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能有什么坏心眼呢(89)
按照顾行野的性格,既然说了不许他们告诉乐清时,那么自己肯定也不会去说的。少爷是他看着长大的,自然知道他有多么的心高气傲和别扭。
乐清时抿唇,有些不好意思说他跟顾行野在闹别扭,只说:“嗯……就是想做点东西给他吃。”
知道少年只是突发奇想,陶管家就放下心来了。
少爷自己的老婆贤惠,可怪不到他们多嘴了吧,他们可是一个字都没有透露哦。
他连声应好,生怕少年突然嫌麻烦反悔似的把人领进了厨房,还偷偷给乐清时吹灶房风:“小少爷,您看现在都这么晚了……不如做点温补的东西吧,太刺激了对胃不好。”
不用陶管家说,乐清时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一番思量之下,乐清时最后做了一锅热乎乎的糯米红枣粥。
红枣能够补血益气,糯米则是健脾养胃之物,两者组合不仅能够化解气血虚亏时冒虚汗的症状,也是温补养胃的上佳食膳。
乐清时在医术上的研究远不如他其他技能来得精通,但对于日常也足够用了。
他是早产儿,先天略有不足,身体比起常人更虚一些。他又是武安侯府的幺子,为了补足他的身体,皇帝看在他们一家是开国功臣的份上专门指派了御医驻府为小公子医治。
乐清时小时候玉雪可爱,懂事早慧,接触过他的人无不心生喜爱。老御医自然也拿着枯燥的黄帝内经等医书当做哄小孩的话本,一一念与他听,于是耳濡目染加之久病成医,乐清时也对于岐黄之术也算是半个内行人了。
做好之后,乐清时就端着上了楼。
一推开门,入目就是男人侧睡的背影。
乐清时眼睛一瞄,就看见自己原本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被褥此刻竟然变得像是咸菜干一样皱巴巴的,一看就是被人用腿狠狠夹过的。床单也些许凌乱,到处都是褶子,犹如台风过境。
不用多说,罪魁祸首只能是床上那个宽大沉默的背影。
乐清时有点不高兴,老公好幼稚哦……
这是跟他吵架了不高兴,就把气撒在他无辜的小被子身上吗。
但自己现在端着夜宵过来其实就是示好的意思了,还是不要再找新的架吵了,少年抿抿唇,忍了。
顾行野自然也还没睡着,他此刻正烦躁地闭着眼,听见了轻轻的脚步声以及嗅到了空气中传来诱人的食物甜香。
男人头也不回,冷硬道:“我不吃。”
自己都跟陶伯说了,没有胃口。
陶伯一般最多劝慰几句,倒是不会僭越,今天怎么跟以往不大一样。
顾行野倒是没想过是乐清时来的可能,毕竟那个没良心的小春卷已经睡熟了。
乐清时:Q_Q
乐清时一下子伤心了。
他本来就没有完全消气,要不是担心老公的身体,他原本打算睡醒一觉,明天再和好的!但是顾及到健康最重要,乐清时大半夜觉都不睡就爬起来给他煮粥喝,还贴心地端上来,主动给男人一个台阶下。
结果老公不仅把他房间搞得乱七八糟,还又凶他……
真的好凶,乐清时一下就回想起男人在办公室里凶巴巴的质问了。
他辛苦做的粥也不喝,呜呜呜呜。
少年的长睫像脆弱的蝶翼般轻颤两下,缓缓湿润。
委屈归委屈,但如果老公真的不舒服的话,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有什么事情也要吃饱了再说。
他微微抿唇,柔美的睫毛垂下去,被泪水浸湿成一簇一簇的。
少年清冷如玉石般的声音因为带上了鼻音,显得有些软糯:“……真的不吃吗?”
男人身形一僵。
顾行野:“??”
男人惊愕回头,就看见少年耷拉着毛茸茸的脑袋,委屈巴巴地端着餐盘站在他身后。
顾行野:“……”
顾行野:“…………”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男人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煮的什么,我看看。”
少年垂着头,把餐盘轻轻地放到了顾行野面前的茶几上。
从男人的角度只能看见少年头顶可爱的小发旋和压得低低的小下巴尖,看不见少年的脸,这让他有点烦躁。
这是还在生气?
不对,生气的话应该不会来给自己送吃的。
这是求和吗,可这也太别扭了。
男人眉头紧拧,思考按照常理来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般来说……弱势的一方嫁进来,更需要看强势的一方的脸色。
莫非少年在他走后也辗转反侧,觉得自己的态度过于强硬不给他面子,把他惹生气了,怕从此以后日子过得不舒心……所以即使还在不高兴,也捏着鼻子来求和了?
这样想倒是很通顺,毕竟少年这副看也不看他的样子,好像来得不太情愿。
男人胸腔一阵沉闷的刺痛,一时间就连抗议个不停的胃部存在感都没那么强了。
男人心情沉沉坠坠的,冷声:“你低着头做什么?”
少年低头不语,白皙的手指绞在一起。
顾行野眉心微蹙,脑海中搜寻自己曾经见过的豪门婚姻。
好像那些老总们跟家里的闹翻了吵架,夜不归宿时,他们的正牌妻子等个几天坐不住了,就会上演一出苦肉计,然后矛盾就莫名其妙地揭过去了。
莫非少年这么藏着手,是给他煮粥烫到了?
想起乐清时洁白柔软、泛着淡淡粉晕的指腹,若是真的被烫出了泡……顾行野脸色沉下来,声音带着强硬:“你烫到手了?”
他下意识伸手去探看,少年却微微侧身躲开,让他抓了个空。
少年声音依旧是软糯糯的:“没有烫到,我又不是笨蛋。”
顾行野耐心燃尽,再度曲起食指,抵在少年的下巴上微微用力抬起,忍着心里那点钝痛准备直面少年忍着厌恶的脸。
结果,猝不及防对上一张被泪痕染得湿漉漉的脸颊。
顾行野:“???”
卧槽,怎么哭了??
男人魂都吓飞了,也不懂为什么胃痛的明明是自己,哭的却是娇气包。
乐清时没被看到还好,现在被发现自己偷偷哭,顿时更是泪腺爆发,沾在睫毛上的泪珠纷纷滚落,眼尾愈发艳丽起来。
男人喉结不自知地滚了滚。
气也不敢发了,什么苦肉计也不敢想了。
如果真是苦肉计的话,有这个演技,顾行野也认了。
他又急又慌,拉着人的手一用力,就把人拽得摔进自己的怀里。
小作精跟他闹了一天了,现在终于把人搂在怀里,才有了点家的实感。
顾行野揉揉隐隐作痛的额角,无奈地放柔了声音问道:“你哭什么,手真烫到了?我看看,嗯?”
男人宽大的手掌连同少年细嫩的手腕都包住了,说罢低头去仔细检查。
少年的手指纤细又软嫩,毕竟是男生,没到什么柔若无骨的夸张地步,但骨架很小,像柔韧的青竹,修长而有韧性。他的皮肤也滑嫩到似乎轻轻一推就能推起奶皮子,又好摸又好捏。
确实没烫伤。
少年像是被触犯了猫爪在上定律的傲娇猫猫,不高兴地把手抽出手,嘟哝:“都说了没事了……”
乐清时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玻璃心了,抿唇,又闷声问了一遍:“你真的不吃吗?”
他仔细想了想,有什么委屈还是得等老公吃饱了才好算账。
那年猪,都是要养得白白胖胖的,留到过年才杀的呢。
少年的眼泪就悬在眼眶里漾着水光:“你、你怎么不吃啊,我做了好久呢,觉都没睡。”
语毕,顾行野敏锐的观察力让他迅速发现……
门缝底下默默跟来了一双皮跟的管家鞋。
——毫无疑问是关心小夫妻俩新婚生活的陶伯。
顾行野:“……”
他之前还跟陶伯说过,今晚不吃任何东西,也不让他们告诉乐清时的。
此刻自己要是吃了……岂不是显得很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