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狗(143)

　　陆铭掏出手机，打算找找那些女人的联系方式，却忘了，他根本没和人家交换过号码。
　　“你等我，我马上找人去找她们的电话、”
　　Alpha的焦急终于换回了Omega的转身。
　　余渔看着男人的脸，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信你。”
　　陆铭眼睛一亮：“你信我！我喜欢你的！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吗？！”
　　“嗯，我喜欢你的，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一直都喜欢你。喜欢到，觉得当你的狗也很好……”余渔说着，自嘲地垂下了眼睑，但很快，他再次抬头，正视Alpha：“但我现在决定不喜欢你了，陆铭。”
　　陆铭的心随着Omega的喜欢捧上云端，又被狠狠地掷下地狱。
　　“为什么？”
　　余渔移开视线，看着医院雪白的墙面，轻声道：“陆铭，喜欢你有点累。”
　　Alpha向来冷峻帅气的面庞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不行……你不能这样。我们说好的，你选了我就是一辈子，你要喜欢我一辈子，我也……”
　　余渔不再说话，只是摇头。
　　陆铭顿了顿，眼底泛起狠厉，他近乎偏执地威胁道：“不行！我们还有合约，你是我的，一辈子，永远都只能当我的狗。你别想跑！”
　　“我们约好不摘掉抑制环。”余渔看向手中的抑制环：“陆铭，合约作废了。放开我吧，这里是医院，还有这么多人在。陆铭，这次，我真的不想当你的狗了……你如果再做以前的那些事，我会跑，还会报警……”
　　“算了吧，陆铭，我们不合适。”
　　Omega平淡的字句都宛如一根根利箭，穿透了陆铭的胸口，将他与疼痛一齐，死死地定在原地。
　　余渔把自己的手从Alpha手里抽出，殷红的皮肤昭示着男人巨大的力道是多么恐怖。
　　他本来是不可能从Alpha这样的桎梏中挣脱的，只是男人最后选择了松手。
　　将呆住的Alpha和众人丢在原地，余渔找到医生，叫上宋姐，一起离开去处理徐嘉诚的后事。


第114章
　　“……一场普通的车祸事故，还发生在十年前，我能查到的就这些了。再详细的资料，你得去找交警大队要。”王茂大咧咧地往陆铭办公室的沙发上一坐，一点不客气的将双脚搭上茶几：“不过看那个现场照片，发生地应该就是城郊那段旧公路上，就现在清山县那块。”
　　陆铭没说话，也没有制止男人粗鲁的举动，他的注意力，此刻全部集中在面前的调查资料上。
　　不需要再找交警大队，陆铭知道王茂说的是对的，那场车祸确实发生在清山县段的公路……
　　像是为了自我折磨般，Alpha又一次翻阅开那叠A4纸。
　　最初的几张，是几份个人信息档案，对应人分别是：徐嘉诚，徐建国，徐德明，苏惠芳。
　　只看名字就知道，徐姓三人是祖孙三代。
　　苏惠芳与徐德明是夫妻关系，也就是徐嘉诚的奶奶。
　　陆铭对照片里的三个男人毫无印象，但他记得“苏惠芳”——是十年前，他在酒吧喝醉，被余渔捡回宿舍那晚遇到的拾荒老人。
　　“这一家子也是够可怜的。”听见陆铭又开始翻资料，王茂捏了捏后颈，仰头看着Alpha办公室装修豪华的天花板，叹道：“那话怎么说的来着？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缠苦命人……”
　　陆铭仍旧没有出声。
　　他最初让王茂调查的主要内容是“徐嘉诚”，所以资料内容基本都是围绕徐嘉诚展开的。
　　徐嘉诚，男Alpha，享年29岁，
　　生母不详，生父徐建国，祖父徐德明，祖母苏慧芳。其户籍户口所在地是X市的某孤儿院。男人天生智力缺陷，二级智力残疾，属于残障人士。
　　徐氏一家并不是X市本地人，徐建国、徐德明、苏惠芳的户籍地都在南方，某内陆省下一个贫穷的山村。
　　只有徐嘉诚的户口在X市，原因出在徐建国身上。
　　在那个年代，很多山村里的年轻人会独自前往北方的大城市打拼，谋求发展。徐建国显然也是其中一员。
　　徐父徐母是在务工期间相识相爱的，他们诞下了徐嘉诚，却没有登记领取过结婚证，也没有给儿子上户口。
　　大概也正是因此，当发现徐嘉诚患有先天残疾后，徐母丢下了这对父子，消失在人海之中。
　　在工友的口中，徐建国是个心地善良，老实又本分的男人，即使被妻子抛弃，他仍旧坚持独自抚养残疾的儿子。
　　直到徐嘉诚八岁的时候。男人因工地事故，失去了右手和右腿……
　　事故后，徐建国只能拿到十二万赔偿款，却还一直被事故方借口没钱拖欠。
　　贫穷的原生家庭，天生残疾的儿子，失去了惯用的手脚，也失去了全部劳动力，赔偿款又所要无门……生活的重量将男人压垮，他最后在出事的工地跳楼自杀。
　　当年，信息网络还不够发达，很多外来务工人员的身份信息并不完善，徐建国死后，警方甚至连为他处理后事的亲属都联系不到。
　　而徐嘉诚，这个没上过户口的残疾孩子，最终也只能被送去福利院。
　　直到十一年后，徐德明和苏惠芳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终于打听到儿子的下落，来到了X市。
　　因时间过去太久，他们甚至连徐建国的骨灰盒都没能取回——长时间无人认领的骨灰会被殡仪馆集中处理，深埋，海葬或树葬。
　　巨大的刺激让两个老人双双病倒，徐德明甚至自此患上了精神疾病，忘事，认错人、记错事，到处乱跑……
　　但他们最终还是找到了徐嘉诚。
　　因为各种繁琐的手续处理问题，以及徐嘉诚已经成年，他们没能将孙子的户口迁回，但福利院将人还给了他们。
　　祖孙三人得以重聚。
　　X市是一线城市，经济发展好，医疗资源优渥，为了丈夫的病和痴傻的孙儿，苏惠芳做主在这个城市留了下来，年迈的女人靠捡废品、打零工为生，艰难的生活，支撑着这个家。
　　陆铭翻过纸张，忍不住再次想起当年自己和余渔见到拾荒老人的画面。
　　他像个傻子一样，追逐着一个破塑料瓶，只因为那瓶子上有墨兰香信息素的味道……
　　也是为了安抚自己，Omega最后帮他一起，给了苏惠芳一大笔现金……
　　或许是因为与Omega有关，这段本该模糊的记忆，经过他这些年来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回忆，直到现在，仍旧格外清晰。
　　苏惠芳会在那样的时间，去酒吧附近的商业街翻找垃圾，是因为徐德明犯病时，会到处乱跑，她必须在家看着他，无论白天黑夜。可他们生活又需要钱，所以，老人就只能利用任何可利用的时间，尽量多捡一点垃圾，多挣几毛钱。
　　或许，就是因为那次“帮助”，才让余渔同这一家人相识？徐德明也知道这件事，于是才会奋不顾身地救下Omega，丧命在车祸中？
　　陆铭不确定这其中的关系。
　　王茂查不出余渔和徐家人间更多的关联。
　　在这段有关徐嘉诚和其亲属的调查资料后，剩下的内容全部都是关于Omega的。


第115章
　　在王茂调查到的这份资料里，余渔与徐家人的关联源自十年前发生在清山县旧公路的一场车祸事故。
　　早期建设的郊区公路很多都没有护栏，住在附近的居民可以随意穿越。
　　Omega闯进了危险的公路，正遇到一辆飞驰而来的货车。货车司机疲劳驾驶，等意识到车前有人，踩下刹车的时候，早已来不及。
　　是家住附近的徐德明推开了本该被撞击的少年。
　　而老人自己却被卷入车底，当场死亡。
　　这起事故的主要责任人最后还是被认定为突然闯入公路穿行的两个行人，但肇事车辆存在疲劳驾驶的问题，仍需负40%的次要责任。
　　经法院判定，肇事司机赔偿徐家三十万元死亡赔偿金，服刑六个月，但那司机也只是个可怜的打工人，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那人最后选择了坐牢，用三年的监狱生活弥补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