己打过来的,冤枉起我了?”
何二一顿。
“我还好奇。”袁彦换了个姿势,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兴许他自己从未发现过,每当他有些紧张或者兴奋时,他都会用这个动作来缓解——或者说压制一下情绪,“你主动联系我干什么,是为了告诉我你现在后悔莫及了?”
何二去看依依,问:“你打的?”
依依点头。
何二心累:“听见没?我可不想联系你。放心,等会儿我把你号码删了,以后再不会出现这种意外。”
“你敢。”即使隔着长长的距离,袁彦语气里的森森寒意却像攀爬着电流传递了过来。
第45章
当他是被吓大的?何二不屑,他别的优点没有,唯独浑身是胆,因此果断挂了电话,才不管电话对面的人是否暴躁如雷。
依依坚持不懈地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何二睁开了她的小手掌,挥赶她:“回屋睡觉,我等会自己起来。”
依依小大人模样训道:“地上凉。”
醉了酒浑身脱力,他怎么也不愿现在爬起来,好说歹说才把操心的小姑娘哄回了房间,然后自己趴在地板上昏昏沉沉睡了一觉。这一觉没睡多久就被冻醒了,他抖了几分钟才像慢吞吞爬起来。骨头都冻得僵硬,一晃动就咔嚓咔嚓响。
洗了个热水澡,酒精被热水折腾出来,透过毛孔挥发大半,稍微舒爽了点。然而躺到了柔软的床铺上反而睡不着了,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
楼上那小情侣近来乖觉许多,大致明白自己楼下住的不是善茬,再也没半夜扰民过。只是那情侣中的男人每回在楼梯间见到何二眼神都不大对,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
这是把自己当同性恋了。还得“感谢”袁彦,不然可闹不出这等误会。
袁彦。
何二双手枕在脑后,以往他避开去想这个人,可今晚也许是酒精泡进了大脑和每根神经里,感官变得迟钝,连对危险的警觉都松懈了。一道闸门缓缓开了条缝隙……
袁彦的母亲何二没什么印象,少年时期他的关注点都在袁行生身上,如果不是袁彦主动招惹自己,他也不会注意到袁彦。而对于对方 的母亲自然就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她长得和张书颜有些像。
他还与张书颜开过玩笑,说袁行生贼心不死,连新老婆都找个跟你像的。
张书颜为人开明,跟何二的日常相处更像朋友,而非母子,所以平时何二说些不成体统的话她也一副笑盈盈的模样,并不气。但这句玩笑话却令她面色一沉,半晌才叹气道:“他要毁了几个人的人生才肯停手。”
何二当时年纪尚小,听不出何意,转眼就忘了,跑去街边打电动,在路上遇到刚刚学完乐器的袁彦。他坏心眼顿起,时值冬天,他抓了捧雪揉成团,就躲在角落里掷了出去。雪球像抛物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准确无误的砸在了袁彦的后脑勺上。
“完美,3分。”何二比了个胜利的姿势。
袁彦捂着后脑勺回头过来,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怒火,目光在街上逡巡,想找出凶手。
何二第二个雪球又掷了出去,这回直击面部,还好袁彦聪明,往后一退,雪球砸在了他的衣服领口。
“何肖肖!”袁彦咬牙切齿,已经看到了躲在墙后的何二。
何二暴露了就主动现行,高高兴兴挥手,跟他隔街喊话:“上周六我的车在网吧门口被人搞坏了,是不是你干的?”
袁彦不承认但也不否认,只说:“你有什么证据?”
那辆山地车是何二求了许久张书颜才给他买的,宝贝的不得了,然而还没骑上半个月就被人恶意划坏了,他气得又拿了个雪球砸过去:“你他妈胆子不小。”
结果这个雪球却砸在了一个女人身上。那女人穿了一件价格不菲的大衣,保养得很好,可眉目却凝着几分郁气。她被砸了,转过脸来问:“谁家小孩?”
见到何二那张脸时却是面色一变。
何二见惹了祸也不久留,立马撒腿就跑,比兔子还快。
那女人盯着他消失的方向,问:“那是张书颜的儿子?”
袁彦不去看女人,把自己的书包甩给司机:“嗯。”
“地痞流氓。”她讥讽一笑,低头去看袁彦黑发上的雪,眼神发冷,仿佛看的不是儿子,而是个不争气的废物,“明天报一个柔道、跆拳道班,那种低贱的人都能欺负到你头上。难怪你爸爸不喜欢你。”
袁彦转开头去,脸上的表情瞬间沉寂下来,跟冰冷萧条的冬季傍晚映成一色,半点儿不见方才面对何二时的生机勃勃。
几时睡着的何二不记得了,醒来时天已大亮,他尚在迷迷糊糊,一时没分清梦境和现实。还特地扭头往旁边看了看,袁彦不在。
要是在那才是惊恐。
何二梦了一晚这人,片段零碎,他在梦里知道是梦,然而醒不过来。袁彦这厮简直阴魂不散。
何二闷闷地伸手去够床边闹钟,想看看现在几点。然而手没伸出去,他先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
鼻塞,发热,头昏脑涨。
他发烧了,自食其果。
以前张书颜就常说,男人一有点儿小病小灾时最会装虚弱。何二体会到了,他现在就觉得自己虚弱的不得了。
今天是周末,依依不需要去幼儿园,守在他旁边端茶递水,早饭都是自己对付了一口面包牛奶。
何二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捂出了一身虚汗。依依趴在床边,关心道:“我去给你买药。”
何二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更何况他也没当回事:“睡一觉就好了,你看动画片去吧。”
依依依言去了客厅看动画片,何二蒙头大睡。结果睡了半觉醒来喉咙生痛,丁点儿没好。何二不得不下楼去社区诊所打点滴。
依依跟前跟后,看着针眼捅进手背时连忙伸手去安抚何二:“不疼不疼。”
何二被她这个动作逗笑了,左右无事,发了条调侃的朋友圈,说生病了还有人哄,女儿不愧是空巢老父亲的小棉袄。
袁彦的信息来得很快:“喝出胃穿孔了?”
“滚。”何二单手打字,回的很快,“忘记把你微信也删了。”
“这么狠心啊。”袁彦说。
何二懒得回他了。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何二的预料,他以为几次三番的拒绝会令袁彦恼羞成怒,再也不来往。可没料到袁彦这回竟能腆着脸一次次贴上来。
袁彦确实不是个知趣的人,但在“追人”这事上他绝对不是个死缠烂打不要脸面的一方。
信息又来了:“真删了?”
“哦,看来没有。”
何二本意是不想跟他再聊下去,可挂点滴实在无聊,几分钟后又拿起手机回了过去:“没完没了了还?”
“你乖乖就范不就了事了。”袁彦回。
“你看上我哪点了你说说。”
“你好改改?”
何二没搭理他。
袁彦又发:“没看上你哪点,就想玩玩。”
“我没兴趣陪你玩,”何二无奈回道,“你行行好,放过我。”
“跟男人搞就有这么大障碍?”
“不是男人的问题。”何二回,“问题出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