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狗(23)
“这叫绿岛,是个酒吧,老板叫‘龙哥’,但其实已经快五十了。这边。”冯书言说着转了个弯:“虽然房子位置不怎么样,东西卖的也贵,但龙哥是真的爱酒,他卖的酒都是不掺水的真货。”
更衣室,杂物间,后厨重地、禁止入内……余渔一一记下经过房门上的门牌。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没有任何名牌的房间,锁着门。
“来这玩的,大部分都是为了喝酒,后厨基本不用开火做饭。你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切切水果,去冰箱拿个小蛋糕,或者去仓库拿零食送去前厅贩售区做补充。”冯书言简单介绍了下余渔的工作内容:“晚班分2轮,8点到凌晨1点一轮,一天200。凌晨一点到6点一轮,一天280。你就干七天对吧?”
“嗯,只有假期能出来打工。”余渔点头,心下却有些惊讶:这家店的工资也太高了吧?
又转过两个弯,余渔被冯书言拉着,来到酒吧前厅。
入目最显眼的就是一个摆满了琳琅酒品的硕大吧台。
余渔小心的打量着四周:空旷的舞池,高高在上的DJ台,分散在舞池四周的卡座。还有几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男女正在打扫卫生。
“小冯,这边!”坐在吧台前端着个大海碗的男人招呼道。
冯书言拍了拍余渔的肩膀,让他在原地等着,自己走了过去。
余渔独自站在前厅的入口。
冯书言低着头,和龙哥小声交谈着,时不时看向这边。
没过多会儿,余渔就看到冯书言点了点头,向自己走来。
“我跟龙哥说了,你去后厨帮忙,只干8-1点的班,干七天。工资假期最后一天结。”冯书言说着揽着余渔从原路返回:“今天就开始,扛得住吧?”
余渔点头:“没问题,谢谢书言哥。”
走廊尽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嘿,冯哥!衣服我找来了!”
是之前的那个年轻人,正抱着一套干净的制服跑向两人。
冯书言推了一把余渔:“去吧,换完衣服让小何带你。”
把洗干净的圣女果分装到五个大瓷盘中,余渔又接过小何从冷藏库里取出一盒草莓,挨个清洗。
伴着一阵轻微的震动和音乐声,后厨的门被推开。
来者体型壮硕,穿着白色的厨师服,系着条酒红色的围裙,大概是那个叫庄姐的女人。
绿岛虽然建在地下一层,后门还破破烂烂,但内部装潢和设施还很是不错的。
后厨的门自动闭合后,前厅漏出的那点嘈杂噪音便被全部隔离在外。
“新来那小子!冯书言有事找你,出去左拐第五扇门。”胖女人的声音在余渔身后响起。
余渔清洗草莓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转身,看过去。
女人背后的小何正冲余渔挤眉弄眼,一面摇头,一面无声地用口型对余渔反复重复“别去”、“庄姐”两个词。
余渔抿唇:“庄姐,我活还没干完……”
“冯少爷的话可比你手里这盒草莓重要多了。我这个后厨的主管都没说什么,你去就是了。”
余渔了然,这个庄姐看来和冯书言不对付。
“姐,姐!小余今天第一天来,什么都不懂呢!路都没认清。要不,我替他去看看冯哥那有什么事?冯哥让我多照顾照顾他……”小何见余渔自己拒绝无果,便硬着头皮顶了上来,腆着笑脸对庄姐道。
“你?”庄姐瞪了一眼小何,咧起一侧嘴角,嘲笑道:“呵,看不出来啊,小何,野心这么大?不过,就你这张脸,估计去了也帮不上那婊子的忙吧?”
“庄姐,我不是,我……”
“呸!”女人忽然啐了一口,提高了声音:“我只要还在这酒吧待一天,我就是后厨的主管,就是你领导!给我滚去干你的活!”
小何被呵斥走,余渔在庄姓女人目光的逼视下,只好关掉水龙,放下草莓,离开了后厨。
左拐,第五扇门。
不管庄姐是什么心思,余渔现在左右没地方可去,只能按她说的地方找过去,看一眼。如果真的是冯书言有事找他呢?
随着余渔的脚步,廊道地板的震动和耳边的音乐声越来越大。
刚刚拐过转角,余渔就看到一个半弯着腰,扶墙而立的人影。
真的是冯书言。
不过眼前的男人和白天见到的样子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他脱掉了一身的地摊货,脚踩锃亮的深色皮鞋,搭配纯黑的西裤,雪白的衬衣,喷了发蜡的头发向后梳起,露出了饱满的额头,衬着男人那张好看到几近妖孽的脸,有股魅惑众生的味道。
要不是对方正面对着自己,余渔大概做不到一眼就将人认出来。
只是男人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太对。余渔皱眉,跑向冯书言。
“书言哥?”
“余……渔?”听到余渔的声音,依墙而站的男人猛地抬起头,满眼疑惑。
廊道昏暗,余渔靠近了才看到冯书言的状态是真的不对。
男人衬衣领口大开,脖颈和锁骨上印着几个奇怪的红痕,他脸色绯红,满头冷汗,扶着墙站立是因为双腿正在微微颤抖,肉眼可见。
“书言哥,你这是怎么了?!”余渔伸手搀扶对方,却被冯书言不动声色的避开。
“你不在后厨,跑出来干什么?”冯书言冷硬的语气中透着虚弱。
“庄姐说你叫我。”余渔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才能帮到眼前的人。
“草!那个臭娘们!”冯书言听到余渔的话,气得一拳砸向墙壁,但因身体的不适,那一击显得很是软绵无力。
“我让他们去叫小舟,她肯定……算了。”冯书言有些激动地大喘着气。
咯吱——
两人身侧没有门牌的房门忽然打开。
一个全身上下只穿了条迷彩工装裤的男人出现在门后。
余渔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
男人长得不算帅,但方正的五官霸气十足,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家伙。
而且,这人大咧咧坦露的前胸上有一道三十多公分的陈年旧疤,让人忍不住去想,当年造成这道疤痕的伤口是不是要将此人直接横劈成两半。
“进来。”男人只淡淡地瞥了一眼余渔,便对冯书言命令道。
“你……”冯书言在“你”字后咬牙切齿地停顿了许久,才低声恳求道:“等等。”
依照冯书言的性格,余渔不难猜出他原本可能是想说“你大爷”。
冯书言话毕,抬手揽住了余渔的肩膀,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男人。
他的动作让那个凶恶的男人终于舍得再分给余渔一秒钟的视线。
“五分钟。”男人一句多的话都没有,说完便倚在门框上,抬臂,对着手表掐起了时间。
“草!”冯书言这次是真的忍不住,爆了粗口。
但时间不等人,他骂完,还是只能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拽着余渔,向后厨的反方向走去。
“书言哥,你……那个人……”余渔被冯书言拽的踉跄了一下,他想问,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刚刚经过那个没有门牌的房间时,他隔着伤疤男看到了屋内的情况。
暧昧的灯光,粉紫色的双人床……
“就你想的那样。我就是干这个的。”冯书言一把将余渔按在前厅大门的入口处:“觉得恶心的话,现在就可以从后门离开,没人会不让你走。”
余渔愣了愣,没说话,然后摇了摇头。
“那在这等我。我找人带你去前厅做服务生的工作。姓庄的针对我,你是我带来的人,回去估计还是要被欺负。草,要不是今天来的是这家伙……”冯书言翻了个白眼,不再继续有关那个男人的话题,转身拉门:“外面再乱,也还是比里面强。你不愿意没人会强迫你。”
余渔皱着眉,伸手拽住了他:“书言哥,你……需要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