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之下(163)
正当祝旭的思绪被搞得一塌糊涂,林微澜兀地开口了:“因为我觉得这是唯一能和你产生联系的方法。”
他说得很决绝,好像正把自己最里层、最黑暗的那一面刨出来,任由鲜血淋漓,但还是要展现给祝旭看。
“祝旭,我不胆小。”
林微澜的呼吸变得沉重,他将祝旭的手腕捏在一处,没费什么力气就推到了最高点:“我从来不怕叔叔阿姨的反对,可我也是人,会有软肋。”
祝旭迷迷糊糊间听到了自己预料之中的那句话。
“我的软肋是你。”
“我以为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但七年前承担后果,躺进医院的人却成了你,因为这份喜欢,你遭了难,我没有资格再冒险了。”
祝旭感觉自己的毛衣领口被褪了大半,大片皮肤裸露在空气里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个姓林的玩意儿把空调开那么高怕不是早有图谋,他想堵住林微澜的嘴,让对方别说了,林微澜却不让。
“那伙人都是亡命徒,亡命徒的嘴永远藏不住秘密,只要他们一天没有完全落网,我就没办法光明正大地看你。”
所以林微澜才会主动选择离开。
所以他的行李箱里才会藏着自己复出至今的全部门票。
所以在那一张张检录过的门票里,每一张都藏着林微澜的小心翼翼,和不甘心。
过往七年的某个瞬间,或者无数个瞬间,自己或许就站在林微澜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却不敢、也不能出现了。
祝旭又想起那一年李健对自己说过的话。
心中的那团火太烈,迟早会把自己烧掉。
老一辈的人到底见识过许多风风雨雨,现在看来这话大有道理,当年的事他不仅烧到了自己,还烧到了林微澜。
少年人大多是莽撞无知的,就好像那个时候的林微澜和自己,都觉得天塌下来也不算什么大事,自己能抗,从来没想着、也压根没想过要和身边人一起分担。
他不喜欢林微澜藏着一堆秘密,自己却也犯了心比天高的忌讳。
不管怎样,林微澜没退后过,也从来没想着抛下他,这就够了。
祝旭沉溺在密密麻麻的神经刺激中,情到浓时,林微澜却忽然停下了动作,祝旭毫无防备,直接被人捞起来换了个姿势。
林微澜将人靠在床梃的软垫上,开始给祝旭整理着装,他将自己亲自褪下去的毛衣领口重新拉起来时,祝旭十分不解,歪着头喊了声:“哥哥?”
祝旭很冤枉,他是真的不懂林微澜此刻的操作,却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每一句话都隐隐带着勾引的意味。
“祝旭,”林微澜哑然,“你还想不想回家?”
祝旭摇摇头。
他喝了酒之后的反应一般都很诚实,说不想回那就是真的不想回,具体原因......
祝旭拉开旁边的床头柜,在第一层的东西里挑挑拣拣,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方形盒子:“家里没这个。”
他把这东西塞进林微澜手心。
“哥哥,不/做/吗?”
很早开始谈恋爱的好处就是,自己的身体对方掌握的一清二楚,甚至可能比身体原本的主人还要熟悉,意识还没衔接好的时候,身体就已经先跟着对方做出反应了。
房间里暖烘烘的,暗金色窗帘被严实地拉在一起,遮挡住了房间内发生的全部,墙壁的隔音效果也很好,除了空调机默默制热的响声和二人略显急躁的接吻声,再也听不到别的。
那种酥麻的感觉从后背一直延伸到大脑神经,第一次直观感受到这种冲击的体验,祝旭当下还有点后悔,林微澜一直托着自己的腰,看似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累,实则自己想跑也没地方跑,更别提在自己不安分的某个时刻,这双罪恶的手还不小心刮蹭到了林小澜,当下他是想死的心都有。
林微澜到底他妈凭什么叫林微澜。
他微个屁。
林微澜今天穿的内搭是浅咖色衬衣,祝旭看到那上边已然被自己抓出了好几道褶皱,神识恍惚间,祝旭忽然回忆起大学室友曾经传授给自己的亲密关系理论,说什么爱都是做/出来的,纸上得来终觉浅,亲身实践过后,他才深觉发明这句话的人简直应该天打五雷轰。
他不想爱了,他现在就想让林微澜从他身上滚蛋。
祝旭的手垂下来时,林微澜的衬衣已经没有一处能看了,那上边甚至印了好几处祝旭自己的牙印,祝旭整个人彻底麻了,从脑子到手再到双腿内侧,哪个地方他都觉得不得劲,他麻木地瘫在床上,嘴里张口闭口都是对林微澜的喊骂。
祝旭的声音已经嘶哑:“林微澜,你......”
“嗯,”林微澜接过祝旭的话,他安抚性地又吻上去,“喊哥哥。”
祝旭:“......”
喊你妈的哥哥。
他现在暴躁得不得了,浑身除了疲软就是酸痛,累到想把这张床砸出一个大洞,林微澜想抱着他去洗澡他也不让,往日灵活的身体绷得僵直。
林微澜的话语轻轻扫过他耳边:“旭旭,你很紧......”
祝旭的身体立马重新软下来,他脸上怒火一片,眼神看着想把林微澜原地刀了:“你才——”
“......张。”
林微澜缓缓吐出最后一个字,礼貌微笑道:“这么紧张做什么?”他低头亲亲祝旭的眼角,祝旭便感觉自己又烧起来了。
他无力地捶打林微澜,言语间却恨恨的。
“林微澜,我和你没完。”
“嗯,那样最好。”林微澜说。
第119章 归鸟衔枝
早上睁眼的时候林微澜不在床上躺着,祝旭也没想太多,准备翻个身接着睡他的回笼觉,本该熟悉的这套流程却在有所动作时猛地停了下来。
好他妈疼......
感觉到身体的异样,祝旭摸索着打开床头柜的灯,然后掀开被子,决心下床观望一下自己的行动能力。
从床上坐起来的那一瞬,祝旭已经在心里把林微澜从头到脚问候了个遍。
林微澜这次学聪明了,上楼时直接从前台带了个值班的工作人员一起,推门进来的时候,祝旭正没精打采地在卫生间洗漱,他一手握着牙刷,另一只手则扶着洗漱台,像是强撑着担心自己倒下去。
看见门开的一刹那,祝旭立刻将手缩了回去,他装作没事人似的问林微澜:“大清早去哪了?”
“买早饭,”林微澜回他,顺便把楼下打包来的豆腐脑摆在桌上,“顺便把碗也一起买了,不然不方便吃。”
林微澜的酒店是和阿莱克斯以及几个师兄师姐一起定的,因为此次回国是阿莱克斯自己承接的工作,所以经费申请不像在英国时那么受限,阿莱克斯对自己的几个学生一向大方,酒店选的是五星级,房间定的是高级套件,就连卧房里的椅子都是精致的软式皮椅,非常方便祝旭此刻的身体状态。
林微澜把勺子一左一右放好,然后看着这一地狼藉和翻找痕迹明显的行李箱,刻意问道:“行李箱怎么乱了?”
祝旭正在刷牙,闻言面无表情地从卫生间走出来,他双眼平静地看向林微澜,示意对方不要大清早找事。
林微澜悄了声,等到祝旭洗漱完成,别扭地坐在椅子上准备吃饭时,他才重新开口:“旭旭,舒服吗?”
祝旭这脾气忍不了一点,他把勺子往碗里一摔。
这个舒服可以有很多重含义,比如他昨晚的体验舒不舒服,他今天早上起床时舒不舒服,他现在坐的这把椅子舒不舒服。
但不论是哪种舒服,都让祝旭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冷战开始得很突然,也结束得很突然,只见林微澜关心的神情不似作假:“我是问你这衣服穿得舒不舒服。”
祝旭低头看向自己的“新衣服”。
昨天晚上他还嫌弃林微澜的行李箱里什么都没装,今天早上这种想法则更胜,翻来翻去,他也只在里边找到一件高领打底衫......和一条新内裤。
巧合到像是专门为他准备好的。
他没的选,只好忍气吞声地穿在身上,他的身形和林微澜差不多,衣服本来就是可以互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