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狗(7)
“我不是学生会的人……你,你的钱,我是来还你钱的。”余渔抓着汉堡,连连摇头,又赶紧将钱拿出来,说:“现在点外卖,运送费是直接在软件上付的,不用给现金。这、这是你的钱,我帮外卖员还你。”
看着手上红彤彤的百元大钞,Alpha男生的脸上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他没点过外卖,或者说,点外卖取外卖这种事本就轮不到他头上。
所以,Alpha对于“运送费”的印象还停留在“跑腿费”上。
这次,如果不是打赌输了,被那个损友讹上,他才不会……男生的脸烧得慌。
但好在,余渔身高矮,只到他肩膀,而且这个Omega说话的时候不敢看人,并没有发现他的窘迫。
“送你了。”陆铭恼羞成怒地把纸币拍到余渔怀里,努力绷着脸,重新提起外卖袋,气冲冲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指指余渔道:“第二次了,墨兰味的Omega是吧?我记住你了。”
被男生的行为搞傻眼的余渔,一手拿着钱,一手拿着汉堡,还稀里糊涂地被人记了一笔……
而且,原来这人早就认出他了!
余渔摸了摸下颚的划伤,伤口涂过药,已经愈合。
他15岁的时候腺体进行了分化,但不知什么原因,那颗成熟的腺体与正常Omega不同,根本没有散发出任何信息素的味道。
后来,母亲带他做了一次基础检测,确定他真的是Omega,又让他吃了一个月的药,这才使得这颗腺体所散发的信息素拥有了淡淡的香气。
他还记得,第二次的检测书上写着他的信息素类型:花香——基础检测不会明确标记味道的具体品种。
原来是墨兰的味道啊……余渔摸了摸自己颈后微微鼓起的信息素腺体,想。
第6章
考试的结束铃响起,余渔放下笔。
这是月考的最后一门。
从明天开始,将是为期三天的秋季运动会,接着就到了所有人都期待已久的十一假期。
坐在最后一排的学生开始收答案。余渔的答题卡被取走。
“同学?醒醒,交卷了!”收答案的女生Alpha向前走了没两步,就停了下来。
余渔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前面,隔了一个座位的桌子上,正趴着个呼呼大睡的高大男生。
是那个Alpha,他叫陆铭。
“汉堡事件”后,余渔为了还钱,打听了很久,才终于得知对方的信息。
陆铭——与他同级,教室在他们班楼上,S级Alpha,本市首富的独子,陆氏集团的大少爷,性格冷淡暴戾,不学无术,经常逃课……
贴在陆铭身上的标签很多,但总结起来,就是三个字——不能惹,是余渔根本惹不起的那种人。
余渔还记得Alpha那句恶狠狠的“我记住你了”。所以,在大约半个月前,他趁放学后教室无人,悄悄潜入了楼上的15班,将那张百元大钞夹进了陆铭崭新的课本,就算是完成了自己还钱的使命。
从此,他将与这样的权贵子弟再无交集。余渔当时深深地舒了口气。
却没想到,一场月考,那个吓人的Alpha又再次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为了保护学生的自尊心,文澜从不公开学生的考试成绩,考试座位的安排是电脑随机生成的,全年级打散,谁也不知道谁的成绩排名。
两天前,月考刚开始,余渔见到这个连考试都敢迟到的人时,吓了一跳。
他和陆铭竟然被分到了同一个考场!
只看了一眼晃晃悠悠走进教室的Alpha,余渔就飞快地低下头,像个鸵鸟似的,瑟瑟发抖,只能靠自欺欺人假装危险不存在。
陆铭没看到他吧?他还记得他吗?会找他的麻烦吗?他有没有发现自己夹进书本的钱?……
已经半个多月了,陆铭这样的人眼里应该不会再看得见他……
余渔脑子里不停地飞过各种想法,手中紧攥的钢笔在整洁的卷面留下了一道丑陋的氤痕,一场语文考的如坐针毡。
但好在,他这样的状态只持续了半天。
余渔很快发现,就像他想的那样,天之骄子从不会在意卑微的蝼蚁。
对陆铭而言,考试就是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休息时间就是到走廊看天……别说是余渔,就连考场里的其他考生都像是根本不存在于这个男生的世界里。他懒得和任何人接触交往。
这是一匹孤狼。
“同学,醒醒!你压着答题卡了!”收卷子的女生有些着急,因为陆铭,她比另外几排的人慢了一些。
女生也是Alpha,她下意识地放出了满含施压意味的信息素,浓烈的药酒味小范围地漂浮在空气中。
但只是瞬间,一股更强大的混合香型信息素便从天而降,出现在考场中,轰然撞散了女生的信息素。
虽然是香气,但那种味道却并不会带给人任何愉悦的感觉,一屋子的A、O都在这股信息素的影响下变得警惕或胆颤,像是一只只炸毛的猫科动物。
余渔也不例外,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在那种令人紧张的气味中,他隐约闻到了一丝水果的甜香。甜甜的味道很好地安抚了余渔紧张的情绪。
不过,陆铭收回信息素的速度很快,余渔并不能确定那一闪而过的气味因子到底是什么。
被女生信息素吵醒的Alpha烦躁地爬了起来,他大概是有起床气,眯着眼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然后粗暴地抓起空白的答题卡,丢给女Alpha,用沙哑的嗓音骂道:“滚。”
女生被陆铭的信息素压制,脸色难看,讪讪地拿着皱巴巴的空白答题卡,继续往前收答案。
而陆铭,则抓起桌面根本没用过的圆珠笔,在监考老师和所有学生的注视下,一脸烦躁地离开了考场。
还好,这是最后一场考试了。余渔在心底小小地松了口气。
对学生来说,月考的含义有很多种:阶段性总结,成绩的进步或退步,假期,狂欢,作业……
对余渔来说,月考还意味着生活费。
“小渔!”说话的Omega女人五官清丽,衣着精致考究,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但保养的极好,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
女人是余渔的母亲。余渔秀气清隽的好相貌就是遗传自她。
女人站在Alpha男人身后,同余渔招手,语气透着股矫揉造作的亲密:“快谢谢陈先生!”
“谢谢。”余渔站在两人面前五步开外的地方,手里拿着一沓现金,垂着头,低声道谢。
他是母亲年少无知时犯下的错,所以母亲其实并不喜欢他。
“余渔,你怎么能这么没礼貌?!叫人啊,看着陈先生道谢!”母亲的责怪尖锐刺耳。
余渔有些畏惧地抬起头,将视线落在身穿定制西服的Alpha男人身上。
最初与父亲打离婚官司的时候,母亲是不愿意接手他的抚养权的。
但这位被母亲扒上的大款却不知是有什么特殊癖好,虽然从来不掩饰对余渔的不屑与厌恶,却仍旧让女人争取到余渔的抚养权,并将他送进最好的私立学校,负担起那些昂贵的学费和生活费。
“谢谢陈先生。”余渔看着男人再次道谢。
母亲却依然对他有所不满:“想想你现在的生活,上的学、吃的穿的用的,还有你手里的钱,都是谁给的?小渔,你要知道感恩,要……”
“钱给你了,放假去买个好点的抑制环。下个月,必须让我见到你戴着那东西。”Alpha男人打断女人,冷淡而鄙夷地对余渔说。
余渔愣了下。
在抑制剂完全普及的今天,绝大部分年轻Omega已经不再愿意佩戴抑制环。
虽然抑制环保护Omega人身安全的作用从未改变过,但年轻人普遍认为,那是Omega曾经被物化的象征,是对他们的侮辱。
而余渔的继父却要求他在这样的学校里,带着明显的抑制环生活学习……
“听到了吗,小渔?陈先生这是关心你。”母亲是一定会站在Alpha男人那边的。
余渔点头应下:“知道了,谢谢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