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犬(40)
他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表情,“以后你晚上不用轮值了,把这些书看完,我抽空考你,不懂来问。”
边亭浑身僵硬地瞥了眼这几本书,结结实实地愣住了,他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多种情绪混杂交织下,封面上“英语”“数学”“物理”这几个大字,又激地他脑门上的神经狠狠一抽。
这算哪门子生日礼物,缺德程度和暑假送小学生试卷不相上下,边亭心里五味杂坛,不知该做何反应,才不让人觉得可疑。
“你今晚叫我来,就为了这个?”边亭一脸难以置信。
靳以宁变脸倒快,不久前他还咄咄逼人,此时已经像没事人一样,甚至还好意思反问他,“不然呢。”
一整个晚上的峰回路转大起大落,边亭完全失去了情绪管理,大怒,“靳以宁,有病是吧?”
“礼物不喜欢?”靳以宁没有计较边亭没大没小,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不喜欢我就收起来了。”
无力感击中边亭,赶在靳以宁再做什么妖之前,他来到桌前,将书搂进怀里。
“谢谢靳总。”边亭先是道了声谢,声音有些萎靡,此刻他只想离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神经病远点,“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慢着。”靳以宁拦住了他,“去把灯关了。”
边亭不明所以,但他明白自己并没有对靳以宁说不的权利,于是来到门边,关掉了头顶上的吊灯。
等他回到桌前,黑暗里亮起了一小团亮光,原来是靳以宁划亮火柴,点亮了琴琴做理疗时留下的蜡烛,将烛光拢在掌心。
蜡烛只剩一小截,烛火摇摇晃晃,靳以宁用手掌护住微弱的火苗,对边亭说,“快点过来,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跳跃的火光中,靳以宁笑盈盈地望向他,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一个灵巧的弧度,不久前令人后背发凉的冷酷凌厉,早已消失不见。
边亭的心先是重重地跳漏了一拍,然后心底那一点未曾被人发觉的情愫,如满月的潮汐,猝不及防地冲上海岸之后,又缓缓退去。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已无处追寻。
“生日快乐。”靳以宁把蜡烛往边亭面前捧了捧,大方地说,“这蜡烛是随便了点,明天让惠姨给你补个蛋糕,还想要什么?给你一个机会,随便提。”
边亭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但他想起刚刚扎进心里的那根小刺,于是蹲下身,平视靳以宁的眼睛,“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派人跟踪我了,给我一点私人空间,可以吗?”
靳以宁闻言,微微一怔。
这次边亭冤枉了他,今天他确实没有让人跟踪他。事实上,他已经许久没有派人跟踪边亭了,今天纯属是齐连山的手下在关帝街把妹,无意间看见边亭一个人吃饭,回来又多事告诉他的。
靳以宁倒是不想干涉底下人的私生活,只是想到边亭孤孤单单在路边吃火锅过生日,心里的一根弦被人没轻没重地拨了一下。
他不希望他的人生中再有这样孤独的时刻。
靳以宁没有为自己解释什么,笑道,“好呀,我以后会试着多信任你。”
这句话似是在回应边亭的生日愿望,但更像是对先前最后那个问题的答复。
“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对我坦诚一点。”靳以宁也抬眸望向烛光里的人,“做得到吗?”
“好。”关于这个问题,边亭可以有一万种似是而非的回答,但他却郑重地点了点头,半点不受理智控制。
“很好。”靳以宁满意地笑了,又催促边亭,“吹蜡烛吧,再许个愿,十八岁许的愿望是特别有意义的。”
在靳以宁的指引下,边亭迷迷糊糊地吹灭了火苗。
他从来没有吹过蜡烛,更没有许过愿,他全然忘记里当时自己向各路神仙许了什么愿望。
但他清楚地记得,烛光熄灭后,黑暗中,近在咫尺的是靳以宁的眸光,而耳边,是自己如雷的心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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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吊桥效应?
后来,边亭把那晚的自己的种种反常,归结为吊桥效应。
几天之后,警方在电视上公开嘉奖了在江旭耀案中立功的线人,说这位线人卧底在江旭耀的船上多年,卧薪尝胆临危不乱表现英勇,在邮轮发生骚乱后进入房间,这才得意拍下决定性证据,将江旭耀绳之于法。
边亭和靳以宁一起在家里看到了这条新闻,靳以宁信不信警方的说法,边亭不知道。他同样无处知晓,生日那晚,靳以宁从来就没有打算拿出那把枪,还是他临时改变了主意。
总之,边亭到靳以宁身边后的最大危机,算是平稳渡过了。
但是边亭之后的生活,因为靳以宁送他的那几本书,变得忙碌了起来。他白天照常上班,为了应付靳以宁随时随地的抽查,晚上他时常点灯熬油,学习到半夜三更。
一段时间下来,居然消瘦了不少,于是又愁坏了惠姨。
这天是星期日,下午边亭照常在房间里看书,丁嘉文闲着没事,撅起大屁股,趴在他宽敞的书桌前,兴致勃勃地看着古董闹钟上那只栩栩如生的鸽子,时不时探出脑袋。
“靳总好偏心啊。”刚开始他还觉得新奇,看了一会儿,丁嘉文就觉得没意思了,撇了撇嘴,环视了一圈周围,酸溜溜地说道:“分给你这么好的房,说这是给保镖住的,谁信啊。”
边亭正伏在案头奋笔疾书,听见丁嘉文这么说,他头也不抬地回答道,“要么换你来,你把这册子上的题全做了,也能搬到三楼来。”
那天生日过后,边亭的房间就从丁嘉文的隔壁,换到了三楼。
现在他的卧室在靳以宁的正对面,是一套和主卧对称的套房,面积比原先大上不小不说,家具摆设也都是参照主人的标准,在最初的设计里,应该是给女主人的房间。
靳以宁给出的理由很简单,说是三楼房间的面积比较大,放得下大书柜和书桌,方便边亭学习。
“算了吧,我可没这个福气。”丁嘉文吐了吐舌头,扯过桌上边亭刚写完的练习册,“一看到这些数字,我就头疼,还有这个…”他伸长脖子,瞟了眼边亭正在看的书,“啧啧,英语?老天,饶了我吧,我二十六个字母只认得一半…”
边亭没再搭理丁嘉文这些不求上进的言论,继续埋头在书上记着笔记。
这样的聊天模式,丁文嘉早就习以为常,他也不介意,自顾自地往下说,“你说老板在想什么,到底为什么突然要你读书?这年头当保镖也有学历要求了,还是要提拔你当保镖队长?”
“不知道。”边亭头也不抬,手里的书翻过一页。
“幸好没让我学习。”丁嘉文咂了咂嘴,话里话外带着庆幸,把手里的书“哗啦”丢到一旁,伸了个懒腰,“楼下的房间也挺好,至少不用遭这种罪。”
丁嘉文提起这一茬,又让边亭想起生日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心里随时涌出一种不同寻常的情绪,堵得他有些心烦意乱。
但彼时的他,没想过深究这种烦乱的来源是什么,于是就把问题归结在丁嘉文的头上,愈发不爱理他。
难得的周末,丁嘉文自然不会白白耗在边亭的房间,他在边亭这儿蹭了一顿惠姨送上来的点心后,就一溜烟下楼去了。
丁嘉文走了,边亭总算可以专心看书,但大概是最近太累的缘故,看着看着,他的眼皮越来越重,在不知不觉间,趴在桌面上睡了过去。
边亭的这一觉睡得很沉,还做了个梦,在这个短暂的梦里,他梦见了许多当年还在学校时的事。
与丁嘉文不同,对边亭来说,重新拿起课本,并不是太煎熬的事,在离开学校之前,他的成绩虽然说不上优异,但也看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