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笼中(30)
近来是有什么节日吗?怎么这么多玫瑰花?
李松茗坐下吃早餐,他旁边的程晰问:“李医生,你今天来上班了啊?伤好些了吗?”
“已经好多了。”
“那还是要小心一点,有什么要帮忙的说一声吧。”程晰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去接了一杯自来水回来——程晰的桌上也有玫瑰花,她接了水,五指聚拢沾了水,弹洒在玫瑰花瓣上,水珠滚落在玫瑰花瓣上,衬托得玫瑰花瓣格外娇艳,她问道:“李医生,要给你洒点水吗?”
李松茗看着自己的电脑旁边插着的玫瑰花,离得近了,玫瑰的香气更加浓烈,不知道是不是香气过于馥郁了,让李松茗微妙地觉得有些不舒服。他问程晰:“程医生,这花哪里来的啊?”
程晰看了看正在泡咖啡的卢诗臣,说道:“这花听说是有人送给卢老师的。”
“是谁送的?”
“编排我什么呢?”卢诗臣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过来,他其中一只手里拿着的杯子是李松茗的,他将杯子递给李松茗,“擅自给你泡了咖啡,要加糖吗?要加我帮你从梁昭那里把糖罐拿过来。”
程晰一贯很少谈论别人的私事,这次被抓了个正着,她很是不好意思,急忙说道:“没说什么……”
“谢谢——不用加糖。”李松茗站起身将咖啡接了过来,他看着那玫瑰,香气似乎更加浓郁了起来,令人觉得有点烦躁,他单手将咖啡接过来,咖啡的香气终于是盖过了玫瑰的香气,却让他的思绪变得更加混乱起来,脱口问道:“我在问程医生,这花……是谁送的。”
“一个病人送的。”卢诗臣说道。
“李医生还不知道吧?”刚刚踏进办公室的梁昭听见他们的交谈,说道,“你可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啊。”
梁昭走过来,先问了一下李松茗的伤势,李松茗又将今天早上已经回答了无数遍的“好多了”又回答了一遍。梁昭看他似乎确实好多了,便恢复了那种开朗轻松的样子,又摆出那种谈论八卦的戏谑表情,和卢诗臣说道:“反正这事大家都知道了,这可不能叫我乱传吧?要是李医生一个人不知道多不好,而且李医生还是因为受伤休息才错失的,老卢你的心不会痛吗?”梁昭说道。
卢诗臣无奈地摇了摇头,由着梁昭去了。
在梁昭的解说下,李松茗弄明白了这花是如何来的。
——是那场连环车祸里卢诗臣做的第一场手术,救下的那个病人送的,那场手术李松茗也有参与,所以知道那个病人。
那病人叫徐磬,是个挺年轻的青年,伤势挺严重的,好在抢救了过来。李松茗受伤的那天晚上,他的身体情况就已经稳定了下来,转出了ICU,转入了普通病床,并且很快也清醒了过来,恢复了说话能力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一个“天使”,大家原本都只当他还没有完全清醒。
而在卢诗臣作为他的主刀医生去查房的时候,身上还插着各种管子的徐磬差点立刻就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叫嚷着卢诗臣是他的“天使”,然后卢诗臣第二次去查房的时候,不知道他从哪里想了办法,居然定了一大束红玫瑰送进了医院来,当场对卢诗臣表白。并且一定要卢诗臣把花收下,哪怕是当做病人的感谢——而且不收的话下一次他就会送别的花,直到送到卢诗臣喜欢的花。
既然反正都说了可以当做“病人的感谢”,卢诗臣收下之后便一一都分发给了心外科的医生和护士们,自己是一朵也没有留下。
“超级夸张的!”梁昭说道,“那小子说在他濒临死亡的时候看见一个天使救了他,非说老卢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天使,哎,现在的小年轻套路可真多,咦~你是没有看见那个肉麻的场景,我看那小子说不定是个演员,不然怎么说这么肉麻的话也说得一点不害臊。”
“小孩子闹着玩罢了。”卢诗臣不甚在意地说。
“哎,咱们老卢啊,天生就是招蜂引蝶的体质。”
“你再胡说八道我跟程主任说你昨天去钓鱼都不写论文。”
“你心太黑了吧!”梁昭哀嚎。
梁昭和卢诗臣插科打诨了一会儿,便都又回去了自己的位置上了。李松茗坐下,手中的咖啡还在冒着热气,隔着热气,李松茗看了自己桌上的玫瑰好一会儿。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转头看见程晰还在摆弄瓶子里的玫瑰,偶尔拿着剪刀在修建花茎——程晰一贯喜欢花,也很擅长插花,时不时就会专门买一些鲜切花插起来摆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所以她插玫瑰花的瓶子和别人的塑料瓶子不一样,而是一只长长的专门插花的玻璃花瓶。
李松茗把自己的那几支装在剪掉瓶口的矿泉水瓶子里的玫瑰,和瓶子一起推到了程晰的办公桌上,说:“程医生,这个你要吗?”
“你不要吗?这玫瑰还挺贵的。”程晰问。
“我不喜欢玫瑰。”李松茗说。
第25章 “我也不喜欢玫瑰。”
吃完早餐之后,卢诗臣便准备开始查房,李松茗便和卢诗臣一起,去看卢诗臣负责的那些病人的情况。
原本卢诗臣想让李松茗自己呆在办公室休息就好,但是李松茗还是坚持要一起去,想到查房也不需要李松茗做什么,卢诗臣想了想,最后便由他去了。
他们最先去看的那个病人便是徐磬,就是送卢诗臣玫瑰花的那个病人。他一看见卢诗臣,似乎就颇为激动的样子,就想要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他在车祸里不仅胸部受伤,腿也骨折了,现在腿上还打着石膏吊着,动作起来颇为吃力,而且应该是牵动了伤口,神情有些扭曲,但是他还是非常努力地朝卢诗臣问好:“卢医生早。”
“早啊,徐先生,”卢诗臣无奈地皱起了眉:“你快别动了,伤口要是开线了还得再缝一次——”他指了指李松茗的手,说,“我们李医生现在的手可没法给你缝针。”
徐磬那天的最后的伤口缝合工作是李松茗完成的。
李松茗还大概记得徐磬被送来医院的时候的样子,那时候他胸膛被车窗玻璃给贯穿,加上本身有基础病,手术过程的时候出现了好几次危机情况,好在卢诗臣对所有状况都判断准确且处理及时,才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那时候他整个人都是血肉模糊的,看不清楚样子,后来因为袭击事件事发突然也没有见到,直到现在,李松茗才能看清楚他的真面目——虽然脑袋上还缠着绷带,但是看得出来模样倒是挺周正的,估计是很讨人喜欢的长相。
那么会讨卢诗臣的喜欢吗?李松茗想起办公桌上那让人心烦的玫瑰。
“那卢医生帮我缝就好了,我感觉我的伤口已经崩开了,因为一看见卢医生就感觉心跳特别快,现在都要跳出来了,”他的手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卢医生帮我缝一缝吧?”
卢诗臣正在用听诊器一边听他的心跳频率,一边看着手表,测听完了心跳频率之后,卢诗臣才说道:“心跳过快不会将缝线崩开的,”他轻巧地回应道,“你心跳确实挺快的,再快下去就得再进手术室了,松茗,今天给他多测几次心率,如果还是降不下去就给他开药。”
徐磬失望地撇了撇嘴,李松茗却心情有些莫名的轻松,答道:“好。”
“卢医生,昨天的花喜欢吗?”徐磬又问,“喜欢的话我可以再让人送来。”
“花挺好的,大家都挺喜欢的,不过别送了,大家都已经人手一份了,再来我就得送给别的科室了。”
徐磬那张还有些青青紫紫的印记的脸垮了一瞬间,神情有些悻悻。不过他很快又笑了起来,在卢诗臣询问查体的间隙,他见缝插针地问:“卢医生,我昨天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他并不顾忌旁边的李松茗,好在他住的是单人病房,否则不知道医院又要流传起什么故事,他说道,“我已经打听过了,你最近没有对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