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情敌一夜墙角(10)
何二这几日跟她聊得火热,成年男女之间也就那点事儿,彼此心知肚明。但真到跟前了,何二又临阵脱逃。杜玲是个暂时没过去的梗,是还卡在嗓子里的鱼刺,没消解掉前他找赵冰聊骚不外乎是为了排遣寂寞。
未免太下作。
何二头脑一清醒,赶紧悬崖勒马。
赵冰耸耸肩,看出了他拒绝的意思,没再继续。
他俩简短的道了个别,何二走前似乎瞥到医院大厅的柱子后面有个熟悉的身影,深色西装外套——像袁彦。可没待细看,一眨眼就没影了。
隔天是周末,何二也没假期,陪着领导张明去了古玩艺术城参加拍卖晚会。这类晚会何二向来要打瞌睡,站了没一会儿就打了七八个呵欠。东子——一位同事看他这样,贴近过来小声说:“二哥,要不你回车里睡一会,这边结束估计还要两三小时。”
何二最近没睡好,此时也不假意推辞,在张明同意下就回车里补觉了。这一觉没睡多久,很快就被一阵敲击车窗的声响吵醒了。
何二有些迷瞪,外面那人还在锲而不舍地敲着,十分有规律,三短一长。
“谁?”何二一开车窗,又是一张冤家的脸,他手快,立马又要关窗户,袁彦拿手掌去挡,眼看着就要被夹到,还是何二败下阵来。
“隔着十几米我就注意到了,两只大脚丫子贴着车前玻璃——我说谁这么没素质,原来是你。”袁彦一双桃花眼笑得眯起来。
何二姿势未动,躺在放平的座椅上那眼角觑他:“怎么哪儿都有你。”
“缘分。”
袁彦后面还跟着个人,此时贴着他耳边说那边在催了。袁彦是来忙工作了,把时间浪费在何二着废物身上就是本末倒置了。因此笑了笑,爽快地走了。
他能乖乖不凑上来惹事,何二求之不得,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可过了十来分钟也没睡着,两只脚动了半天。
睡不着只好自己找点乐子,他拿手机打了会游戏,输了几把,不够尽兴。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准备回会场去替换东子。
没成想进晚会快要结束时,两人又在卫生间狭路相逢。何二不禁怀疑他与袁彦之间是否存在一个磁铁。此次巧合未免太巧合。
小便池的设计几乎没有隐私,何二本来拉链都拉开了,旁边忽然站了个人。
“继续尿啊。”袁彦偏过头来。
何二手指一顿,往旁边走了一步,离他远了一点。
袁彦嗤了一声 ,自顾自掏出那玩意儿开始上厕所。何二觉得自己没必要这么娘们, 所以也干脆的掏出那玩意。一时间只有水声。
袁彦低头去看:“不错啊,比我想象中的大。”
何二恶寒:“你还想过这个?”
“随便想想。”袁彦说,尿完提上裤子。
何二也结束了,却突然有只手不识趣地伸过来一抓,何二像惊弓之鸟,立马弹跳了一步。
“你他妈想死?”何二急着拉拉链,卡到了肉,疼得他背一弓。
袁彦抓了个空,无事一般踱着步子去洗手:“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废话,谁知道你会不会把身上的病传染给我?”何二本是试探他,才说了这么一句。
按照他对袁彦的了解,对方应该会回答:“你可真胆小,何肖肖。我随口骗你一句都能吓成这样。”
但偏偏又出了差错,袁彦十分镇定地回答:“何肖肖你是不是没上过学?艾滋能通过我抓你鸡巴就传染?”
何二撸了把头发,额头和纠结的眉毛露出来。
袁彦从洗手池的镜头里看他,一字一句很是缓慢:“得靠性交或者血液才能传播。”
某两个字像根针扎似的戳进何二耳朵里,他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脑中警铃大作,一个箭步冲过去,把还没反应过来的袁彦反手按在了洗手池边。
“杜玲……”何二才想起来,上下齿磕在一起,“你跟杜玲……”
袁彦明白他的意思,含义不明地笑道:“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袁彦你少耍着我玩!”何二怒气冲冲,把人更往下按。
袁彦的腰咯在洗手池的边缘,但他面上仍是轻松的笑意:“我说你还真是个情种,对背叛你的女人都能念念不忘。”
何二龇着牙:“像你这样,对喜欢过的女人上了就走,甚至可能把病传染给她,该叫什么?”
“叫聪明。”袁彦轻松应对,“我知道什么人能值得什么,杜玲在我这儿只值六十万和一身脏病。”
何二被激出了火气:“少胡说八道了,你这种祸害要是得艾滋那倒是为社会做贡献了,别拿这话耍我。”
“谁耍你了?要看检测报告吗?”袁彦换了副神色,嘴脸总是挂着的笑不见了,仿佛在真心实意地说实话,“上周才出来的。”
何二感觉浑身一冷。
第23章
“别耍花招。”何二被最近这一串诡异的事搞糊涂了,竟一时真的猜不出真假,卡住袁彦的下巴,“杜玲到底有没有事?”
“你觉得呢?”袁彦挑衅地回道。他好像就爱看何二焦急的模样,对挑拨对方的情绪乐此不疲。
何二指骨捏的啪嗒作响,忍不住凑他的冲动。
等外面的人听见动静冲进来时,这两人间的气氛已经十足剑拔弩张。,无人关心小配角何二,全都一哄而上把他推搡开,急切地去扶袁彦:“袁总,有事没有?”
众人要责难何二,张明站在后面脸色黑了下来。袁彦多会装腔作势,站直后拍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整了整袖口:“我跟人闹着玩,没什么。”
张明喝道:“还不快给袁总道歉。”
何二眼睛里还有血丝,跟头正在暴躁的狮子似的,愣是没张口说一个字。袁彦好整以暇望着他,场面诡异的安静了几秒,在张明面子都要挂不住时,他才虚伪地抬手拍了拍何二的肩头:“张书记,我跟何肖肖是朋友,老朋友了,刚才闹着玩呢,没事,用不着道歉。是不是?”
最后三个字他转向了何二,何二嫌恶地甩开他的手,以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调说了句:“脏。”
拍卖晚会结束后,张明的脸色彻底黑下来,何二跟在后面一声不吭。临到车前,张明说:“东子来开,你回去吧。”
这话不明不白的,何二却解了大半,脚步一顿,没再跟上去。
张明之前明里暗里提醒他几次,别跟袁彦那人乱来, 结果今晚出了纰漏,甚至让张明下不来台。
何二进社会这么多年,不是不知低个头道个歉就能解决许多麻烦,但他不想。装孙子的时候多了,总有那么一两刻想当回人。
而当人的下场就是他被停职了,无期限。
何二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填饱自己肚子便够,所以失了工作也不慌。他蹲在路边掏手机给久未联系的杜玲打电话,但那边总提示正在通话中,何二了然,这是把自己拉黑了。
杜玲大小有个优点,就是当断则断。
何二坐在路边吃车尾气,电话一次次传来正在通话中的声响,拉倒吧,自己这急哄哄的样子做给谁看呢?又有什么意义?
他的一腔热意和紧张慢慢消散。
没了工作后,何二每日窝在出租房里打游戏或睡觉,晚上寻人去泡吧或打牌,日子过得颠倒又爽快。酒精一上脑,谁他妈还记得那点儿情情爱爱和生活困苦。
周日省出点清醒来,提着盒披萨去了郊区的一座荒山。荒山荒了不少年,上头一直没给开发,原因不明。何二的短命爹去世后,张书颜在这儿寻了个地方偷偷给丈夫垒了个墓。她癌症住院那会儿也常说,要何二等她死了后在旁边给她也加一块墓碑。
何二不爱听死不死的话,从来都恶声恶气地转移话题。后来等人真死了,他舍不得妈妈葬在这么个荒山野岭里,所以只剪了点束头发放进盒子里,埋在了自己爸爸的墓旁。
这山上有不少墓碑,都是附近居民自个儿建的,没人管。
何二找了个光滑的石头坐着,不远处还有溪流的声响。这地儿安静,比前面那座开发出来的旅游景点安静多了。难怪当初张书颜喜欢来。
所以张书颜死后,何二一想她了,也爱来这儿坐坐。
披萨是张书颜爱吃的,何二留了一半,冷掉的黏糊食物进入食道时有些恶心,他坐在石头上能隐约看见山下面有几幢居民楼。山下原先有几个大厂,后来没落,都拆了。原先的一代代厂工却还住在这儿。何二的爸爸就是个工人,当年他们也在山下的筒子楼里住过两年。
这块地皮袁行生一直想入手,但那些个工人后代极其难缠,一直没谈妥。现在换了袁彦接手,袁彦初生牛犊不怕虎,手段比他爸还阴,听讲已经谈成大半,只剩几家钉子户在闹。
想到袁彦,何二又是一阵恶寒。
他最近隐隐感觉到些不对劲,现如今的袁彦似乎比以前更棘手,何二摸不准他了。
那小子真得艾滋了吗?
谁能疯到造谣自己得了艾滋,更何况那天他拔袁行生氧气管时的模样——得没得艾滋有待商榷,但凭袁彦那股神经质的劲儿,吸毒倒是有很大可能。
在这阵胡思乱想里,何二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躺在石头上睡了个午觉。
醒时已是傍晚,眼前天幕暗蓝,何二是被断断续续的声响吵醒的,似乎有人在不远处说话,好几个声音。
“把他放在这儿行不行?”
“干脆一劳永逸,一铁锹下去就没了,省的他醒了又找咱们麻烦。”
“别把,真杀人就不好处理了。”
“你看你,四儿,怎么这么胆小。”
……
这些人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何二坐起来,按了按太阳穴,往树林间透出光亮的地方望去。
“到底怎么着啊,就丢这儿?”
“这么冷的天,指不准一晚上就给他冻没了。”
“还流着这么多血呢。”
“走吧走吧,放这儿吧,我老婆孩子还等着我回家开饭。”
……
何二尚有些刚醒的迷茫,山里雾气重,一觉醒来身体都被冻得木了,他往前走了两步,离那些光亮近了点。却忽然踢到个石子,石子骨碌碌往前跑,跌进树丛里。
“谁?”那些争论不休的人发现了他,声音一慌。
何二打小就不爱学习,视力好得很,从树木的缝隙里看见了五六个拿着手电筒的男人,在男人们的脚下还躺着一人。
第24章
两拳难敌十一二只手,对方根本没打算弄明白何二是敌是友,铁锹先迎了上来。何二茫然片刻,躺了下去。
月朗星稀,虫鸣不断。何二在头疼欲裂和不知何物的骚扰下醒来。比疼痛先来临的是脸上的瘙痒。月亮挂在树梢,光辉洒在旁边坐着的人身上。
袁彦言笑晏晏,在深夜里别有一番诡异:“醒了?”
他手上不知从哪顺了根毛茸茸的草,正在何二脸上来回扫动。
“痒死了。”何二一挥手,“怎么又他妈是你?”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吧?”面前人脸皮更厚一层。
何二撑着地想坐起来,可肋骨疼,差点又倒下去,袁彦在一旁袖手旁观,看他脸孔扭曲也没打算帮个忙。
“你怎么在这儿?”何二没好气。
“我更想知道。”袁彦丢下那根草,“虽然我猜得到,肯定是那群钉子户干的好事。”
“我就路过,竟然也被你个傻逼牵连了。”何二愤愤不平。他只是来看看张书颜,结果碰上袁彦被一群钉子户抛“尸”荒野,作为不和谐的闯入者,下场自然是一顿暴打和丢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