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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欢(40)

作者:EXHIS 时间:2018-08-13 20:08 标签:豪门世家 竞技

  以后不许拿它赌。
  摸着貔貅的肚子李景千回百转的再长嗯了一声,从茶案上端起一杯清茶,他和李崇碰了碰杯,换了副严肃的表情,确实是他任性,以后再也不赌。
  严肃的李景开口论正经的事情,他问苏临的事情如何处理。
  不用李景插手,无需他分心,李崇的答复坚定有力。他本人的计划也没有因此发生任何改变,会照开,客照见,酒照喝,马照跑,小事一桩,泰然处之。晚上他去马场,雪莉怀胎八月即将生产,他计划小住几天。
  捏着白瓷小茶杯,李景笑得露出八颗齐整的牙齿,哦这么快,恭喜。你这是,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圈,李景挑了个挺损的词,喜当爹。既是喜事就该庆贺,李景上周刚弄回来几瓶好酒,说回头给李崇送去,草原山陵,美酒星空,再加几个俊男美女,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堪称人和自然的大河蟹。


第49章 暗礁 下
  我带唐欢去,至于你,李崇顺走了李景指间的白瓷杯,带酒来就好了。
  被驳回提议的李景撅起了茶壶嘴,楚楚可怜的瞪圆了眼睛,那他岂不是好无聊,没有事情可以做,哼哼唧唧的李景扭动了身体,把最后一个做字念的隽永不息。
  无事可做确实很没意思,李崇的手指划过红木的桌面,在桌沿处稍作停留,沉思片刻他拉开了抽屉,把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搁到台面。
  李景无聊他便给他找点事情,分享乐趣。酒和东西一同送到马场。李崇微微向后舒服的靠上椅子背,他欣赏李景打开盒盖瞬间发亮的表情,眼神交汇,在对方了然的表情中,他微笑,这个给唐欢,有意思吧。
  收到李崇的礼物前,唐欢收到了罗嘉的短讯。
  那时他刚睡醒,微微发了汗,冲了澡,恢复了生机,脑子还处于停滞刚开工的状态,正在喝汤——药膳在紫砂煲里,旁边还放着汤勺和碗盏,这屋子就他一个病人,下午三点过,正是饥肠辘辘之时,他不做二想,手脚比脑子还快,含了一口在嘴里。
  罗嘉通风报信,说是公司股权变更,高层更替,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朝天子一朝臣,架构要做调整,组织要捋顺,上面分好要职碰完要事,基层也开会做调整。关键时刻,众人小心翼翼,却不想小唐哥关键时刻掉链子,竟然缺席。而那个陈总,刚从兼管的高级经理变成直管的总监,正式接管了他们这个大部门。
  罗嘉真不愧是好哥们,他建议唐欢返岗时最好带张病假条,让对方不纠不出错,新官上任杀鸡儆猴抓典型的多着去。
  唐欢小心翼翼客客气气再电联陈林,他这厢忐忑不安,对方却似乎消了气,四平八稳官腔官调,陈林说,行行,你休。有事后天上班再说。按下通话结束按钮,唐欢赶紧给罗嘉回短信,多谢。
  没了后顾之忧,唐欢耐心又急切的等消息,耐心是表象,急切是真实。
  在一方院子里唐欢沉思着转悠,一会儿数树藤上的叶子,一会儿瞅缸子里的锦鲤,一会儿瞧鸟笼里的雀子,一会儿看娱乐新闻,一会儿搜微博热点,尚无新鲜信息,只是那条郎情妾意的微博评论上了五位数,张宁苏临已然成了金童玉女,虽然这年头用这四个字称呼荧幕情侣早已过时。
  爬得越高,摔得越狠,炒的越红,糊的越难看,点赞的人越多,扒皮时越不留情,正面消息时的路人粉,负面新闻时的路人黑。揉了揉太阳穴,唐欢抬头望天,望这一小时都走不出的一方天地,他焦急的等着李崇的消息。
  晚餐时分迎来了好消息,那时是下午六点左右,李崇的马场,郊区。
  唐欢正夹了一筷子芦笋往嘴巴里放,李崇的手机铃响起。李老板听电话,在十秒的沉默后他对来电者做出了回应,做得好。这三个字让唐欢瞬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打着手势做着口型——手机?
  确实是手机。
  人赃并获,釜底抽薪,安枕无忧。唐欢高兴的拉着李崇的手,一时激动竟说不出话来,那感觉类似沦陷区的百姓见到了八路军。
  太好了!
  祥林嫂一般絮絮叨叨,唐欢把那几个溢美之词说的颠三倒四,他顺手操起醒过的红酒,给李崇斟了满满的一大杯。
  我敬你。
  唐欢欣喜,李崇淡定,而一旁被视为背景版的李景则十分无语。他第一次见人这么倒红酒的,咕噜咕噜灌满整个杯子,快溢出来了,暴殄天物,凋谢玫瑰花滋味的Romanee Conti,干杯如牛饮,也亏的李崇喝的下去。
  低俗。太没品味了!
  晃了晃酒杯,闭上双眼,轻嗅酒香,抿一口慢品,流连忘返的触觉和口感,只可惜对面的那两个活物太膈应人,天杀的李崇,美酒配佳人,可怜自己,只能美酒配佳肴,寂寞如斯。
  顾影自怜的李景自我定义为一枚闪亮的电灯泡,可还很有存在感的寻找自我认知,他哐的一声把酒杯搁上餐桌,在唐欢狐疑的侧头注目礼中,李景拿起餐巾抹了抹嘴唇,一副委屈天真的神情。
  小唐,我这儿空了。
  李景推了推酒杯,果然见唐欢转身陪笑斟酒,可惜只倒了小半杯。唐欢在李景疑问的目光中笑得腼腆,他以为倒红酒有讲究的,刚才太激动了没控制住。
  哦,对着我就冷静,老子又不是制冷机。李景扯了扯嘴角,并没吐露出心中所想,他不动声色的看唐欢的眉眼样貌,视线掠过对方的耳廓,触及了李崇的目光——他当然不会流露那种浪子回头的钟情痴心,他淡定自若,他看唐欢的后脑勺,像看被操控的股价飘红或飘绿,胸有成竹胜券在握,又像欣赏一台已知剧情的戏,起承转合,早已熟悉。
  唐欢斟好酒又顺便敬了李景,一时的亢奋消减了他的抗拒和敌意,爱屋及乌般,他感谢李崇也顺便给足李景的面子,一桌子吃饭,没有顾此失彼的道理,他丝毫没联想起对方几个小时前有不怀好意的怂恿和教唆,狂喜和欣慰冲昏了他的头脑。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气氛和睦,中西混杂的美食,土洋结合的菜品,饭后甜点刚上桌子,唐欢等来了失而复得的手机。
  送来手机的人是一个其貌不扬过目即忘的中等个子,他规规矩矩的上前,恭恭敬敬的把手机递上来,抹了抹额头密密的细汗,他明明是该邀功,却虚伪的自称办事不利。办事不利因未完璧归赵,大概是夺回的过程不够文明,屏幕有明显的破裂。
  拿回来才是正事,皮相瞻观不过是细枝末节,唐欢根本不介意,李崇见此瑕疵却不甚满意,他拍了拍唐欢的手,说给他换个新的。
  手机摔破了又不是李崇的责任,搞得唐欢很有点不好意思,装模作样的客气一句,他不再坚持,他又不是傻,五千块钱的苹果总好过一千块钱的华为。这算是彻底的安心,想来苏临也应同步得到了这个好消息。
  好消息不只一个,也不只是唐欢的好消息。
  夕阳西下,饭后漫步,运动消食,唐欢和李崇并肩而行,身后十步跟着阴魂不散的李景。开着电动车的老薛远远出现在一侧的地平线上,他扬起胳膊作了个手势,这个手势绝对代表了深刻的含义,因为李崇攥着唐欢的手下意识的收紧。
  跟着李崇唐欢上车就座,揣测着这是什么变数——李崇面露喜色,揽着他的肩膀邀他一同去看小美女。李景手舞足蹈地添油加醋道,是个北非的孕妇。
  敷衍着笑,唐欢一头雾水坐立不安,不知这倒霉的美女是被两兄弟谁搞大了肚子,想来更不合情理,带他这样一个尴尬身份的异性去见大肚婆,难道是须要冲喜。车行三分钟停到了马厩外,唐欢隐约的有所感觉——这孕妇多半还很不讲究,会当着一群大男人赤身裸体光屁股,产下的娃儿异能非常,十分钟会跑会蹦用四只脚站立。
  果不其然,从马厩里迎出来一人,兴奋地告知李崇,刚飞了一只鸽子进来,雪莉受了惊,瞧着是今晚就要分娩。
  李崇说雪莉是个美人,唐欢一时没看出她的美来,因为视觉的冲击太多强烈,一时间他没整理好思维和情绪。壮硕的母马,侧躺在地,蹄子抽搐,肚子鼓胀的惊人,正叫的声嘶力竭。李崇曲腿蹲地,亲昵地呼唤她名字,像哄女儿一般宠溺,他抚摸她的肚子,温柔的又像热恋的情人,马通人性,她看向李崇,明亮的眸子像宝石一般璀璨,脉脉含情。
  一旁的兽医光着胳膊,手伸进马肚子,大有把小马驹活生生拖出来的架势,在母马阵痛的呻吟中,小马终于露出了两只前蹄,然后是头,兽医撕破羊膜,擦拭它鼻孔的粘液,又握住它前肢缓缓拉出,马驹终于从母体里分离,四脚跪地,它叫出了声。雪莉俯首舔它,温情又细致,那是自然的本能,舐犊情深,母子亲昵,痛苦伴随着爱与呵护,痛苦迎接了新生命。唐欢很是兴奋,但最激动的时候尚未来临,众人屏住呼吸等待马驹站起,马蹄子在地上划过,小马驹以失败结束了他的首次尝试。
  它需要鼓励,母亲再次舔舐了它的额头,而围观的人类此起彼伏以排山倒海之势发出了它听不明白的音律。
  站起来!
  站起来!
  站!起!来!
  唐欢偷偷的用余光扫了一眼李崇,又悄然的盯着马儿的屁股目不斜视,这呼唤虽然应景但过于熟悉,实在让他想起了志玲阿姨。口是心非的唐欢跟着众人为小马加油,他怀疑自己有点冷血或者星座异常,竟然在这样激动人心的美好时刻,联想起电影赤壁。
  马驹摇摇晃晃的再次站了起来,他的蹄子在干草里踩了踩,正面朝向了李崇,自然也面对了他李老板身边的唐欢。
  幼小的阿拉伯驹已然继承了母亲漂亮的外形,匀称的体格,优美的身形,他有黝黑的皮肤,细软的毛发,它的眼睛大而突起,深邃得像一潭不见底的井,澄净的像秋日的晴空一览无遗,深和浅,懵懂和多情,最矛盾的美好,自然天成浑然一体。
  真漂亮,这一瞥,唐欢真心实意的发出了赞叹,他盯着马驹的眼睛挪不开目光。
  喜欢?
  喜欢,唐欢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给它起个名字。
  我起?
  你起。
  低声的疑问,明确且意味深长的答复。
  在并不闷热的马厩里,唐欢似乎感受到燥热躯体里血液汩汩流动,他看向李崇。马驹的诞生让后者眼中带笑,神采飞扬,他有英俊的脸,黄金比例的挺拔身材,权势滔天背景显赫,是最佳的征服者和保护人,只要再随意加上那么一点绵绵情意——像致命的海洛因,染上就难戒的瘾,是渗了糖加了蜜的毒,让人苦中作乐甘之如饴。
  你是它主人,你起。
  这样肯定却充满诱惑的语气,这样多情却无情的邀请,在情感与理智的交锋中,唐欢一瞬间心跳停止脑子短路,他听见自己机械地崩出来两个死蠢死蠢的叠音字。
  李景随即爆发出高声的大笑,它是纯血阿拉伯马,为什么要起个荆楚的名字。
  李三颇有意见,李崇却没异议,他似笑非笑点了点头,对一旁的马工说,就叫萌萌,按这个名字办手续。
  萌萌是纯血的阿拉伯马,自然是要鉴定、注册、登记,它不但有名字还有编号,和它母亲父亲祖父母外祖父母一样,有属于自己的档案。尴尬的唐欢鼓起勇气否定了最初的提议,他不能用犯二时不过脑子烂片后遗症的无意义呓语为它命名。
  李崇大度的笑了笑,他牵着唐欢的手,一同漫步出马厩,他同意他慢慢想,没有关系。
  走走停停,看夜色如水,月明星稀。和李崇并肩坐在一根横置的大树干上,唐欢一通琢磨试探性的做出修正,找了个耳熟能详的阿拉伯名字,唤作阿拉丁。
  她是个妹子,叫她阿拉丁,二十米开外,李景双手合拢作喇叭状,再次提出彻底的反对,不如叫阿拉蕾,嗷!
  李景嗷啊哎呀嗯哈叫唤不已——李崇弯腰拾起几块小石子迅速地朝他扔了过去,力度拿捏之精准,动作行为之敏捷,好似盗墓的张起灵附体,如飞刀暗器,全掠过他的身体,毫无实质伤害,却极具威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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