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云(强推)(78)

　　李雨欣还在扭动挣扎，满脸青紫，眼底闪烁着野兽般走投无路的寒光。她那模样确实有点骇人，严峫反拧着她的手，从侧面居高临下打量她的脸，渐渐地，怒火被某种更敏感的直觉渐渐盖了过去。
　　“根本？”突然他重复道。
　　李雨欣咬牙不语。
　　“我刚才说希望你提供一些关于贺良绑架案的线索，你说你‘根本’不认识他。这种加强语气通常不用于首次否定，难道之前有人审问过你？”
　　“……”
　　“还是说，”严峫冷冷道，“关于贺良案的问答，你已经在内心事先排练过很多次了？”
　　李雨欣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不知多久后彻底停住了，木然又僵直地坐在那里不说话，严峫小心试探着放开她，她也没反应。
　　“李雨欣，你看着我的眼睛。”
　　少女视线涣散空茫，没有焦距。
　　“我们不是来追究你责任的，”严峫缓和了语气，说：“我们连夜赶来，是因为另一对男女生被绑架了。”
　　不知是因为那话里诚恳的意思，而是其语义本身，李雨欣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转，倏然瞥向严峫。
　　“是的，前天下午建宁市一对姓申的夫妻接到绑匪来电要求两个亿赎金，但他们连十分之一都掏不起。你跟贺良被绑架时是十六岁吧？这次的女生连十六岁都不满，她叫步薇，下个月才过生日。男生叫申晓奇，绑匪通知我们离他的行刑时间只剩最后十多个小时了。”
　　“申晓奇的父母只有他一个儿子，就像贺良的父母只有他一个，你的父母也只有你一个。”严峫顿了顿，背对着审讯室铁窗外凌晨的天光，凝视着李雨欣。半晌他终于问出了那句话：
　　“贺良已经死了，对吗？”
　　李雨欣一动不动。
　　“但你还活着，申晓奇和步薇也应该还活着，我们不能放弃任何拯救活着的人的希望，你说是不是？”
　　“……没用了，”李雨欣突然说。
　　她刚发过疯，声音喑哑变调，那三个字出口后过了两三秒严峫才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
　　“没用了？”
　　“他会死。”李雨欣幽幽道，“她会变得跟我一样。”
　　严峫看向江停，正对上后者同样狐疑的目光，瞬间他们都意识到对方对两个“ta”的理解跟自己相同——申晓奇会死，而步薇会变成下一个李雨欣。
　　李雨欣果然是和贺良一起被绑架的，而行刑者真的在复制连环案！
　　“你见过绑匪对吗？”严峫脱口而出：“他让你旁观他对贺良行刑？是不是？”
　　李雨欣古怪地冲着他笑。
　　“那个绑匪长什么样？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怎么杀死贺良的？！”
　　小姑娘那直勾勾带笑的眼睛丝毫没变。
　　“李雨欣！”严峫控制不住低吼起来：“有两个跟你一样大的孩子就要死了！只要你愿意提供线索，我保证算你重大立功表现！我保证你立刻就能出去！李雨欣！”
　　“死了不好吗？”李雨欣带着那古怪的笑容，说话声音轻轻地，就像唯恐惊醒了梦境：“我做梦都想死呢。”
　　严峫和江停同时微怔，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小姑娘一头狠狠砸向桌面！
　　嘭——
　　这次不用江停出手，早有准备的严峫整个人就像闪电般弹射起来，在李雨欣抬起头要撞第二下之前，咣当拽住了她，死死扣在自己臂弯里，全然不顾她濒死的疯狂挣扎，头上汩汩冒出的血沾了自己满身都是。
　　铁门第二次被撞开了，看守所值班领导、民警等人迅速闯进来，脚步、惊呼、吼叫等等混杂成无处不在的喧嚣。有人在叫医生，有人在打电话，有人在试图把李雨欣铐起来带走……沸粥般混乱的场景中，江停缓缓站起身，目光紧盯着李雨欣的嘴唇。
　　她满头满脸都是血，顺着鼻翼流到嘴角，当嘴唇一开一合时甚至能看到牙缝中都浸透了猩红。
　　但那并不影响江停认出了她梦呓般的口型。
　　“仲夏……未央……”
　　“七月……”
　　——仲夏夜茫，七月未央。
　　仿佛迷雾被鬼爪一把撕开，心脏致命收缩，冰冷的血瞬间冲上脑顶。那八个字所代表的时间点将绑架、血衣、行刑、八点零九分……无数似曾相识又晦涩难辨的线索，瞬间全部串在了一起。
　　江停手一松。
　　他无声无息地跌回了扶手椅上。
　　李雨欣被民警们七手八脚捂着头铐起来，紧急往看守所医护室送。严峫跟看守所领导交涉着什么，声色俱厉且音量颇大，几乎有点吵起来的架势，连门外的马翔小张都闯了进来。
　　但江停什么都听不清楚。
　　他就像是在深水中渐渐下沉，一点点远离整个世界，但所有人都站在岸上朦朦胧胧地争吵，没有人发现他不见了。
　　原来是这样，他恍惚想。
　　——但为什么呢？
　　从地平线落下最后一缕余晖时开始，这隆重又血腥的演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陆顾问……”
　　“陆顾问？”
　　……
　　江停仿佛被唤醒般蓦然抬头，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人群已经散去，空荡荡的审讯室内只剩下他们一行人，以及面色不善的看守所领导了。
　　严峫竟然单膝半跪在椅边，握着他的手指：“你怎么了？没事吧？”
　　“……啊，”江停吸了口气，起身时才注意到自己冷汗已浸透了衣背：“没事。”
　　严峫随之站起身，但没放开他的手：“你受伤了。”
　　江停一低头。
　　他的左手刚被重重磕在锋利的铁桌边缘，三根手指关节皮开肉绽，竟然肿了起来，看着颇为吓人——可想而知李雨欣脑门那一下会是什么结果。
　　严峫一手托着他掌心，让受伤的指关节抬在半空，另一手扶着江停的肩。这个姿势非常亲密，但江停神智不如平日里清醒，下意识地跟着严峫往前走，只听他沉声道：“去医护室处理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徐二菜x803、草莓捧着糖水司南x373、（虽然非常感谢但你们下次别一个个刷地雷了手不抽筋吗关于积分其实我已经基本弃疗了……）
哈拉希x86、周晖手中的符x74、
淮上搞大文的肚子不生（你是不是想说番外）x47、七拾伍x39、V-VY槿瑟x33、gaosubarux30、温酒煮青花x30、柳成荫x26、枝上吹柳绵★我爱楚慈x23、楼衾x21、芝士炖蛋x21、
淮上皮这下快乐吗（快乐呢）x16、要吃亲妈糖的皮皮豆x15、我为楚慈打韩越x10、一只咸鱼霜x10、
C_阿正x8、青龙x7、花花小卷饼x7、菌子游啊游x6、撒野叽x6、随想一页x6、薄荷的夜铃x6、柒沅x6、我是上上颜粉x5、云妹亲妈咪x5、敲里吗敲里吗！x5、风应是凉的x5、玩少年的阿毛x5、暮川x5、武陵春x5、哟x4、蓝忘机的二老婆x4、crystal77776x4、满船清梦x4、Vudopiax4、九九啾啾乆丩x3、阿睿TVXQx3、Strawstalkx3、眼神君x3、岁慕天寒等某蓝x3、草莓小甜饼x3、今晚只喝一点酒x3、你啊你啊x3、捧着信乃的现八x3、夏潮x3、三枪赤焰x3、曾共风雪x3、哎嘿嘿嘿嘿嘿x3、一树碧无情x3、叶银筝x3、濑名轩何x2、濯缨x2、半城柳色myx2、淮的叶修x2、雏裘x2、晨曦x2、呱呱蛤x2、27113033x2、韩越真心粉x2、漠淮【小黑不黑】x2、此生缺糖x2、叶玄君x2、龙九你快看我x2、居 雪x2、叶惜予x2、鱼x2、阿断x2、墨尘x2、好心情时时卷x2、姓百的x2、渊水映白月x2、何归落川x2、早起吃米粉x2、Neilswerner.x2、娜菲尔塔丽x2、heartshinex2、秋宝大侠x2、性本空山x2、萧箫雨落x2、椰子圆滚滚x2、楚辞韩二一生推x2、24893851x2、l御澈lx2、afyflyx2、□□ix2、辞白x2、
无处安放、Oriana.W、20478838、苏堇生、牛奶小粘糕、末音渺、saroro、刀把子、toki、半夏、墨檀、听听帅炸了!、顾淮南、幽亚、楚楚楚慈的小可爱、霜天晓角、竭泽、花城你别怂快上啊、厉害了,大爷、竹某、风吹灯灭人走情散、7、柳木卯卯、岩花野草、26733914、鸷羽、我的呱你什么时候回家、美腻的一朵小花、阿妹、末知、莫迟成功上车、电荷守恒、阿觉、荧~、游祸、云胡不喜、久里華绘、起司是一块好蛋糕、林深时见鹿、六十六、26835638、冰上的小花卷、祤涔、蓝色梦境、风早爽朗、不想冬眠的熊、君筱黎、20177029、24799393、岑相若、兼任篮球队队长、浅吟深情、昵称、磕磕磕磕糖~、小埃007、司小南的糖水草莓、东归、sulfurzh、腐猫一只、又酥又粘、Shen.L、欣缘、清风雅韵、安旨、初见、blingbling的小新同学、怀萤、安眠眠、爸爸不可能睡阳台、小探鱼、阿拉阿拉轰、伊莫、sphenoid、最讨厌取名字了、到处吃粮、乜仝、25507491、红兔子、Damh、轻薄不胜薄幸郎、我很安静、终了、Atomicchaos、雨归云深处、逆苏、Riverss9、蛋黄酥、云端、超绝可爱司小南⊙﹏⊙、静安、含虚镜、司小南的糖果罐儿、薇、雅蠛蝶、一言既出、贝壳壳、拉拉兰、秦淮、边伯贤属于我、没有名字的甜、肥汤圆、忘晴、藏。、host、大嘻嘻嘻、一哈、20510538、宝石匣、track、萧珩、阿南、浣熊.sir、陆离、顾时肆、惊蛰、不喜欢香菜的橘子、kuka、紫糯米、雨怂、酒肉良叟、false、干了这碗恒河水、暇柯、白兔不茕茕、山长水阔、XL_WindDeer、Donta、啃石头的兔子、咔咔咔咔、阿丝、堇颜、夏天、梅言川、姑苏天子笑。、爱亨特的温斯顿、生如蚁美如神、无敌小甜甜饼、25878732、爱读书的虞姬、长河、大石榴、21847956、电火花脆脆香、蒋十方.、藤川、春山巷、淮上今天发糖了吗、萧疏寒夫人、Hex、fff、吻安、塘鱼千三、陆锦衾、膜拜楚·学霸·慈、南方无幻、棠鲤、骐骐小乖乖、落川、花花花花城 以上各位大人的地雷！
感谢 周晖手中的符x21、徐二菜x9、温酒煮青花x4、麦叽叽x4、叶玄君x3、山茶x3、草莓捧着糖水司南x3、25434088x2、青玄x2、穆一三x2、陵游当归x2、猫猫猫猫猫、野肞幼、苏肆杪、洛可可、余孤舟、宋卿予词、棠鲤、鱼、bella 、翔、猪猪、楚家小金花koh、汐、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我最可爱啦、ranr7、你北、楼兰、叽叽、云烟、周晖的二奶、阿無要偷黑卡给小美投、V-VY槿瑟、淮上皮这下快乐吗、你吖、氦氖氩氪氙、C_阿正、夜盏、落落浮生、不甜、Blueljworld、芥菜、十年、子非鱼 以上各位大人的手榴弹！
感谢 温酒煮青花x5、徐二菜x3、muzsikasx3、麦叽叽x3、西泽alenx2、骨衔、淮上皮这下快乐吗、呱呱蛤、三枪赤焰、陵游当归、阿無要偷黑卡给小美投、张逍遥 以上各位大人的火箭炮！
感谢 麦叽叽x2、徐二菜x2 两位大人的浅水炸弹！
感谢 爱淮的一只吨x10、
草莓小甜饼x4、
呱呱蛤、
中二少年立志成为Boss、
麦叽叽、
啃石头的兔子、
26759169 以上各位大人的深水鱼雷！
感谢大家的长评和留言，鞠躬~！！！

　　☆、Chapter 55

　　
　　虽然看守所领导明显很不满, 但不好跟严副支队翻脸, 还是把市局一行人领到了医务室——行政及工作人员专用的那间, 跟李雨欣分开在不同楼层。
　　“犯人头上受伤很严重，我们已经紧急打报告把她转去医院了……”
　　“别跟我说这些，我确定她跟现在发生的一起绑架案有关, 我必须问清楚！”
　　“我们有我们的规章制度！尤其是还没成年的犯人！你们这样搞我们看守所真的很为难！……”
　　……
　　外间传来小声却激烈的争执，透过虚掩的木门，隐隐约约传进充斥着消毒水味的医护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