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票(24)
电话很快接通,响起了何舒念有些意外的声音:“小乔总?”
“你好,何总。”乔清许言语客气,“我打电话是想问问,有意愿接手高足杯的客户多吗?”
何舒念闻言笑了起来:“你就放心吧,小乔总,客户这边我们会联系。”
听上去是让人安心的话,但明明这才是问题所在。
价值上亿的拍品,除非是客户有意匿名,否则哪有拍卖师连客户是谁都不知道的?
乔清许问得很委婉,只问客户多不多,没有问具体有哪些。
但若是何舒念真有意让他放心,应该会直接告诉他,谁谁谁有意愿才对。
一句“你放心吧”,反而是在敷衍。
乔清许倒不担心禾丰是想让他出糗,毕竟这样做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多半,还是因为高足杯这样的拍品,接手的一定是禾丰最优质的客户,而他们不想给乔清许牵线搭桥。
理解归理解,但不代表乔清许就会放弃打探。
如果不提前弄清楚客户信息,那拍卖的时候他只会心里没底。
“据我所知,”乔清许斟酌着开口,“黎总好像有出手的意思。”
——其实他不知道,但心里多少有几个人选。
黎丘行是锦城明面上的首富,才四十出头的年纪,已坐拥几百亿身家。
之所以说明面上,是因为富豪榜这种东西,很多企业家都不愿意上。
圈子里,富豪榜又被戏称为“追杀榜”,一旦上榜就会被牢牢盯住,稍不注意就会翻车,因此没有人能稳居富豪榜榜首。
但有些企业家并不在意,他们不怕翻车,就想要出风头。
黎丘行就是这样一个高调的企业家,也是众所周知的收藏爱好者。
拿下高足杯将会是很好的出风头的机会,乔清许相信他应该不会不来参与。
兴许是乔清许的语气太过笃定,又或者是何舒念压根没想到乔清许会给她下套,她竟直接顺着乔清许的话说了出来:“黎总是有意愿,但还在观望。客户的事你不用操心,交给我们就好。”
这个方法试一次还行,再试就不灵了。
乔清许客套了几句,挂掉电话后往办公区走去。
他开始思考怎么跟黎丘行搭上线,无论如何,黎丘行总归是个潜在买家,如果能找机会先认识,后面或许可以拉成自己的客户。
——既然已经拿到主拍的资格,不好好利用下实在说不过去。
不过仔细想想,没有中间人似乎是不行的。
因为乔清许一旦打电话过去自报家门,黎丘行肯定会去找禾丰问是什么情况,这样乔清许就会非常尴尬。
所以最好是有中间人组局,两人先认识,然后乔清许再自报家门。
但找谁做中间人呢?
乔清许只能想到那唯一的答案——
“小乔。”张慧琴的声音打断了乔清许的思绪,“你去哪儿了?杨总找你呢。”
这会儿乔清许正走到办公区门口,他停下脚步问:“什么时候?”
“就刚才,”张慧琴说,“让你去办公室。”
“好。”乔清许直接调转脚步,往杨建章的办公室走去。
其实乔清许是不太想去找姬文川的。
姬文川都说他不适合这个圈子了,他也不想姬文川看着他折腾。
再者,这些天姬文川也没有联系过他,两人似乎真的结束了“合作”关系……
想着想着,乔清许走到了杨建章的办公室门口。
此时杨彦也在办公室里,见乔清许过来,他主动问道:“你拍卖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行。”乔清许说着看向了杨建章,“杨叔找我什么事?”
“我看了禾丰发来的拍卖图录。”杨建章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他们什么意思,把我们印在犄角旮旯里,谁看得见?”
这事乔清许也发现了,他倒没什么反应:“毕竟是他们的主场。”
“呵。”杨建章冷笑了一声,对杨彦说,“我怎么说来着,人家根本没想带我们。”
这个“人家”,自然指的是乔清许了。
“杨叔,”乔清许坦然地说,“不是你们赞同跟禾丰合作吗?”
“那也是没想到你还留了一手。”杨建章说。
一直以来维持的表面客气有了被打破的倾向,乔清许也直话直说了:“所有事情都交给禾丰,你们不反对;还是一样的条件,我去主拍,你们就反对,是这意思吗?”
杨建章冷哼道:“你怎么不直接跳槽去禾丰?”
“行了,爸!”杨彦打起了圆场,“这对清许来说是很好的机会,他始终是福至的人,难道还真去禾丰吗?”
说完,他又对乔清许说:“我是支持你的,毕竟是你第一次上拍,能去那样的大场子也好。”
乔清许没有接话,不过杨建章发泄一通后,似乎意识到有失长辈的体面,又换上讲道理的口吻说:“小乔,小彦说得对,你始终是福至的人,你这样做是不是太不拿我们当自己人了?”
想着以后还抬头不见低头见,乔清许也没想真撕破脸。他耐着性子说:“你想多了杨叔,我做这些都是为了福至。”
“肯定都是为了福至好。”杨彦继续替杨建章找补,对乔清许说,“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千万不要拿我当外人。”
别说,乔清许还真有一件事。
他暂且无视了杨建章,问:“你能联系上黎丘行吗?”
“黎丘行?”杨彦想了想,说,“应该有客户可以。”
那绕得有些远了。
“算了。”乔清许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不过这时杨建章开口道:“你找黎丘行干吗?”
“不干吗。”乔清许说。
“你要真想找他,”杨建章说,“他周末会去郊区的钓场钓鱼,你可以去试试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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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乔清许问了一圈,他认识的人里愣是没一个能直接联系上黎丘行的。
不是要通过客户,就是要通过亲戚,总之都不是能组局的关系。
——当然,姬文川除外。
摆在面前的选择似乎只剩下买渔具或是去找姬文川,乔清许没有犹豫,果断选择了前者。
杨建章给的信息非常模糊,还是乔清许去找牛小刀打听,才确定了黎丘行是每周日下午两点会去钓场钓鱼。
高端钓场的小时费是以千为单位计算的,并且想要去那里钓鱼,还得先交几万块的入会费。
当手机响起支付提示时,乔清许的心都在滴血。
他只能安慰自己,要想趁着这次拍卖尽可能地拓展人脉,也只有这样了。
接驳车把乔清许带去了最核心的水域,负责拎渔具的随从尽职尽责地帮他挑选着合适的场地,但乔清许却始终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直到前方出现了一块硕大的告示牌,他眼尖地发现黎丘行就坐在告示牌后方不远处,于是立马大跨着步子走了过去。
然而刚绕过告示牌,乔清许便倏地停了下来。
因为告示牌后坐着的不止黎丘行一人。
只见七八个人并排坐在池边,黎丘行刚好坐在最边上,没有被告示牌挡住,所以乔清许才只看见了他。
跟他同行的人乔清许基本都不认识,但一眼便知他们的身份都不简单。
最重要的是,姬文川也在。
在这片安静的钓场里,脚步声会显得格外突兀。
因此当乔清许绕过告示牌后,所有钓鱼的人都一齐看了过来。
准备好的说辞瞬间忘了个一干二净,乔清许尴尬地停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突然明白杨建章为什么要好心提示他了。
敢情是知道人家是组局钓鱼,好心让他过来出糗。
而牛小刀也不知道乔清许具体要做什么,只打听了钓鱼的时间,其他也没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