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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欢(68)

作者:EXHIS 时间:2018-08-13 20:08 标签:豪门世家 竞技

  唐欢,你太下作!
  一个义愤填膺,一个哑口无言,声嘶力竭的怒吼着,苏临狠推了唐欢一把,顺手抡起一旁的细脖子花瓶,她指着唐欢的鼻子,气得肝儿都痛了,若他敢再造谣,她可不客气了。
  跌跌撞撞的,唐欢被她一屁股推坐在羊毛地毯上,大笑得几乎抽搐,他用唯一活动的手指着她——你没卖,哈哈哈,笑死我了!
  她没有,她当然没有!
  她努力工作,潜力无穷,公司爱才,方善待她,一切乃是天赋和汗水的结果。原来他竟有这种念头,在他们还没分手的时候,唐欢怕就是这么想她的!
  满怀恨意的,苏临握着那花瓶,看唐欢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他垂着胳膊立在房间中央沉默,之后他转身向房门。拧住大门把手,他背对她说,萍萍,新婚快乐。
  她会快乐,他却痛苦,痛苦到极致,也是一种诡异的快乐,她不顾他的阻挠,往刀山火海里走,也许会焚成灰化成水,烂作不成人形的血肉,也许会无知无觉的过完这一辈子,可张宁那样的男人,如何能靠得住!
  ——这一时的愉悦,也许会葬送她一生的幸福。
  她托付给他的一生一世,病榻前他许下的誓言,终成了不能兑现的承诺。他们非但作不成夫妻,还结下了仇。
  恍恍惚惚的,唐欢转身,背靠房门,他听见自己平静的开了口——再说几句,他便走。
  他说签约那晚,她穿的礼服,盘的发式,耳环项链,详尽描述,未出一点差错,如唐欢所料的,苏临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摇头。
  扬眉吐气,心情激动的一晚,她如何能忘记,她确实和张宁在车库站在一处,她确实穿了黑色的及地长裙,戴了一串粉色珍珠,她确实也站在凯迪拉克旁边,十分羡慕的伸手摸,那时她想,这样的豪车,往后她一定有机会享用。
  你怎么知道,攥着那细脖子花瓶质疑,苏临禁不住浑身发抖,你跟踪我!
  跟踪你,哈,哈哈哈,唐欢笑,笑得前仆后仰,笑得快站不稳立不住,那笑是悲悯更是嘲讽,有沉痛更带快乐,是胜利和绝望在交错,他当然知道,因为他就在那车里,和李崇在一起。
  你知道,我们在车里干什么!
  你知道,他是怎么干我!
  褪去了伪装,切断了退路,他把真实完整的自己向她陈述,若壮士断腕、若刮骨疗毒,初始的阵痛后,是丧失知觉的麻木,因为最艰难的时刻,已然过去了!
  ——你是没有卖,卖的人是我!
  朝向自己的剑,捅的最狠,刺得最重,肝胆俱碎后是死而复生的轻松,是苦尽甘来的快乐,诡异的愉悦充斥了唐欢身体,使得他心率加速,呼吸沉重,目眩耳鸣到颤抖。
  唐欢愉悦,苏临却惶恐。
  胡说,你胡说,否定争辩,毫无用处,苏临心里发慌,双腿发软,后退着瘫软在沙发上。
  她的清白、才华、自信,是用谎言和牺牲铸就,她的未婚夫也是这么上位走红,他正在用这些丑恶的故事将她扒皮剔骨,她觉得这一切像场噩梦!
  可噩梦漫长,远未结束,唐欢弯腰扯住她的手,他说李景就在楼下。
  我的事,张宁张蕾的事,你若是不信,自可以去问他!
  不去,我不去,放开我,拳打脚踢的,苏临挣扎不休,可唐欢不依不挠的握着她的手腕,力大无穷的拉扯着。
  求求你,放过我……
  小唐,放过我……
  哽咽着,哀求着,哭嚎着,跌跌绊绊的,苏临抡着那细脖子花瓶挥舞,她用它捶他的胸,打他的胳膊,可她的攻击毫无用处,唐欢紧握着她的腕子,仿佛是不怕痛。
  一步步的,她被他拖着往大门处走,那不是家门,是谎言筑起的屏障,是不堪一击的薄弱,是通往地狱之路。
  挣扎中,拿着护身的瓷器扫过鞋柜,苏临虎口一震,收不住顺势往前的手,那一瞬间,她突然清醒了,她听到碎片掉落的声响,看清了那尖锐的瓶口——直戳进了唐欢的腰部。


第81章 伤愈(上)
  尖叫着,苏临松开了手,丢开半截瓶子,她抱着头往后缩,她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故意要扎他的!她这就叫救护车!
  ——唐欢捂着伤口,不言不语的背抵大门,脸上是蹙眉咬牙的痛苦,指缝间不住渗出的鲜血,是扎眼的红,而他说的话,是焚心的烈火,她那可怜的自尊自信、她那可笑的爱情婚姻,被焚的一干二净、被烧的分毫不留!
  他说,不要嫁给张宁。
  他说,给条毛巾,他这就走。张宁公开示爱,她悔婚分手,这节骨眼儿上不能让旁人逮着她的错儿——120一旦开进来,飞短流长,说她“出轨劈腿”可不是闹着玩的。
  怔怔地跪坐在地,苏临泪眼朦胧,她长久的愚昧无知终于换来此刻的清醒觉悟,可惜逝者如斯,覆水难收。
  自唐欢上了楼,李景便坐立不安的难受,虽是男对女、强对弱,可理智对脑残、意重对凉薄,搞不好要输,搓手,挠头,一口气嚼着四颗大白兔奶糖,李景若西子抚心般摸了摸自己肌肉分明的胸,他被满嘴粘牙的糖甜到齁。
  灌下半瓶矿泉水,李景关上车门,摩拳擦掌准备上楼,唐欢上去了太久,他心里慌,坐不住。
  没进公寓大门,唐欢便迎面而出,他手裹大毛巾,按在下腹。
  你这是,肚子痛,李景凑上前去,揽住对方的肩头,他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十分好奇的打听着。
  我手痛,唐欢抖开那毛巾,露出血糊糊的掌心,他让李景赶紧去开车,他要看手,苏临也许是划到了他的腰,只是麻了一瞬,勾破衣服,倒是自己握着几小块碎片,挤出一摊子血,十指连心,痛得他要疯。
  先看个门诊再回H城,李景对唐欢的计划言听计从,打转方向盘,他们上了路。
  你干嘛呢,李三扶着方向盘用余光打量唐欢,后者撩开外套,低头扒拉着什么。
  别弄了你,待会儿医生给你看啊,李景扭过头,却见唐欢捏着片东西,神情恍惚地托在手中。
  真的被扎到了。
  扎到的并不是刚才他展示的手,一个红点在他衣服上晕染开来,瞬间浸透。
  昏昏欲睡的,唐欢垂下了胳膊,哪里能想到呢,他只不过取出块扎进衣服里的瓷片,鬼使神差毫无防备地拈着一抽,那里便像开了闸似的,血如泉涌。
  唐欢被推出急救间的时候,张宁也被张蕾推出了理疗室。
  一个昏昏沉沉被送进观察室,一个神清气爽的等着喝粥——苏临说回家熬粥煲汤。
  饭点了,张蕾挖着块儿乳酪蛋糕,转向他哥,苏临怎么还没来,这妞儿说话太不靠谱。
  堵车吧,张宁翻开手上的杂志,神色从容。
  哥哥维护嫂子,小姑子却翻了个白眼操起手机,表情和语气毫不契合的询问,临临,在哪儿呢,哥念叨你哪。话音未落,张蕾猛地坐直了身,不可置信的看向手机屏幕,苏临挂了他电话,说困了要歇息,她声音沙哑,态度冷淡,语气生硬,完全没提张宁,也没让张宁接听。这不是她一贯对她的态度,也不是一贯对他的态度。
  奇了怪了,张蕾莫名其妙的戳了戳蛋糕,把这事儿向张宁抱怨,中午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给Ann打电话,张宁盯着那杂志上肖汀的硬照沉默半响终于抬了头,若有所思的他嘱咐,张蕾知道怎么跟人闲聊唠嗑,张家兄妹时常给人点好处,真论起亲疏来可比那不通人情世故的苏临近的多。
  放下发烫的手机,张蕾凑到张宁耳边嘀咕,有件事情特别怪,苏临说好一起熬汤,出了电梯却让Ann先走,Ann不太确定对方是否是来找苏临,但是确实看清楚了——那个男生正是张宁Mv的男主。
  祝亚!
  哗啦一声,张宁扯裂了跨页彩图,他咬牙切齿的把那名字碾碎了吞进喉咙,先知先觉的,他意识到苏临不会再提结婚的事情,这场指婚般的恩赐、李崇钦点的恋情算是被彻底搅黄了搞砸了!
  扬起胳膊,张宁把那本杂志掷进垃圾桶,就像他怒火中烧得想把祝亚也一并清理扫除——勾搭李崇,找上苏临,天知道以后他会干些什么!
  张宁恨不得将祝亚锉骨扬灰之时,李景正胆战心惊的把李崇请下了车,唐欢毫发无伤的交到他手里,变成个病患了!
  小跑着撵上大步流星的李崇,李景凑到他前面作心疼状,伤情不重,无性命之忧,已然是抢救过来了,是苏临那娘们伤的,来龙去脉,他已经让windy搞清楚了。
  扯了扯李崇的衣袖,李景毛遂自荐的要替二哥出气,苏临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敢捅唐欢,是活腻味了。李三滔滔不绝的介绍着自己的计划,却只体会了李崇阴沉的一瞥和比天空更宽广的胸怀,他说,不要动她。
  苏临的工作安排,照旧如常,无须更改。
  目送着李姜二人步入观察室,李景揉了揉酸涩的眼角,他方才满心担忧,目不斜视,盯着病榻上的唐欢,祈祷各路神仙,劳累得身心俱疲,眼珠子都快罢工了。
  等这眼珠子终于瞧见了晚餐,李三舒坦了,只可惜对着空碗,李景咬着筷头看向起身拿外套的李崇,心中又微微忿怒,唐欢还没彻底清醒,李崇便要走,他连自己的约都推了,老老实实的等着家里送来的陪护病号饭,附带的守病房守得痛心疾首,正主倒吃香喝辣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气死他了!
  唐欢多可怜啊,昏的烧的哭爹叫娘,像个奶娃娃。
  撅着张油腻腻的嘴,李景转向姜扬,这画风不对,设定也不对,按套路,他二哥应该面容憔悴的守着唐欢醒来,肝肠寸断心疼到恨不能自己被戳了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怎可以守一下午就走?
  唐欢若醒来,见不到李崇该多难过!
  接过李景的空碗,姜扬帮他添了一碗汤,嘟嘟囔囔的,李景不高兴了,皇帝不急,太监急,他这操的是哪门子的心啊。
  瓷碗递回李三手中,姜扬点头认同,他是挺急的。
  李景急得很,干完了小半碗汤,他又跑到观察室去了,正瞧着他那冷血无情的哥哥情意绵绵——俯身抚摸对方的脸,轻吻脸颊鼻尖和嘴唇,他对毫无知觉唐欢说着最幼稚的情话。
  你乖乖好起来,醒了就能见着爸爸了。
  放开门把手,李景傻笑跑回病房饭桌,乐呵呵的他对姜扬道,他知道李崇去干嘛了,他去接唐欢他老爸,接岳丈去了。
  你没听错?
  捧着脸颊,李景头摇如波浪鼓,他怎么可能听错!
  唐欢是单亲,姜扬把视线挪回饭桌,他只有妈妈。
  你也知道得不少嘛,李景唠唠叨叨的重新对付起食物,不管是爹是妈,反正是见家长的节奏。
  那夜李崇没见唐欢的家长,倒是姜扬面见了李勋。
  书房里,李家老爷子听姜扬谈李崇的近况。他很好,甚至平静的谈及那日早上的景象,即便是再见莫渊,他也应对如常。
  这是最好的时候,可惜,他一无所知地要为唐欢找唐乔。
  这件事情李勋知道,数周前,刘雷曾告诉他,李崇让他找一个女人,而目的是要查唐乔的下落——这个名字不是刘雷第一次听到。
  刘家是李家近亲,是自己人。李衡当年也让他找过这么一个人,李衡找的那个唐乔,在美院边上一艺廊打零工,长得俊美招人又有点手艺,把一教授家的千金迷的颠三倒四乱了心智,搞得老收徒,小招婿。
  李衡知道此人下落后,面色不善地要去了唐乔的住址。刘雷没想到这次帮李崇找的,被证实是同一个人。
  抚摸着案上羊脂玉的镇纸,李勋疲惫的合上眼,发出了一声长叹,总避不开这姓唐的,因缘际会,历史重现,令他不得不信命。
  天意难违,捂住了那一方好玉,李勋在忘年至交前袒露了真情,他说过顺其自然,有舍有得,可听天命也该尽人事,李崇命苦,难得偷了浮生半日闲,他这做父亲的不忍破坏,李崇得到的信息将不是事实的全部,只愿一切就此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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