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果(112)
茧绥摇头。
从前他也会跟岑骁渊出席宴会,大多时候是在后台等候,少数几次按照教导出的规矩,和Alpha时刻保持着前后距离,经常被认做端茶倒水的侍从。
每当这时,岑骁渊会臭着一张脸叫他跟上来,顺便瞪着使唤他的人问,你找他有事?
没有人敢点头。
岑骁渊从不掩饰自己身上的戾气,茧绥有时候会恍惚。
或许,岑骁渊从来都知道自己在A区、在岑家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投落在二人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茧绥小声提醒着岑骁渊不要靠自己太近。
“我们是一道来的,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伴侣。”岑骁渊说着变本加厉,茧绥抬手推开他的脸,岑骁渊没有反抗,只是手臂还落在他的腰肢。
岑骁渊的易感期已经到了,抑制剂自然是提前打过,但Alpha的本能依旧要他占有。
众目睽睽下,茧绥还要担当合格的饲养员,安抚大猫敏感的情绪。
他先是按住Alpha的手臂,轻轻揉捏两下,见岑骁渊的神情松动些许,便提出可以牵着手,岑骁渊欣然应允,不再牢牢霸着人不放。
周遭人险些惊掉下巴。
赵央启来得有些晚,带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出现,父子俩的模样如出一辙。
这就是江宜晚甘愿自挖腺体也不愿意嫁的“赵家糟老头”。
茧绥第一次见到真人,来不及回神,老头儿已经到两个人跟前。
赵央启眯缝着一双眼,笑容和善:“你早就该把人带出来给大家瞧一瞧,不错,看着就乖巧。”
他抬手想要拍一拍茧绥的肩膀,岑骁渊将茧绥掩在自己身后,语气不耐道:“我和谁在一起不重要,重要的难道不是你们赵家明明出力更多,却什么好处都没讨到,甚至损失惨重。不知道赵老爷子什么时候开始改做慈善了?”
岑骁渊直接把C区的事情摆到台面上来讲。
赵央启的表情没变,眼睛却眯得更见不着。
岑骁渊轻笑一声,那副漫不经心的态度着实气人,“啊对了,作为谢礼,有件事得告诉你。”
他倾身在赵央启耳边说了什么,赵央启的表情终于发生变化。
岑骁渊却不给他质疑的机会,说完这句话便带茧绥离开了。
宴会厅很大,走廊上也是人来人往。
江家很看重这个新诞生的孩子,中心区最高的大口,一口气包下三十层。
——江宜晚就在这其中一间房里。
有些事已经瞒不住了,江家一早做了准备,要趁着这次满月宴,宣布Omega的回归。
江家的人一直在盯梢,岑骁渊带茧绥左拐右拐,进了Alpha卫生间,里面很宽敞,还有人在方便。
岑骁渊满眼戾气地瞥了那人一眼,那人尿都没抖干净,裤链也没拉就跑出去了。
大门轰然一声响,关得严严实实。
茧绥被放置在洗手台上,岑骁渊深深看着他。
“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茧绥问。
“你觉得我能持续多久?”Alpha轻咬他的耳朵。
茧绥轻“唔”一声,声音越发轻浅,呼吸却变得沉重,“我、我不知道,你要真做吗?”
“可以吗?”岑骁渊征求茧绥的意见。
茧绥犹豫一下,自己的身后就是镜子,四面都环绕着柔光灯带,将两个人的身影照得一清二楚。
岑骁渊并不在意宴会如何开场,他们的目的已经达成,现在江家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岑骁渊突然到来这件事上,对他高度警戒,生怕Alpha会扰乱局面。
门口说不定已经有人驻守。
Alpha向上看着他,目光莫名虔诚和热切。
“……只能一下下。”茧绥用手触碰着阻隔贴下,Alpha的腺体,信息素缠绕在指尖,“你不能太过分我就给你。”
十几分钟后,门内的声音停止了,站在门外的人彼此对视一眼,悄然撤离。
此刻宴会的正厅,有更大的热闹正在酝酿上演,但都不关他们什么事了。
盥洗台的正中央,岑骁渊黑沉着一张脸,轻咬在茧绥的脸颊上,“你叫得太大声了。”
茧绥脸上的红晕还没褪下,眨了眨眼讲道:“我以为要让他们听见才行呢。”
岑骁渊的喉结滚动一下,吻上茧绥的下颌,“我都没有进去。”
“可是已经磨红了。”茧绥好商好量,“我们不能再……啊,继续了,你说话不算话。”
“算话的,宝贝,你哄哄我我就好了,你叫得太大声,我不想他们听见。”岑骁渊吻他湿漉漉的眼睑,用舌头舔掉眼泪,烫得茧绥一哆嗦,抓在他衣襟前的手指一紧,磕磕巴巴道,“你不能,太烫了。”
Alpha又开始不正常了。
但是什么事情刺激到他?茧绥心里有一丝丝困惑,很快,岑骁渊的话语打断他的思路。
“现在门外没人了,你叫给我听,再叫一声。”
茧绥受不了岑骁渊来回蹭他,小灰就愿意用脑袋拱他的胸膛,但狼崽的撒娇是单纯的,Alpha不是。
他会捕捉。
如同蜜蜂捕捉花蜜,含住那粟甜润的糖水就不松口。
太烫的温度灼化他。
茧绥的肩膀微微抖动,手指陷在Alpha的发丝里,终究是投降。
他附到岑骁渊耳边,把方才说的荤话又讲一遍,声音放不开,就是这样才好听,才让Alpha更加激动。
“……再抱我紧一点,要你把我干坏。”
第94章 花(修)
距离回到A区,已经过去一月有余。
江宜晚时不时还会在深夜里高烧不止,头晕、呕吐已经是最最轻微的症状。
他不再是严格意义上的Omega了,无法感知信息素,也即意味着他自己的信息素也在随之消失。
曾经他瞧不上Beta,可现在他连Beta都不如,是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知道缘余是Alpha时,他还不解对方为何要千方百计伪装成Beta,但对此的好奇心也只有那么一丁点。
毕竟天大地大,他自己最大。
可是现在,在这么狼狈的濒死时刻,他重新燃起一丝好奇。
缘余的到来出乎他的意料。
江宜晚好奇问过缘余,“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是茧绥让你来的吗?”
缘余把煮好的汤药放在桌上,汤底浑浊的颜色令江宜晚不由抖上两抖。
Alpha的目光很平静,他没有回答江宜晚的问题,反而问了江宜晚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你为什么把囡囡送你的糖留下?”
江宜晚问:“囡囡是谁,是那天晚上给我糖的小女孩吗?”
那夜的篝火燃得旺盛,他却只能缩在角落里偷偷啜泣。女孩凑过来,伸出稚嫩的小手,递给他一支柠檬味道的棒棒糖。
江宜晚说:“她给我就是我的了,我想怎么处置都……”
缘余的眼神依旧平静,每每江宜晚讲到他不认可的事情时,缘余都会蹙眉,但这一次没有。
他没有。
江宜晚反而讲不下去了。
别院里没人管他,他的头发有些长了,下颌尖尖的,衬得眼睛更加大,抿平嘴角。
最终说了实话。
“我去C区时什么都没带,只有身上那件衣服,衣服我穿回来了……属于我的东西不多,我就想、留下点什么作念想。”江宜晚横过眼睛,不服气地说,“这难道不可以吗,我是犯了哪条天规?”
他又说了大话。
属于他的东西,从头到尾都只有别人赠与他的那颗糖。
他空荡荡地来,也要空荡荡地回去。
江家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他也不想不成为赵家的玩具。
亲手割破自己的腺体时,他的手抖得厉害,如果有人旁观,一定会狠狠嘲笑,你这么害怕,你怎么舍得去死?
江宜晚舍不得。
就是因为舍不得,才苟活到了现在。
腺体处传来钻心的痛痒,为了掩人耳目,长久闷着一层假皮,每个夜晚都难眠,每个夜晚都生怕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