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冰山总裁(375)
秦正愣住,他当然记得:他把东方泽的手按到自己脑后的疤上,东方泽会帮他轻轻按揉那里——那里有颗潜伏的弹片,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果然,凯西说道:“没有多久,我们知道了答案。那天下午,他又做这个动作,塞缪尔问他:‘你想起什么?’阿泽沉思的目光不变,轻声答:‘秦正。会痛。’”
第189章 番外·心结:3
秦正垂下头去, 凯西看了他一眼,说:“医生说,他这种状况应该是受到情景刺激后的恢复性反应。尽管我们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事情刺激到他, 但他真的开始好转。中间,我们也曾想要不要通知你,但医生说:他现在已经在好转的轨道上, 最好避免增加其它刺激,干扰难得的恢复进程。所以,对不起, 我们一直没有告诉你:他已经记起你。”
秦正说不出话来, 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凯西体谅地继续说下去:“后来,他真的恢复了。我和塞缪尔商量后, 就去问他:要不要让你来?我们看得出你在他心目中的份量, 无论是否能理解,我们还是希望按他的心意来。可是, 他的神情很伤感, 只说:‘不必。这样就好。’”
秦正嘴巴动了动,终于没问。
凯西点头:“是, 他心里像有道难题,一直解不开,常常一个人关在书房里看书, 自己跟自己下棋,身体比生病时还要差。那时,因为家族业务,我不能常在这里帮塞缪尔照顾他。好在塞缪尔在黑德尔家族企业里只负责HR, 事务不是很多, 基本不去上班, 全部精力都用来照顾阿泽。有一次有一份重要的中国文件要他签字,他就让Cindy送到城堡给他批阅。Cindy才知道塞缪尔在照顾阿泽。原来她认识阿泽,之后就常来这里帮塞缪尔一起照顾他。不想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和塞缪尔居然互生爱意。对于这一进展,我虽然欣喜,但令人意外的是,眼见着他们俩感情日进,阿泽的神情也日渐舒朗、好像终于打开那个心结,他几乎比两个当事人更加欣喜而急迫的心情在推动,而塞缪尔当然高兴他的转变,也乐于按照他的心愿推进。对于这件事,赛德里茨和黑德尔两边家族当然全力支持,所以这个婚礼从确定到举办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我们没有邀请亲朋故交,只有两个家族和新娘家族直系亲属出席。”
微笑中,她的脸不同于平时的庄重典雅,竟洋溢出青春的色彩,像在提醒这个已然孀居的赛德里茨夫人还不到三十岁。
秦正出神地注视着她,轻声问:“你还好吗?”
凯西顿了顿,平静地说:“开始,肯定不好,你无法想象蓝博在我生命中的份量。他这样的人,一旦拥有过,会令其它一切都黯然无色,永远不要想取代或是遗忘。第一次约会,他就警告我:我不会是他的唯一。但是我无法阻止自己的心,我渴望走进他的生活,哪怕那里不只有我。现在,我感觉前所未有的平静,终于他是我一个人的,再没人可以同我分享他。是的,我很好。”
这时,外面一阵喧哗,想是仪式结束了。接着塞缪尔挽着Cindy进来,Cindy看到秦正开心地说:“真高兴!你真的来了。”
秦正忙祝福他们:“我还记得15年第一次见你们,2年长跑终成眷属,祝福你们。”
Cindy脸儿一红,看向塞缪尔的眼神深情款款:“尽管这与时间长短无关,还是要谢谢你的祝福。”
秦正深深地看向塞缪尔,既紧张又急切。
塞缪尔一笑:“快负荆请罪去吧。”
秦正急忙向外跑,不忘在他肩上拍了拍:“多谢老兄,你的中文进步不小,继续努力。”
射击室传来沉闷的枪声,每一声都像射在秦正的心上,是又喜又痛的抨击和期待。
东方泽戴着护耳,沉着熟练地将子弹一粒一粒准确射进同一个弹孔。
秦正悄悄走近,死死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背影,百感交集,竟不能语。
一梭子弹射光,东方泽摘下护耳,检查枪管、开始填弹,头也不回地说:“你不是一向能言善辩吗?也有词穷的时候。”
原来他知道自己在这里,还能这么若无其事地射出十颗子弹,打出满分的成绩?秦正心中突然说不出的委屈,更说不出话来,只怕一出声,那音调就会出卖自己。
东方泽半回头,瞟了他一眼:“很委屈,是吗?”
秦正忙摇头,只能说出几个字:“不,有点难受。”
东方泽白了他一眼,端起枪瞄准靶心却不射击,说:“那就是装委屈?你不挺能耐的吗?刚才对我拔枪相向还假装自尽的能耐哪儿去了?”
秦正破涕为笑:“不是没骗过你吗?”
东方泽撇撇嘴:“第一次都没骗过,还来第二次,你的智商真令人担忧。”
第一次是在巴黎面临孟菲和秦母的危局,当时秦正突然对东方泽拔枪相向,尽管两人是在联手骗孟菲、当时东方泽就识破秦正的用心,但这一幕还是令东方泽震惊之下方寸大乱,真情实感地声泪俱下。
秦正一直以为这一幕对东方泽的刺激之大,应该只在狂暴那夜之下。
所以今天,他先是对东方泽拔枪相向——好像没起作用,又调转枪头假装自杀——好像也没起作用……
他没有想到,东方泽最深刻的记忆却是那个伤疤,因为那关联的是太平间大床上秦正冰冷逝去再无感受的身体,那下面潜伏着随时可能带走秦正生命的弹片。
这,才是东方泽心中最大的恐惧和最强烈的刺激。
他的眼角不觉润湿,走上前从后面拥住东方泽,轻声道:“以后再也不骗你了,好吗?”
东方泽的身体一僵,秦正觉察到,犹豫是否该放开他,但如何舍得?
正纠结间,东方泽问:“你妈妈和那孩子都好吧?”
秦正缓缓放手,慢慢退后,低声道:“我把他们接到华城,我会承担责任,照顾好他们。”
东方泽转过身看着秦正,没有说话。
这还是这次相见,两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正面相向,秦正看着他更见瘦削却越发英气迫人的面孔,冲口道:“我知道我错了,我不敢奢望……可是,你能原谅我吗?”
东方泽清洌如冰的眼神笔直地看进秦正的心里,黑黑的眼睛像宝石一样既神秘又璀璨,秦正不由一呆,东方泽已转身对着靶心虚虚地瞄准,一边问:“今天你放那首歌,想说明什么?”
那首歌是他们在布拉格咖啡厅听过的,歌名还是秦正告诉他的:《我等你到三十五岁》。没想到,他果然记得。
秦正还没来得及心潮澎湃,东方泽道:“我忘记了,你这个月过完生日就三十六岁了,祝贺你,终于不用再等了。”
秦正的心头砰地一跳,慌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愿意等,等到多少岁都行……”
盯着东方泽整洁的后脑勺,他想说却不敢说出口的是:我可以等你吗?
东方泽没听见一样,对着靶心瞄准,一边自顾说下去:“如你所愿,让你在三十五岁举行婚礼——就像塞缪尔这样,应该不难。”
想到东方泽用一个月就把塞缪尔的终身大事给搞完了,秦正听得心惊胆战:“不不不,塞缪尔和Cindy那是自由恋爱、终成眷属,我不想结婚,我没有眷属……”他差一点说:求求你别这么急着把我打发出去行吗?
东方泽全然无视,看了眼腕上的白面朗格表,镇静的语气像医生在下诊断:“就这样吧。晚宴时间到,该吃饭了。”
晚宴上,秦正坐在主桌,与凯西相对,跟东方泽中间隔着新郎和新娘,位置十分瞩目。赛德里茨家族的人自然明白,但德黑尔以及Cindy家族的人却摸不着头脑:这是直系亲属婚宴,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黑脸青年是谁?又不好失礼,只能纷纷私下打听。偏偏赛德里茨家族的人都不清楚这两位现在的关系是处于什么状态,自然不好回答,旁人更加不明就里。
秦正也不主动与人搭话周旋,一反平日自来熟、万事唱主角的气派,只管闷头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