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情敌一夜墙角(12)
这回袁彦落后一步,他伤的更重,还在旁边病床上躺着。何二身体不想动,脑袋转来转去,发现袁彦这厮睡着了还算可观,比醒着时顺眼的多。
可这份顺眼没维持两分钟,那边就悠悠转醒了。
袁彦睁眼,再闭眼,再睁眼:“怎么一醒就看见你这张衰脸。”
何二俩眼睛微微下垂,有人觉得这是特色帅,有人也一直念叨着“衰”——袁彦自然是后者。
“这是你见到救命恩人该有的反应?”何二挑眉。
袁彦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谁一下山就倒了,不是我你觉得我们能来医院?”
何二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正待发问,就看见门口有人探头探脑,见里面人睁着眼睛立马走进来:“哎,醒了啊。”
何二反应过来:“我在你们医院啊?”
“是啊。”赵冰笑眯眯的,晃着马尾,“我喊唐特助来,他刚刚出去接电话了。”
唐特助是谁?
何二不解,很快便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疾步走进来,到袁彦床边:“袁总,你醒了。”
何二明白了,唐特助一点儿没让病人喘息,先报告起了耽搁的工作。何二听着没劲,翻了个身打呵欠,结果翻到一半就扯到了伤口,差点喊出声。
赵冰忍不住笑:“慢点吧,小心又把伤口扯裂开。”
何二捂着腰:“真够疼的,现在几点了?”
“八点多了,晚上。”赵冰回答,顺手把窗帘拉开,让他看看夜景。
那他们将近睡了一天。
“你又值夜班?怎么天天轮到你夜班?”何二纳闷。
赵冰给他调整吊瓶,过了会儿才说:“跟人换班了。”
何二脸上的笑一僵,旁边袁彦停了声望过来,一脸促狭的笑意。
赵冰神色不变,极为坦然,出门前还丢了把奶糖在桌上,说:“等会儿有人来换药,疼得时候可别叫,丢人。”
何二恢复自然:“疼了就叫有什么丢人的,我等会儿要叫的最大声,让你在楼外面都能听见。”
赵冰一笑,走前丢了句:“你最近是不是命犯太岁,怎么三天两头来医院?”
这话里夹杂着很深的关心和心疼。
何二这无心插柳柳成荫了,一时间装模作样叹口气,目送小护士晃着高马尾走远,又去看桌上的奶糖。
袁彦在一旁皮笑肉不笑,倾身拿了个奶糖在抛上抛下:“上回还让你有空再来,这回就开始心疼起你往医院跑的次数多了。”
何二先开始没记起来上回是哪回,记起来后不耐烦道:“关你屁事。”
“你跟着小护士搞上了?”袁彦不依不饶,“看来对杜玲的念念不忘都是表面功夫啊。”
“你别在我面前天天提杜玲。”何二说。”
袁彦剥开糖:“假情圣。”
何二反击:“真人渣。”
袁彦把糖丢进嘴里,一股腻人的甜,一双眼睛笑眯成了线,然后收回眼神,阴恻恻问助理:“你看我缺钱吗?”
助理被这大拐弯的问题问的一愣:“什么?”
“我住不起单人病房是不是?”
“这…….”助理一时无措,口舌笨拙地解释,“这是医院安排的,昨天来了不少食物中毒的学生,病房可能比较紧张……”
袁彦蹙眉打断他:“我不是问你过程,我是等你把结果办好,摆在我面前。”
领导架子十足的一句话,何二背对袁彦躺着,闻言嗤笑一声。
袁彦看着他的脊背:“有些住不起单人病房的就扔出去,走廊上不缺人。”
何二哼哼两声,根本没当回事儿。
没多久就有人来换药,换完药已是深夜。两人都没什么胃口,也吃不了什么,助理买了粥,凑合吃了点。袁彦对助理给何二也带了一份感到不满,助理解释:“这是赵护士捎我带的。”
袁彦辩又露出那副难以形容的笑。
睡前袁彦喊了护工来擦身,他爱干净,一天不洗澡就难受得慌,此时更加受不了医院的环境。何二在一旁很没眼色,招呼护工:“哎哎,等会儿帮他擦完了也给我擦一下呗。”
袁彦一把拉上两人病床间的帘子。
房间寂静, 唯有水声。
何二等的快睡着了,心里估计袁彦没那么好心,愿意让他的护工帮自己擦身,于是放任自己进入睡眠。结果半梦半醒间,有人脱他衣服,何二眉头一皱,睁开眼来。
男护工正把他上衣掀起来,露出一截腰线和腹肌,何二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要把衣服拉回去。
袁彦半靠在床头:“,羞什么?不是你要人帮你擦身的?”
何二明白过来,拿开手:“吓我一跳。”
“你以为是要干什么?”
“干你。”何二随口一答。
袁彦一顿:“就凭你?”
“凭我怎么了?”
护工低着头认真做事,当作什么也没听见。
一切终于完成时已是深夜,两人吵了半宿此时都不太想说话,电视在放深夜足球,何二过了那股困劲儿又来了精神,看得津津有味。袁彦伤的重些,已有些支撑不住,睡前去了趟洗手间。
这破洗手间隔音效果一般,袁彦才提好裤子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
赵冰趁着闲暇又来了,在问何二身上疼不疼。
两人说了几句话,袁彦把洗手间的门拧开,露出条缝。尽管何二压低了声音,但依然透漏了出来。
他在床上直起身,悄悄问:“你们这儿有查那个的吗?”
“哪个?”赵冰不解。
何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艾滋。”
赵冰吓了一跳,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不是不是,我就问问,就随便查查……”何二摆手想解释两句,可越解释越烂,于是抓了抓脸,笑笑:“……有吗?”
赵冰神情难辨:“有,但要等周二了。”
袁彦在洗手间门口讥笑一声,头顶光束打下来,只有他一条影子。
第27章
其实何二也没多想,他就想惜命点,查一查到底有没有传染上,跟每年例行一次的体检一个性质。况且就算真染上了艾滋他谁也不怪,包括感染源袁彦。
但袁彦不知怎么对他态度更阴阳怪气了起来。他以前就够阴阳怪气的,现在更甚。
何二摸不着头脑,碍于医院没空余床位,只好忍着。
学生大规模食物中毒这事还没解决,医院成了第二战场,一个孩子有六个家长长辈陪床,着实把医院围堵的水泄不通。
何二勉强能下床走了,特爱蹲在门口啃着苹果看热闹。袁彦没他那么闲,精神一好点就开始处理公务,那架势看起来倒真像个日理万机的总裁。
“那些人你怎么处理的?”何二叼着个苹果主动凑上去聊天。
袁彦掀了下眼皮。
何二跟对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打你的那几个钉子户。”
“切碎了扔山下喂狗。”袁彦嘴唇里吐出几个字。
何二料想没这么狠毒,但招惹了袁总,那下场也好不到哪去,便说:“把人赶走你拿到地就算了呗。”
袁彦抬头看他,稀奇道:“何肖肖,以前揍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心慈手钦过?”
何二祸从口出:“那不是看你皮厚能挨揍吗?”
袁彦似笑非笑,何二哂笑一声,果皮卡住牙缝,于是他摸了根牙签转身剔牙去了。
午饭前病房里来了个人——一个漂亮女人,直奔袁彦来的,见到病房里还有个多余的家伙,脸上笑容一顿:“唐林怎么做事的?让你跟别人拼房住啊。”
何二当时在玩手机游戏,听到声音便抬头,一见人脸先怔了怔。
女人看起来三十上下,眉眼间一股子骄矜,竟有五六分像张书颜。
她跟袁彦说话的口气很是熟稔,既带着点长辈的架子又有些女人的娇嗔。想端出高高在上的态度,可骨子里的谄媚劲儿又不合时宜的露出来。
待人走了,袁彦才转脸跟何二说:“感觉很熟悉吧?”
“你姘头?”何二脸色不好。
“我爸的。”袁彦一笑,“这么像你妈的女人我可无福消受。”
何二随手抄了个东西砸过去:“嘴巴放干净点。”
“跟你妈特别像吧?”袁彦故意发问,“你妈走了以后,袁行生找的女人都像她,连我妈都有几分……”话到这儿,他停住了。
何二打量他一眼,少年时期,他跟袁彦眉眼间其实有些相似——这一切都来源于袁行生那相似的看女人的眼光。
所以以前打完架,双双去诊所时,女医生总问:“兄弟俩下手还这么狠呐?”
兄弟个屁。没半毛钱血缘关系,两张脸倒有三分相像。
还好长大后轮廓长开了,像的地方少了许多。
袁彦似乎说完话想起了什么,脸色也不大好,一下午窝在床上没说几句话。他难得不开口找抽,何二反倒有些不习惯。
索性拉上帘子睡了一下午。
何二伤的不重,明后天估计就能出院。傍晚时赵冰又来了一趟,但脸上没多少平时的喜悦颜色。
“今天张主任有事,检查的事估计要等周二了。”赵冰说。
何二摸了摸头发:“哦,行,麻烦你了啊。”
“没什么。”赵冰看了看袁彦,对方正熟睡着,便小声问,“昨晚你一问这事我太慌了,没想起来,阻断药你吃了吗?”
何二“啊”了一声:“没有。”
“过多长时间了?”赵冰急道。
“一天一夜?”何二说,“多长时间以内吃有用来着?”
他以前在戒毒所干过,那里头乱得很,关于艾滋的事也粗略了解过。不过当时涉事浅,大喇喇的不当回事,没成想有一天自己碰上。
赵冰恨铁不成钢,给他塞了个瓶子:“我还要去给病人打点滴,你快吃了。”
何二接过来,说:“谢谢。”
赵冰给他这副样子逗笑了:“你是在耍我还是说真的啊?怎么看你这副样子一点儿也不急?”
“急什么,轮到我的躲不掉。”何二说。
“这心态真好,医院里要都是你这个心态的,估计平均寿命能多三年。”
“那不一样。”何二看她手机响了,便道,“你赶紧忙去吧,马上该吃晚饭了,别过了食堂的开饭时间。”
赵冰总算露出放松的样子,双手插进白大褂口袋里:“过了晚饭时间你给点份外卖,上回的饺子就不错。”
何二无奈地笑,小姑娘眉眼一挑,真够可爱的,只好心甘情愿地应了:“行啊。”
人一走,何二就开始找水,结果杯子里干干净净。何二心里不急,不知何故,就觉得这事也没那么吓人。
尽管他都打算吃阻断药了。
正当他满屋子找水时,后面睡着的袁彦出声:“我这儿还有半杯水,要不要借你?”
何二扭过头来看他,袁彦躺在床上,神色难辨。
“不需要。”
袁彦说:“不都告诉过你,唾液不传染。你还怕什么?”
何二立即明白:“你听到了?”
“要吃趁早啊。”袁彦一笑,眼睛里的光聚在一点上,“这会儿吃可晚了点。”
何二接了杯冷水,没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