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弹窗完本耽美小说
本文首页 当前位置: 腐小书> 现代耽美>

恒星时刻(56)

作者:稚楚 时间:2024-08-22 10:48 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关于秦一隅的事总是很难用现有的经验去解释,对此他早已习惯。
  吃完最后一口,南乙垂眼,看到了秦一隅发来的新消息。
  [秦一隅:太好了。]
  放下叉子,他又一次郑重地说:“谢谢。”
  谁知秦一隅却伸出食指和中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仿佛在示意,让南乙看着他的眼睛再说一次。
  房间里很黑,他其实看不清楚秦一隅的脸,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只有一些微妙的感觉在萦绕。
  他凭感觉寻找秦一隅的双眼,像是在夜空中搜寻一颗星星,只对视了一秒,便垂下眼,伸出拇指冲他弯屈了两下,用手语再一次说了谢谢。
  “我去洗澡。”放下纸碟,起身时南乙发现了那个被他不小心误触的迷你采样器,刚要拿起来,却被秦一隅抢先。
  好吧。他独自走进浴室。
  再出来时,秦一隅趴在床上已经睡着了,但他的头发还没吹干,湿湿的,比干的时候更卷一些,睡衣是浅蓝色,和夏季校服的上衣很像。
  一秒入睡一直都是他的天分,何况昨晚熬了一夜写歌,白天也没合过眼,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路过他的床,南乙把地上的薄毯捡起,盖回他身上。
  在若隐若现的奶油香气里,他检查了一遍邮箱,拿出那个卡包,将夹着的那株水草拿出来,又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那本笔记本,随意地翻了翻,书页停在某一页。
  这一页夹着一株干枯脆弱的水草,根茎的部分已经失去鲜活的绿色,但花朵却依旧剔透如蝉翼。
  他不知道世界上有多少人知晓水草会开花,或许很多很多,这没什么特别的。
  那秦一隅呢?他两次跳入同一片湖泊,两次拾起同样的水草,两次送给同一个人。
  这算是特别的吗?
  南乙意识到自己又开始陷入无意义的思考之中了,这太浪费时间,太莫名其妙,再次遇到秦一隅之后,他的大脑总是不受控制,不听使唤,好像突然意识到这么多年共生的这副身体并非它的主人。
  他试图叫停,回到现实。
  推了推眼镜,他将这株开花的水草修剪了一下,捋平每一片花瓣,压在过去那一株的旁边。
  鲜活与干枯并列、交叠,就像这玄妙的一天,他亲眼目睹历史重演,亲身体会到“时间是幻觉”这句论断。
  过去和现在同时进行于同个空间,过去的水草与现在的水草,被困在同一片湖泊,被同一个人采撷。
  想到这里,他的脑中闪过什么。为了抓住这片刻的念头,他随手撕下一张纸,写下了掠过脑海的片段,每一句都代替了秦一隅旋律小样的哼鸣,被具象化。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线索”吗?
  短短几分钟,他用自己的词串起了秦一隅碎片化的歌词创作,完成了这首歌的创作。放下笔,南乙扭头,见秦一隅还躺在床上,睡得很安稳。这是他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睡得这么平和,一动不动。
  明天再给他看吧。
  压抑住创作完的兴奋,像前几天一样,南乙收拾好一切,将手机支在桌上,调整好录制的角度。
  录完最后一条梦游实录,他就拿给秦一隅看。
  最好是能建议他去看医生,好好治疗一下,否则自己以后的睡眠会很成问题。
  躺在床上,闭上眼,南乙试图放空,却又想起秦一隅说起丢了校服的样子。
  困意像一床厚棉被,逐渐包裹了他,意识下沉的那一秒,他被拽进初三的夏天,绿树成荫,蝉鸣喧扰。在秦一隅为他庆祝成年的夜晚,他梦见了秦一隅高三成人礼的那天。
  尽管背负着斗殴的大过,性格也古怪,但成绩优异,又是从北京的名校转过去可以冲省前50的种子选手,他多少还是受到了一些优待。
  至少可以无理由在考前请到假,独自坐车回到北京,参加秦一隅的毕业典礼。
  那天的北京很热,柏油马路上蒸腾着的热汽让街景都轻微扭曲,每个人都好像被夏天剔去了脊骨,恹恹的,没精神。南乙抱着袋子,里面是洗干净叠整齐的校服外套。他沉默注视着窗外,拧着眉头。
  不知是体质原因,还是因为童年创伤,每次坐车他都格外晕车。恶心,呕吐,都是常有的事。那天他忍耐着不舒服,坐了很久的车才回到学校。正好是下午上学的时间,来来往往都是学生,组成了大一片校服的海洋。
  南乙身在其中,是一枚突兀的、黑色的图钉。
  怕被拦在外面,他穿上了秦一隅的校服,顺利混入其中。
  那天的他格外晕眩和茫然,明明才离开不久,却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高三的学生已经参加完成人礼仪式,一撮一撮,在校园标志性的地方拍照留念。而他穿过教学楼,穿过镜湖,站在那片玉兰树下发呆。
  树影柔柔地覆盖了他和这件外套,终于给了他一些熟悉感。听到耳熟的声音,南乙望过去,那是秦一隅的死党周淮,他手里拿着相机,四处找人拍照合影。
  脚步不受控制地靠近,但他怎么都找不到想找的人。十几分钟后,高三(9)班的人聚集在教学楼下,排成四排,和几位老师一起留下影像记录。
  有人大喊着“秦一隅没来怎么办啊!”
  这声音真是大得刺耳。
  “哎哎哎,给他留个空,把他P上去!”
  “哈哈哈这主意好!”
  “那小子现在正忙着签约呢,要当摇滚明星啦!”
  无疾而终,无功而返。
  什么都没留下。
  回去的路上,南乙裹着他的校服昏昏沉沉睡了一觉,醒来后回到那座他和父母新定居的海边城市,回到妈妈新开的面馆里,面色晦暗。
  看到他的瞬间,妈妈放下所有东西走过来,擦干净手抚摸他的脸,问他脸色怎么不好。
  南乙说不知道,但他当天就发了烧,大病了一场。考前那一天忽然又好了,神清气爽地走进了考场。
  一切都玄得像一场梦。现实和梦境的交界处,只悬挂着一件校服,长久地散发着柑橘的芬芳。
  那香味越来越浓。
  越来越近。
  好像就在眼前。
  敏锐的嗅觉令南乙从梦中醒来,他皱了皱眉,睁开眼的瞬间,发现秦一隅竟然蹲在他床边,下巴抵在床沿上,用那双黑幽幽的眼盯住他的脸。
  更确切地说,是盯着他的眼睛。
  南乙早就察觉,秦一隅喜欢看他的眼睛。那似乎是一种下意识的举动,如果换做是其他人,他早就无法忍受,但是秦一隅,似乎也没那么令人不适。
  但此时此刻的他,或许是因为梦游的缘故,眼神不像平日那样笑盈盈的,吊儿郎当的,是一种专注、直勾勾的凝视,似乎想要从他的眼里得到些什么。
  秦一隅盯一会儿,会突然低下头。沙沙声传来,是笔尖摩擦纸张的声响。
  南乙皱着眉,手肘撑着身子起来,这才发现,原来秦一隅膝盖上放着一个本子,是他白天记录歌词用的,现在却被他拿来画画了。
  他的画依旧难看得不像话。南乙坐在床边,伸手从床头拿了眼镜戴上,又弯腰凑近了些。光线昏暗,他勉强辨认出大概的形状。
  是小狗吗?南乙不确信,又靠近一些,发顶几乎要触碰到秦一隅的鼻尖。
  牙齿好尖,耳朵高高地立着,很凶猛的样子。
  好像是狼,虽然丑得有点可笑。
  不明白他是如何做到面对一个人类,画出一个猛兽的,南乙感到好笑,于是真的笑了出来,还故意伸手,用指尖拨了一下他的笔尾,干扰他的创作。
  忽然,他感觉发顶被什么抵住,暖热的气息萦绕开来。
  秦一隅用鼻尖蹭了蹭,然后像真正的动物那样闻嗅起来。
  好奇怪,南乙不自然地移开些距离。
  今天的秦一隅也很奇怪,以往他梦游的时候,总是会伴随一些含混的胡话,像念咒语一样,但今天格外安静,仿佛还记得那个禁言的惩罚。
  他就这样仰着脸,静静地盯着自己。
  或许是因为知道他在梦游,南乙也变得有些肆无忌惮,不像平时那样闪躲,而是向这双黑色的眼投回同样的视线,毫无顾忌。

上一篇:卿卿难哄

下一篇:逐明

[返回首页]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
用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