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票(48)
乔清许不用想也知道:“瓷器。”
“一只清乾隆仿南宋官窑的贯耳瓶。”姬文川说,“不是很值钱,但就是很喜欢。”
“可能就是眼缘吧。”乔清许在水下划着水,也不知姬文川为什么跟他聊起这些。
“你我也很喜欢。”姬文川又说。
划水的动作骤然停住,水流抚过肌肤,挠得乔清许心脏发痒。
他压下那股痒意,语气平平地说道:“对物品的喜欢吧。”
姬文川不置可否:“你是我最特殊的藏品。”
乔清许有些自嘲地说:“我怎么并没有很开心呢?”
“你跟之前的人是不一样的。”姬文川说,“我允许你跟我闹别扭。”
或许姬文川是在表达乔清许的特殊,但乔清许听起来却不怎么舒服。
他有些发闷,坐直身子,将肩膀露出了水面:“你是不是觉得这些天我是在跟你闹别扭?”
“不是吗?”姬文川反问。
“不是的,姬先生。”乔清许说,“我不想当你的藏品。”
“你理解的藏品是玩物,在我这里不是这样。”
乔清许突然有些好奇:“姬先生,你谈过正常的恋爱吗?”
问这问题时,乔清许并没有多想,甚至问出口后,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直到姬文川的眼眸忽然深邃了下来,像是洞察了什么似的,问道:“你想跟我谈正常恋爱?”
潜意识好像被无心的话语透露了出来,连乔清许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第一反应便是否认,却听姬文川又说:“不是我不谈,小朋友。”
“接近我的人都是有目的的,你也一样,不是吗?”
乔清许抿了抿嘴唇,想要辩解他现在并没有要图什么,但又觉得毫无意义,因为他本身问这问题也没想过要套在自己身上。
“随便你怎么认为。”他说道。
“好了,乔乔,别闹了。”姬文川撑住池边,略微起身,坐到了乔清许身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掺杂利益,对吗?”
乔清许抱着双臂,看着波动的水面没有吭声。
他其实并没有希望什么。
因为压根没有思考过,所以也不存在任何结论。
直到姬文川这么说了,他才开始思考——
跟姬文川谈恋爱?
简直是天方夜谭。
且不说姬文川什么身份,对他有多喜欢,就说他自己对姬文川的感觉,如果让他失去在姬文川这里的“特权”,他会感到难受吗?
好像……也并没有。
反过来也是一样,如果姬文川失去他这件藏品,多半也并不会怎么难受。
“我没有想跟你谈恋爱,姬先生。”乔清许一脸平静地说道,“但你也没有说错,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掺杂利益,因为以你的身份,在别人看来只会是我别有所图。”
姬文川微微侧头,一副耐心等乔清许说完的模样。
“之前我图你的高足杯,结果那段时间天天压力大到失眠,所以我不想再图你什么了。”乔清许继续说,“当然欠你的我都会还,这件汝瓷我会尽量给你一个结果。”
“嗯。”姬文川点了点头,“说完了吗?”
乔清许想了想,又说:“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反正你身边也不缺情人,所以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姬文川用食指敲着池边,终于等到乔清许说完。
他算是摸透小东西的性子了,总是纠结一些原则性问题,高足杯的事也好,情人的事也好,好像在他心中就有一根明确的分界线,他一定要把一些不必要分类整理的事情,一板一眼地划分到相应的区域内。
“你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跟正常谈恋爱,有什么明确的区别吗?”姬文川问。
“当然有。”乔清许说,“情人关系是我图你钱,你图我身体,这还不明显吗?”
“就算是正常谈恋爱,我们也会上床,我也会给你想要的东西,区别只是在于你有没有主动索取。”姬文川说。
“可是,”乔清许反驳道,“这两件事的定义就是不同的。”
“所以你发现了吗?”姬文川说,“你在乎的是定义,就像你在乎对真假的定义一样,一定要分个对错。但其实这些都是无聊的哲学问题,为此烦恼是没有意义的。”
又来了。
乔清许承认他说不过姬文川,但俗话说事不过三,每次都被这样“教育”,他也来了脾气。
“你知道吗?姬先生。”乔清许皱起眉头,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有些时候你真的很像个老先生。”
姬文川眉峰一挑:“老先生?”
“满嘴大道理,就爱教育别人。”乔清许说,“明明才三十多岁,怎么像个老头子?”
姬文川:“……”
姬文川深吸了一口气,收起舒展的胳膊,额头隐隐冒起青筋,看着乔清许问:“是我对你太纵容了吗?”
乔清许也是说完之后才感觉有些后怕,缩了缩脖子说:“是你非要跟我讨论的。”
明明他都说了没有谈恋爱的意思了。
“老男人、老先生、老头子。”姬文川微眯起双眼,逐渐靠近乔清许,“在你眼里我很老?”
乔清许不由得滑入水中,只把眼睛露在水面上,眨巴着双眼看姬文川。
然而这无声的讨好并未起作用,姬文川又说:“我没有碰你,你当我是不行?”
乔清许决定还是说点好话补救一下,然而还未来得及从水中冒出来,他的腰便被一条胳膊箍住,把他带进了一堵结实的胸膛中。
池水溅起来,打湿了他的面容,他下意识闭了闭双眼,听到头顶响起了姬文川冷冷的声音:“不乖的小东西就是要教育才行。”
第36章 但其实我没有那么大方
嘴唇被猛地堵住,鼻腔里满是温泉池里的硫磺味。
乔清许挣扎着想要推开姬文川,却被按在池边动弹不得。
姬文川明显是常年锻炼的,胸腹有漂亮的肌肉线条,之前就能很轻松地横抱起乔清许。
但直到他发起狠来,乔清许才知道他力气有多大,竟用一只手就能将乔清许的双手反剪在身后。
后背在池边不规则的小石子上硌得生疼,各处要害也被粗暴地对待。
乔清许明明被姬文川弄得疼得不行,但也不知为何,难以言喻的感觉竟逐渐取代了疼痛。
天上的圆月像是害羞一般,躲进了云层后。
小院里只有几盏石雕灯发出微弱的光芒,让乔清许脸上的红晕都变得朦胧起来。
“还闹吗?”姬文川暂且松开乔清许,掐着他的下巴问。
乔清许总算知道白宿说的“超级可怕”是什么意思了,生气的姬文川完全不见平日的温柔,漆黑的眸子像是要把他撕碎一般。
“不、不闹了。”乔清许说。
“公主?”姬文川微眯着双眼问。
“你不是……”
池水的搅动从激烈逐渐趋向平缓,污浊在水中飘荡随后沉底。
乔清许侧身趴在池边,双眼朦胧地喘着气,断线的大脑这才重新运转。
浑身烫得像煮熟的虾子,眼前热气弥漫,让人莫名有些缺氧。
“泡好了吗?”姬文川的语气四平八稳,一点也不像才制服过一只小兽。
而乔清许却是浑身没力,连指头也不想动一下。他拿后背对着姬文川,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个讯息:懒得搭理你。
白皙的后背上有一条明显的硌痕,痕迹最深处已经擦破了皮。
姬文川皱了皱眉,先上岸穿好衣服,接着把乔清许捞出来用浴衣裹好:“回去了。”
夜风骤然袭来,单薄的浴衣根本不起作用。
乔清许不由得缩起了肩膀,想要快步走回别院,但这时姬文川弯腰把他横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