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欢(41)
唐欢目瞪口呆的回头看,极想浑水摸鱼的砸他一砸,这李三儿呱噪精分的想让人用透明胶封上他的嘴——前有游泳池作弄,后有利诱挑拨,不是好人!默默的捏起一块小石子,唐欢掂量掂量幻想幻想,再老老实实的悄悄的丢回地上。
怎么丢回去了,李崇一颗石子脱手掷出,一句话也出口,他自下而上的打量唐欢,视线从他脚下的小石子到他还没彻底收回的手。
尼玛!
吓死爹了,莫非李老板肩膀上长了眼睛,一点风吹草动都避不开他火眼金睛,舔了舔嘴唇,唐欢决定示弱,示弱总比装傻好,李老板都瞟到他的小动作了,装傻装的好可以无辜可以呆萌,可穿帮还装就真傻逼了。唐欢说他不敢,怕被李景发现了,他缩回了手,乖乖的放上膝盖,他歪着脑袋看向李崇像个知错认错作深刻反省的小学生。
唐欢是个披着好学生伪装的坏学生,李崇却是个连样子都不装的坏老师。摊开手掌他托一块小石子到唐欢眼前,教唆的斩钉截铁掷地有声——扔!
第50章 将爱
自讨没趣的李景成了个人形的带自动反击属性的活动靶,可惜双拳难敌四手,这移动靶跳来躲去最后一溜烟儿的跑了。
李崇乐,唐欢也跟着乐,这算是他逾越身份胆大包天,可李老板那干脆的一个字,给予了他无比的勇气,再扭捏胆怯倒显得矫情,索性豁出去了,而且他也没有真砸到李景,总是打在一米开外。
丢下没出手的最后一颗碎石子,迎着李崇的微笑,唐欢也笑了,空出来的手自然而然的握到了一起,十指相扣,传递着轻微的热度。执手并肩,漫步在月下,行走在无人的旷野,听草声风语,偶尔相顾再会心的一笑,好像经过玩笑似的一役他们之间生出了感情,是亲密无间的战友,也是心心相映的情侣。
心心相映,心有灵犀,眼里浮起的情愫,身体靠近的温度,气息沉重的节奏,额头贴额头,鼻尖碰鼻尖,嘴唇触嘴唇,亲昵的亲吻,温柔的抚摸,还有拧开的纽扣,褪下的衣裤,踢开的鞋,拥抱,进入,抽插,律动,迎合,颤抖的,敏感的,难耐的,潮湿的。
深深浅浅的草,在晚风中起伏,像无垠连绵的波涛,而在欲海的中央,他们一次次的改变着姿势,用彼此的汗水灌溉滋生的情欲,赤裸相对交叠相拥,只为本能的愉悦与畅快,只为享受。享受爱抚,享受亲吻,享受贯穿的灼热,享受包容的温度,享受胸膛上流淌过的清辉月色,享受瞳孔中映照的无限宇宙。
枕着李崇的胸膛,唐欢视线朝下,扫过前者的身体——结实的腹肌,胯下的器官,两人交叠的腿,还有磨破的膝盖,伸臂抬手,手掌轻捂,他替自己害疼又害臊,几乎同时李崇的手掌覆上了唐欢的后脑勺,他梳理他汗津津的短发,一下又一下,从头顶顺到发梢,拂过微凉的肩膀,摩挲汗水风干的后背,最终他扣住他的腰说,天凉了,回去吧。
唐欢提上内裤,穿好衣服,再乖乖的把手塞进李崇的手里,十指相扣——像他们来时一般亲密。行进了两步,唐欢不得不驻足请求稍等停留,他鞋子里怕是有枚小石片,顶得脚趾很痛,抬腿扯下球鞋,他以相当平衡的姿势金鸡独立,鞋子底儿朝上用力抖动。
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没有比脚更长的路,脚舒服才能行千里路,回去的路唐欢没用划破了脚趾的蹄子自己走,李老板顺走了他的球鞋,亲吻了他的鼻尖,他低沉的嗓音像是迷离人心的蛊惑——他背他走。
背的稳当,走的也稳当,唐欢的双臂扣住李崇的肩膀和脖子,李崇的双臂钩住他的腿窝儿,好像是有了默契,两人紧密依偎却一句话也再都没说。在静夜里行往来时的路,皎洁的月光在淡云的遮挡下变幻得朦胧,朦胧迷乱了清醒的神智,也唤醒沉睡的灵魂,朦胧的有一种不真实,四野都仿佛笼罩了一层轻纱,宁静中只听得到脚步踩过草地沙沙作响,还有树语风声和彼此的心跳,带着最自然的韵律,像一支令人沉醉的歌,一首隽永动人的诗——关于灵感,关于生命也关于爱情。
只可惜灵感飞逝,生命脆弱,爱情变味儿,刚走到李老板的木屋别墅外围,有人怒气冲冲来打破这良辰美景的幻觉。
你把雪莉的孩子送给他了!守在栅栏边的乔激动质问,他看向唐欢的眼神似最锋利的刀刃。
被狠狠刮了一刀的唐欢,缩了缩脖子,小马驹不是他主动索要的,他要一匹马来做什么,既不会养又养不起,起个名字还暴露自己见识少阅历浅。表面平静,内心荡漾,唐欢琢磨乔愤怒的表情,莫非这小马驹当初是李崇答应送给乔的,没想到瓜熟蒂落滚进了别人的仓库,所以不平的想吃后悔药?
李崇背着唐欢径直绕开走向别墅大门,乔不依不饶的追着李崇。
没上没下没大没小,如果乔是普通的管家必定断送职业生涯,可乔不是,人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白莲花,微微的低下头,唐欢心里相当不爽,简直酸涩的像吃醋,又清醒的好似灌了一大坛提神的老陈醋——看乔激动的样儿,怪不得李老板要送他小马驹,这可真是刺激到了直男教徒。
下意识的紧紧环住李崇的脖子,唐欢有点心虚有点胆怯,他怕乔发飙,更怕李崇跟着发狂,越折磨越深刻,越压抑越浓烈,爆发时会惊天动地摧枯拉朽,爱情的火焰熊熊燃烧——闲杂人等被蒸熟烤焦。
乔的执着看得唐欢心惊肉跳,他生怕这一对儿怨侣修成正果,简直恨不能手上有根鞭子去抽李老板的屁股,抽的他撒开蹄子立马跑走。
乔拦在了李崇面前,他说李崇没有权利这么做。
李崇没有再次绕开他,驮着唐欢,他贴着乔的耳朵回答,态度淡漠,他笑着说,我有。
这两个字刺激的乔操起了母语,再一次在一串不知所云的外国话中唐欢听到了李衡的名字,在臆想中,唐欢把马鞭换成了套马杆,这回他巴不得李崇和乔围绕着李衡说到天亮,最好李老板词汇短缺不够使,说回中文,让他也听的懂。
可惜李崇没打算和乔彻夜谈论李衡,他无视后者颤抖的手,把他抛在脑后,李唐两人进了屋,乔还固执的站立在大门口,他扭头望着渐渐合上的房门,在关门的瞬间,乔还锲而不舍又提了李衡,可李崇没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砰的李老板甩上房门,生生把乔的话断成了一声清晰响亮的LEO。透过落地玻璃,唐欢见乔矗立在门外,姿势别扭得像一棵不可救药的歪脖子树,唐欢有种诡异的满足感,好像一个拦路的大BOSS被会心一击得气数已尽一蹶不振。
李老板人前冷漠,人后激动,一路上背着唐欢,尚还呼吸顺畅步伐坚定,可与乔的会面却让他心神不宁情绪起伏——气息的节奏越来越紊乱。唐欢趴在他背上有种骑虎难下的痛苦,可又不敢乱动,他怕稍有动静惹得李崇不高兴,落座在前厅的沙发上,李老板果然脸色凝重,阴晴不定
——怕是真动了气或者真伤了心。
他说他想安静一下。
唐欢嗯了一声,慢吞吞的伸脚挠茶几边的球鞋,他琢磨着李崇的意思,是让他回避到另一个房间候命还是要眼不见心不烦的圆润滚走与屋外的乔为伍。没等他琢磨明白,李老板不耐烦的拍了桌,他紧握的拳头捶上茶几台面,不容置疑的下了逐客令。
出去!
上一次他说这个话的对象是没眼力劲儿的按摩女。这吓得唐欢连一秒都不敢耽误,他跳起飞身奔到门口,扭开把手闪出屋再轻手轻脚的关闭,背靠房门唐欢胸闷的喘不过气来,顺着大木门他滑坐在门廊的木板上——他连那只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呢。
在乔惊诧的目光里,唐欢强装淡定,他换了个不当风的位置,蜷缩着抱紧了胳膊,真是君心难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伴君如伴虎,一分钟前是他看乔的笑话,一分钟之后是自己成了笑话——彻头彻尾的大悲剧。
唐欢揉了揉眼睛,偷偷的抹去了眼角零星的水意,一夜的温柔是自我膨胀的错觉,一宿的默契是自欺欺人的骗局,这还没到整整一夜呢,可怜那若有若无的爱意,没待绽放就已凋零。
弱智、脑残、傻逼、智障、白痴,唐欢默默地作自我批评,他是神经搭错了线才会委屈伤心,抚了一下心口,唐欢给自己顺气,爬的越高摔得越狠,作多大的美梦就会破多大的肥皂泡。
唐欢的肥皂泡破了,他老老实实的盘坐在门廊里作望天赏月状,一边眺望一边思考,他可不愿意就这么不洗澡不刷牙没床没杯子的打坐一晚上,这里他不熟,叫的上名号的人仅限三个,李崇、李景和乔,乔算是个管事兼跑腿儿的,自己也许可以厚着脸皮问他过夜的地方。
没等唐欢开口,乔踏上了台阶,他皱眉扫了一眼唐欢,再看屋里的李崇,他脸皮贴在玻璃上,像是个变态的偷窥狂,扭过头,唐欢盯着乔的后脑勺撇了撇嘴角,李崇可没开灯,这能看出个什么鬼名堂。
他确不知道乔要搞什么鬼名堂,开门入室,简直是顶风作案,唐欢换了个坐姿他期待着乔也跟他似的兔子般跳出来,可惜事情并非他所想,乔没出来。
真他妈的君心难测,对着实木的地板,唐欢呵的笑出了声,摩擦了双手他捂住自己的光脚,吸了吸鼻子,唐欢瞅见这别墅后头有个半人高的木屋,倒很适合避风躺卧,只可惜是个空置的狗窝。
唐欢脸皮再厚放得开还没自轻自贱到睡狗屋的份儿上,要这儿一个人都没有,他可以二话不说爬进去酣然大睡,可这还有李乔二人,乔若看到不知道轻视他到何等地步,李崇若看到,倒也一了百了,爬完狗窝再爬床,是个世家子弟都接受不了。
只是这个狗屋设计的是在是漂亮,从裤兜里翻出手机,唐欢打开闪光灯对着小木屋拍了张照,等排骨仔长大他也给他弄一套原生态的房。想起排骨仔,唐欢又想起来小马驹,多么漂亮多么俊俏,可惜豪门的玩意儿只适合一度芳容,高攀不起也奢望不上。
没地方养,虽然李崇有地方,养不起,虽然李崇有钱养,只是李崇随时可以把自己扫地春,到时候养出感情,才是活生生的被拆散如骨肉分离天各一方。
大半夜里,唐欢没处睡觉,还好他习惯了三班倒,体内生物钟可以随便调,他无所事事从木屋别墅一直走到李崇的私人马厩,还远远站在小山丘上眺望,远处灯火辉煌,大概是马会的公子哥们篝火烤绿色小羊羔看俄罗斯美女跳大腿儿舞。
唐欢找不硌脚的地方过路,他还记得上次在雨中,也是被李崇撵走,也是只有一只鞋,自己不怕死的光脚跑步取暖,被玻璃扎到了脚,打了点滴,李老板因此送了他一只表,还被苏临扔进了垃圾桶。
走回木屋别墅,唐欢坐上木栈台,翘着二郎腿,晃悠着那只光脚丫子,盯着狗窝回顾往昔,竟有些忆苦思甜的意思了。
哦对了,李崇还来医院看了他,带了一个果篮,里面全是价格不菲的有机水果。
水果挺好吃,手托腮作冥想状,唐欢望梅止渴得吞了吞口水,昏昏沉沉想得有点魔障了,走火入魔之际,他似乎瞧见了李崇的脸,还有他伸出的手掌,温暖的掌心抚着着冰凉的膝盖,舒服极了。
温暖的,真实的,唐欢一个激灵几乎要跳起来,不是幻觉胜是幻觉——李老板蹲在他跟前,抚过他的小腿儿,握住他赤裸的脚踝。
他给他穿鞋,那只被他一路拎回又落在屋里的帆布鞋。
手指抓挠着大腿下的木板,瞧着李崇伏下的脑袋,看鞋带后者修长的手指里翻飞成一个蝴蝶结,唐欢有种飘飘欲仙的眩晕,梦游奇境的陶醉,像醉了酒像饮了酿,像吸了最正宗的鸦片,像是童话里的灰姑娘等王子捧起水晶鞋。
童话里有恶毒的继母和姐姐,现实里有矫情的“前男友”,乔站在木栈台的尽头,泪流满面。那个痛苦又绝望的表情让唐欢从童话里彻底回到了现实,满心柔情里凝结出冰冷的硬核——好一场鸳鸯蝴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