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皮犬类(116)
漫长的几秒钟之后,门被打开了。
是冯逍呈。
第90章 因果循环
我下意识往外走了一步,抬眼正对上冯逍呈。
看他一眼后我脚步稍顿半秒,速度便慢下来,不露声色地落在后面,被霍熄遮挡住。
我垂眼盯着霍熄的后背,脑海里还顽固地卡着刚才冯逍呈瞥我那一眼。
我想过冯逍呈是生气的。
毕竟我打听的是蒋姚的私事,他如果听到了肯定不高兴。虽然嘴很。硬,可我知道他是在乎蒋姚的。
只是,我没想到冯逍呈会那么凶。
他像是打了一架才回的家,还是打输了那种。可他衣衫齐整,脸上也没有伤。
这种反应远超过我的心理预设,我反而不高兴了。
是以我抿起唇,低头默默又往霍熄身后躲了下。
霍熄此刻心情好,心肠也好,往前走了一步,居然替我挡住冯逍呈。
我看准机会想溜,问题的答案也不着急听了,可才走出两步便被冯逍呈伸手拽住。
他摁着我的肩膀没松手,转向霍熄,语气和刚才的神情截然不同,生硬但平静道:“冯曜观找你。”
我忍不住回头去看霍熄,又扭头看冯逍呈的身后。他好像真是从茶室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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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熄走了。
回到房间后冯逍呈坐到沙发上,还一直盯着我看。
被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几乎要同手同脚。
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原先我以为他是生气了,可现在他声音又没有多余的情绪了,一点也不凶,“我发现你胆子变大了,那你刚才往他身后躲什么?”
这哪是问我躲什么,这是在问我聊了什么。
我慢吞吞将书包挂好,走向他,“我没有,是他忽然就把我拉进去了,我不知道……”我看着他的眼睛胡说八道,心里想到的却是方才霍熄亲了我的脸颊。
这件事发生的很突然,很没有道理。
但确实发生了。
并且我发现……我似乎没有那么讨厌以及害怕霍熄了。
从前他面对我总是很不友好,所以我讨厌他是不需要思考的事情。
可是霍熄他为什么要亲我?
我不知道。
我想,如果霍熄一直是这种态度,我大概很难坚持去讨厌他的……本来他们的矛盾就与我无关,如果模糊掉道德界限……我其实没有理由去讨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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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冯逍呈也不是很坚持,我说完他就没有再追问。
而是对我伸出手,拉我在沙发坐下。我放松身体往后靠,闭上眼睛,脑袋后仰,又想起了那张照片。
其实那实在不能算作太重要的事情。与其说讨厌那张照片,倒不如说讨厌它出现的方式。
而那么会恶心人的,我暂时只能想起祝迦一个。
距离那时候发生的事已经过去一年,很多细节我早记不清了。但我很清楚的记得那时听到过拍照的声音。
或许是祝郝。
他当时录像了。没准还拍照了也说不定。
可是冯逍呈威胁过他,后来他在医院长椅上当我的面点开手机,从他的网盘、相册里将这个视频删除掉了。
哪怕可能有备份,我也想不到离开这里远去国外的祝郝有什么理由往回绕,把照片放进这些人的课桌里。除非他吃拧了。
可是排除他,就剩下祝迦、冯逍呈了。
祝迦我有好些天没见过了,嫌疑最大。可见不着他,猜也是瞎猜的。
冯逍呈此刻倒是在我身侧坐着,我却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告诉他这件事……不过,这其实也不太重要。
我往冯逍呈身边挪了一下,手臂贴着他的手臂,我重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脑袋也后仰着。
冯逍呈一直没说话。我感觉他好像很疲倦,这种累甚至传染到我,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我骤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冷不丁问出一直含在嘴里的问题,“冯逍呈,高考最后一天祝郝发你的视频你看了吗?”
冯逍呈转过头看我,眉头拧了一下。
从他的表情里我看不出什么,只有疑惑。
我忘了。
冯逍呈并不知道我知道。
他不知道我那天遇见了祝郝,我也就从没有和他提起过那次聊天的内容。
我沉默片刻,也不觉得是自己说漏嘴,“看我干什么?是祝郝告诉我的。就是你和你爸在医院病房里说我坏话那次啊。”
冯逍呈的眉头又皱起,半晌他没感情地笑了一下。
“坏话?那天我说你什么来着……”
我又有点不高兴了,“我哪知道,我只听到你和他说你不喜欢我,谁知道先前你们说我什么了。”
冯逍呈张口就要说话,,突然闭上嘴,转过脸看我,“你又折腾什么,干嘛?套我话?”
“你自己把话题扯远的,我顺着你的话接而已。”
我说完,冯逍呈脸上的表情又消失了,也不说话。
等了几分钟,我继续原来的问题,问他那时候为什么不考试反而来找我?又追问他一开始是不是不准备管我……冯逍呈不理我,我的问题越来越多,愈发没有重点。
到最后,我想起祝郝那时候恶心我故意说的混帐话,于是推了下冯逍呈的肩膀,“你看了,对吗?”
他还是没理我,后来被我问烦了,有点不耐烦起来,“你到底要问什么?”
我简直要被冯逍呈这种坦然的态度逗笑。不论我在问什么,他的反应都过于自然了。
我在问那个视频呀,也是在问他今天有没有看到一张照片。我想过了,事情如果是祝迦干的,他肯定第一个把照片送到冯逍呈手上。
然而在冯逍呈面前提起这件事会使我感到羞耻。当时没什么感觉,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傻逼,更不要说在冯逍呈面前承认自己又被过去那条破裤子缠腿了。
我实在说不出口。
好吧。我心里其实有答案。
那个人就是祝迦啊,除了他还会有谁呢?他说他喜欢我,可只要能恶心到我,就算去乡下拉牛粪他也不会犹豫一秒。现在只是放几张照片而已,我都怀疑医院给他的精神病治好了一半。
只是我不确定这次他想干嘛。
最后,我深吸一口气,直白地注视着冯逍呈,嘴里依然拐弯抹角,“我就是在问你视频都删干净了没有啊……如果再有别人看到,我会都算在你头上的,所以——”
大概几秒钟之后,我有点泄气地转开眼。
我觉得没有意思。
于是忍不住改口,故意道:“你看那个视频的时候。硬。了吗?”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此刻冯逍呈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邱寄。”
他瞥了我一眼,忍无可忍,额角的青筋似乎都在跳,“你又犯病了?”
我看他一眼,点头承认,“确实不太舒服,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再继续下去只能证明祝迦是正确的。
我没有办法完全信任他,又不愿意怀疑他。
这世界上大概没有什么比同时爱着又鄙视着一个人更加折磨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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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缺课许久的人终于回来了。
有几个人围在他旁边,询问他这些天去了哪里,祝迦说自己请了病假。
闻言我竖起耳朵,听了半晌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得到。但凡对方多问几句,问得详细些,祝迦便只当没听见,一个字也没回答。问了跟没问一样。
我忍不住嘴角一抽,觉得浪费时间偷听的自己脑子才是坏掉了。
我收了情绪,低头继续看书。
临近高考,高三的课间操不论跑操还是广播体操都已经停掉了。大部分学生会选择继续坐在教室里自习,也有离开教室结伴外出的。
我想着上节课老师答疑后依旧没厘清的题,没动。
祝迦在这时悄无声息地站到我一侧,看了几秒,伸出手指点了下我卡住的地方,提示了一句。
我下意识顺着他的思路想,果然就想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