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6尘封卷宗(100)
祈-干啥都有理-铭在咨询表上理直气壮地签下名字。很早以前林冬就发现了,祈铭写汉字一笔一划的,几乎不会出现连笔字,猛一看就像硬笔书法练得还不错的小学生写的。笔迹极其容易辨认——字体微微向□□斜,这特点源自于曾经长期书写英文养成的习惯。
当祈铭面亲了口咨询单,林冬在对方嫌弃的瞪视下推门走人。总是忍不住逗这个看上去冰清玉洁到可能洗澡都不脱衣服的好基友,主要原因是祈铭的反应,要么让人啼笑皆非,要么让人回味无穷。去年年底新年联欢会,抽奖,他抽中了一个南瓜形状的靠垫,想着转送给祈铭。他拎着南瓜柄在祈铭面前甩啊甩的,连唐喆学都看出来他是在调戏人家了,得到的回应却是:“这个是盗版的,三十块钱一个,质量不好,你别把填充物甩出来。”
当时他就打定主意——不送了,回家给狗拆了去。
回到办公室,林冬给文英杰打电话问情况,没人接,又给林宸打,还没人接。问何兰他们有没有往办公室座机打过电话,得到的答案是“没有”。按理说侦查员在外走访,不接电话是常事,怕打断问询节奏,但两个都不接,多少有点问题。发消息给文英杰,让对方忙完给自己回个电话,可等到六点半,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光了还没等到那俩回电话,他隐隐生出丝不太好的预感。
铃铃铃——
手机铃音乍响,搞得他心惊肉跳了一瞬,看是个不认识的号码,赶忙接起:“喂?”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急匆匆的:“林队长?我是渔溪镇派出所的,您现在方便过来一趟么?”
“什么事?”嘴上问着,林冬抓起车钥匙熄灯关门出了办公室。
“是这样,你们悬案组的文警官和林警官在我们这,他们遇到点情况,想请您过来处理一下问题。”
步履焦急的同时,林冬心头一跳:“什么情况?人没事吧?”
“人没事,内个……具体情况等您来了再说吧。”
人没事就好,林冬提起的心半落了下去。林宸就不用说了,那是太子爷,千万不能出事儿,文英杰更甭提,瘦得风一刮就跑,真挨一下子准保进急诊。虽然心里没那么火急火燎了,但出门正赶上下班高峰,主城区堵得水泄不通,还是让他心里多少有些毛躁。一脚刹车一脚油,开了快一个半小时才到渔溪镇派出所。
渔溪镇派出所虽然是镇级单位,但人家是大所,门口光停车场就有一百多平米,办公楼五层高,每一扇窗户都灯火通明,属于贾迎春看了得痛心疾首的阵仗。进了大厅,林冬冲接警台值班的亮出证件。对方看清证件上的名字后打了个内线电话,不一会,办案区的门开了,出来个神情干练的女警。
到林冬面前站定,对方伸手的同时自我介绍道:“林队是吧?我是德新县公安局刑侦队驻所中队的中队长,姚君琪,不好意思这么晚把你叫过来。”
礼貌地虚握了下对方的手,林冬不多客套,直奔正题:“英杰和林宸遇到什么麻烦了?”
习惯性环顾左右,姚君琪侧身示意道:“来办公室说吧。”
跟对方进了办公室,林冬一看姚君琪径直拉过转椅坐下、连倒杯水的表面功夫都不做,顿时生出“事情可能比预想的要糟糕”的念头。
情况也正如他所料,待彼此都落座后,姚君琪严肃道:“林队,现在的情况是,文警官和林警官涉嫌毁坏私人财物和殴打群众,被对方给告了,我们正在处理这件事,请您过来,是因为您是文警官的直属领导,至于林警官,我也通知许副局了,他说马上到。”
啥玩意?林冬很少会被什么事震惊到,但今天,结结实实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最不可能出问题的两个,居然会涉嫌毁坏私人财物和殴打群众?这开的多大的国际玩笑?
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姚君琪继续解释道:“按照他们的描述,种种行为都是出于合理合规的执法目的,但有一个问题,他们没执法记录仪,现在受害者咬死了说他们殴打自己,破坏私人财物,唯一的证人是受害者的老婆,可我们问了仨小时了,她始终不说话。”
这倒是让林冬松了口气——他相信两个后辈的为人,于是质疑道:“没执法记录仪又怎样?道路监控也坏了?”
“那是新开发路段,还没装监控,另外受害者——”
“别提这仨字,没确定事实之前,谁是受害者还不一定。”通常林冬不会苛刻女同僚的用词,但事关文英杰和林宸的名誉,必须咬文嚼字,“周边店铺的监控也没有?或者,不是有车么?行车记录仪的内容看了没?现在这个环境,总会有一两个摄头能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姚君琪轻笑一声,向后靠去,拉开与林冬之间的距离——这个男人制造的压迫感,无形却又强大。然而压迫感再大,她也不会示弱:“林队,我干了十五年刑侦了,职位虽然没您高,但经手的案子并不少,通知您过来是出于对您的尊重,起码您应该不会希望从督察嘴里听说这件事。”
这是递面子呢,林冬听得出来,继而敛起攻击性,语气平缓地问:“事发经过能否告知?”
姚君琪眉梢微挑:“您保证不护短?”
“一定秉公处理。”
“好。”
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姚君琪关上屋门,又在饮水机上接了杯温度适中的水递给林冬。彼此间的气氛不再剑拔弩张,她也卸下了一开始的强硬之态,平心静气地陈述了事发经过——
下午文英杰和林宸走访完到村口取车,碰上“受害者”金某将一女子拖拽上了辆私家电车,而女子正在哭闹,同时怀里还抱着个两三岁左右的幼童。他们本想下车问问情况,可那辆电车起步飞快,二人只能在后面驾车一路跟随。金某行车至尚未投入使用的软件园三期写字楼建筑群后,将女子拖出车外。看到女子边哭边朝写字楼下的自动提款机走去,文英杰下车跟上对方。到跟前发现女子面部、脖颈、手腕都有瘀痕,他出示证件表明身份,询问对方是否遭遇了暴力威胁。
此时金某正靠着车门抽烟,见老婆旁边站了个男人还说上话了,有纠缠之嫌,当即甩下烟头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到跟前二话不说,一把搡上文英杰的肩膀并破口大骂。文英杰身形单薄,禁不住那二百斤体格子的一巴掌,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林宸一看文英杰挨打,火气“噌”的窜出五米,摔门下车,当场就要拖金某去派出所。
而当金某发现自己搡的是个警察,忙拖住老婆的手往车上奔。林宸顾着查看文英杰是否受伤,回神去追那俩却晚了一步——人家已经上车了,车门紧锁,他只能硬拽。不知道金某是真心虚还是怎么回事,非但不开门锁反而猛地发动了汽车企图逃脱。林宸眼瞅着后座上的幼童因惯性“咕咚”栽下座椅、大头朝下夹在前后座之间,前面那俩爹妈还不管不顾,情急之下抄起路边碎砖头“嗙”的砸向驾驶座窗玻璃,硬把金某从车上逼了下来。
再然后,金某报了警。
听完姚君琪的陈述,林冬基本把案情分析得一清二楚:金某不是赌就是抽,还家暴老婆,逼着老婆去取钱供自己挥霍;文英杰和林宸的举动并无违规之处,林宸砸车窗的举动也符合紧急避险原则——怀疑有幼童受到致命创伤;唯一的问题在于,没有视频证据证明他俩说的是事实,现在金某一口咬定,是文英杰先动手他才推搡的对方。
目前最关键的是金某老婆的证词,但女人似乎是被打怕了,一个字也不敢说。自动提款机的监控视频姚君琪早调取完了,可惜只拍到了文英杰和金某老婆说话的那段,后面发生的事均在拍摄范围之外。
虽然不能护犊子,但他可以出主意:“给金某做个尿检吧,我怀疑他可能受毒品影响,情绪暴躁不受控制。”
“验了,全阴性。”能想的招数,姚君琪基本都想了,该做的背景调查也做了。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虽然职位没林冬高,但办过的案子并不少:“这金某啊就是块滚刀肉,征信烂的一塌糊涂,法院执行局已经拘过他了,现在他愿意接受调解,让林警官和文警官赔他两千块的车玻璃钱,他就撤案且保证不投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