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爱情(55)

　　程云括不说，明宇自然也不多嘴；除了关注程云括的情绪，他也是有自己的烦恼的。
　　明宇不但是转学来的，还不住校，又是被动的性格，早过了交朋友的最佳时间。说起来，也就只有贺辛还算热情，同一节课会主动招呼他一起坐，有什么重要的通知也会提醒他。
　　明宇内心很感谢贺辛，可在雪场，贺辛猜出了自己和程云括的关系，尽管贺辛没说什么，对他还是一切如常，可明宇再面对他，总觉得别扭。
　　每次看到同学们三五成群，兴奋而热烈地讨论去哪里玩，抱怨宿管或讲同宿的趣事，明宇都羡慕不已，他不但无法融入，现在连坦然面对唯一的朋友都做不到。
　　不过渐渐地，气馁一阵子后，明宇很快会打起精神——能继续上学已经是得来不易的机会，他该做的就是好好读到毕业，那时就能找到更体面的工作了。
　　也能更快地还清程云括给他的钱了。
　　每想到这一点，明宇的心情就好很多。
　　连续好几天不回家后，程云括又好几天不出门，每天点一道不同的大菜要明宇做给他吃。
　　地上跑的海里游的，程云括张嘴就来。课少的时候还好，满课时放学根本就买不到新鲜食材，而且明宇本来就不太会做菜，基本每次都是硬着头皮端上桌。
　　不过程云括似乎也不是真心想吃，他是挑挑拣拣，但显然没有真的为难明宇；最反常的是，这些天，程云括只做了一次。
　　就这么又过了七八天，明宇连上课走神都琢磨程云括到底怎么了。他忽然接到小旗打来的电话，不过那时还在上课，下课他才回过去。
　　“刚才在上课呢，怎么啦小旗。”
　　小旗一直和明宇保持联络，明宇继续读书的事他是知道的。不过他们也只是偶尔发消息闲聊一两句，不打招呼直接打来电话还是头一次。
　　“你还能继续上学啊，我以为你都被二少爷打发走了，才赶快来问问你。”
　　“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说。”明宇犹豫了下，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是！大事！好像是程氏集团内部权力斗争……具体的细节我也不清楚，但是夫人离开程家了，二少爷也被大少爷赶出公司了。我也是今天才听鹿鹿姐说的，还以为他没钱再养着你呢，没想到……”
　　*
　　程云括已经无所事事半个多月了。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程翌不但把他从公司踢出去，还停了所有的分红。
　　程翌的手腕，程云括比谁都清楚；答应池樾的那一刻他就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因此他的情绪还算稳定。
　　唯一让程云括过意不去的就是潘文铎。不但没能帮潘文铎跟程氏牵上线，反而还让他被程翌针对。
　　和池樾的事说到底是程云括挑头的，程翌不至于饿死他，可对他的朋友就没什么善心了。
　　因此被程翌骂出书房后，程云括跑了不少人，希望能给潘文铎争取缓和的空间，但程翌对池樾毫不留情，一时间搞得大家都人心惶惶，根本没人再敢接他的话。
　　最后还是潘文铎自己琢磨出点苗头。
　　“只要对你哥有用，他就不会拒之门外，我再想想办法，你现在离我远点就行。”
　　每一步都是潘文铎亲自决定的，所以他压根不怪程云括，只是一向有话直说。他觉得跟着池樾有搞头就会试试，一旦出事，他也会立刻止损，找别的出路。
　　的确，跟池樾相比，潘文铎的处境还不算太糟。程翌和池樾相看两厌，这两人逮住机会就一定会把对方按得死死的。所以池樾被送进去，程云括毫不意外，他只是好奇这事在池砚那里要怎么收场。
　　他这个小妈，从他爸身边熬到程翌身下，多难听的话都听过，却永远都是一张风轻云淡的脸，只在池樾的事情上，才难得露出其他表情。程云括还记得在书房时池砚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知道这次他要怎么样程翌才会松口。
　　程云括虽然已经出局了，但他知道这种事是怎么运作的。新区开发是政府的脸面，程翌只能暂停，合作是相互的，人家愿意用一个项目配合他的肃清整顿，他就得负责把这事继续漂亮的办好，不能留下污点。
　　这个项目，八成还是会继续交给池家，池敬之会承这个人情，拿出比之前更多的好处。用池家的项目收拾池家的人，末了池家还感恩戴德。
　　明明只比程翌小六岁，在生意场上，自己这心眼跟程翌一比，就跟差辈儿似的。
　　这么倒推起来，当初许榕说的那些大话，其实根本和程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全凭池樾一张嘴；而程翌当初之所以当作不知道，只是为了今天许义方能出面把用地许可这个漏洞补上——他就可以继续当作不知道。
　　为这事，许栎还专门打来电话问候程云括。
　　“真没用啊你。”许栎啧啧感慨，“早知道当年真撒泼打滚跟程大哥定娃娃亲就好了。”
　　程云括还没说什么，话筒里就隐约传来简御菲的尖叫。
　　“早知道你会招惹这么一个疯丫头，我肯定离你远远的。”程云括叹气，“许榕估计就全身而退了，这事儿我无能为力，对不住了。”
　　许栎满不在乎：“他是比池樾强点，但也被许义方骂得狗血淋头了。这事是谁都没捞着好，你就烧高香吧，幸亏程翌是你亲哥。”
　　程云括就只笑笑。
　　“不过……池樾这样，池砚哥呢？你们家估计乱套了吧。”
　　程云括懒洋洋道：“不知道，我被发配了，家门都进不去。”
　　这话不假，程云括也在等着池家这两兄弟的结果，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池砚走了。
　　池砚放弃了在程家拥有的所有财产，这么多年他坚持的一切，去美国了。
　　接着池樾就完好无损地回到了池家。
　　池砚离开程氏不是小事，但似乎没激起什么水花。程云括一直以为程翌拿为难羞辱池砚取乐，如今程翌却这么干脆利落放他走，总觉得怪怪的。
　　这场程云括以为打响反叛第一枪的闹剧随着池砚的离开逐渐落幕，程翌没发话，程云括就继续过着坐吃山空的日子。
　　这些钱倒也够他撑一阵子，只是估计谁都想不到，程云括还有心情继续留着明宇。
　　没理由赶走啊，明宇没有瞎打听程云括的事，还是一如既往地听话，有求必应，就算不会也尽力做。
　　程云括挺需要这么个有趣的小东西每天来来去去，明宇上学，还挺像那么回事儿，有那么一天回家，兴冲冲地说他们小组的课堂展示拿了第二名。
　　第二名有什么好高兴的，但是话到嘴边，程云括还是咽了下去。明宇眼睛弯弯的模样让他心情莫名很好，于是他从茶几抽屉里摸出一个纪念币扔给明宇。
　　“真不错，奖励你。”
　　明宇打量着手里的硬币：“一百块？怎么会有一百块的硬币，这能花吗？”
　　“笨，这是收藏的，谁拿它买东西啊。”
　　“但是是真的，就能到银行换出来吧。”明宇认真地收起来。
　　“财迷。”程云括笑他。
　　但财迷也有财迷的好处，程云括给明宇日用的钱，明宇从不大手大脚。这不正好，他现在正要一个精打细算的人呢。
　　不过也正因为明宇心思简单，心里揣点事，脸上就根本藏不住。
　　这天程云括在二楼健身，比平时晚了20分钟下楼，明宇却还在厨房打转。
　　“还没好？”程云括在直饮机喝了几口水，“不是说了随便弄点吗。”
　　“好了。”
　　明宇边说着，边从厨房出来，把炖锅放在餐桌中间，看了程云括一眼，“今天去超市，牛肉新上的，我就想着……你喜欢吃。”
　　就这一眼，程云括察觉到明宇眼神语气中小心翼翼的讨好。
　　明宇似乎还先洗过澡，空气中清甜的信息素显然比平时多得多。
　　“嗯。”程云括坐下，却不动筷，而是盯着明宇，“但超市，昨天不是去过了吗。”
　　明宇拉开椅子，低下头：“啊……就，有些东西没买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