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撞地球(16)
为什么一场普通的套话突然上升到了国家|安全的层面?季青临觉得自己对间谍片的热爱开始熊熊燃烧:“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他回国本来是想去N大的,天文系一直是那边最好,就算是隔壁也比T大强。”
“所以为什么最后去了T大呢?”
冯诺一简单地说:“因为他们给的太多了。”
“当教授工资很高吗?”
“不高,”冯诺一说,“不过安家费科研启动费很高,有些学校还直接送房子。T大没那么夸张,不过会按照很低的价格把学校住房卖给你,那可是海淀学区房啊。除了规定的岗位待遇之外有些还会给你协议工资,提供配偶工作,解决孩子教育之类的。而且因为T大天文专业是新开的,他话语权很高,T大有个叫‘百人计划’的天体物理项目就是他在主持。”
季青临沉默了一会儿,带着如梦似幻的语气说:“感觉自己看上了一个很了不得的人物。”
“不过,生活里看着就是个普通人吧,”冯诺一带着一点愤懑的语气说,“只有在下国际象棋的时候才能深刻体会到人与人的差距。”
季青临不知道国际象棋又怎么着他了,但看起来这人因为国际象棋积攒了很多委屈。
不管怎么说,今天他得到了超量的信息,个个都非常惊人且离谱。但季青临却觉得没什么,反正他从来就不指望在智商方面打动人家,现在看来真是个明智的选择。
第9章 林孟商
林孟商远远地就看到了那辆宾利,虽然这片学区房有钱人挺多,但能招摇地把宾利停在大马路上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然后,就像电影里大boss出场的情节,宾利的司机走了下来,打开了后车门,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踏出车门,朝林孟商走来。不得不说,这装逼的气场拉的也太足了。
而被他腹诽的那个人——冯诺一离家出走的源头——站在他面前,很礼貌地跟他打招呼:“林教授,下午好。”
按照逻辑推断,郑墨阳来找他的唯一原因,只可能是托他跟冯诺一说和。他是不是走错片场了?在他与望远镜相知相守的十几年里,可从来没出现过这种霸道总裁和小情人闹矛盾,然后他变成无辜受牵连的路人的狗血桥段。
“你好,”不管怎么样,林孟商对这个人的印象还是非常不错的——虽然从猴痘事件来看,这人有可能是个反社会人格,“诺一应该还在家里,你要上去找他吗?”
“不用了,”郑墨阳说,“三个星期之后吧。”
“三个星期?”这是什么新潮的吵架方式吗?在离家出走的时候会约好和好日期?
郑墨阳把一张样式精美的请帖递给他:“林教授三周之后要是有空的话,不妨来参加我们的慈善晚宴。到时候,还要麻烦你把诺一带过来,请帖上注明了可以携伴参加。”
林孟商看了看那张卡片,上面印了活动名称、会场地址和他的名字:“这……那天晚上我倒是有空,但是我不太习惯这种场合。”
“没事,”郑墨阳用很令人信服的沉稳语调说,“不是普通的慈善晚宴,会很有意思的,其实可以当成一次万圣节聚会。”
“万圣节?”这三个字在林孟商心里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不过他倒是很好奇这两样东西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我知道这很麻烦你,”郑墨阳说,“如果林教授有什么需要的话……”
“那倒不用,”林孟商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太感谢了,”郑墨阳感激的神色非常真诚,“这是我给他的惊喜,所以这场宴会跟我的关系,还要麻烦你替我保密。”
“这倒没问题,”林孟商说,“不过为什么要绕慈善晚宴这么大一个圈子呢?其实我看他现在已经不生气了。”
出乎意料的是,郑墨阳很轻快地说:“我知道,他生气一向生不了多久。”
林孟商愈发看不懂这两人的相处方式了:“那你为什么不现在直接去找他?”
郑墨阳很认真地说:“他闹离家出走这么大阵仗,才两天就和好了,那他多没面子。”
林孟商无语了,合着这两个人压根就没什么矛盾,诡计多端的情侣。
不过反正他也不吃亏,自从家里有人做饭之后,他回家的心情都欢畅了很多。
他跟郑墨阳道了别,带着那张看起来不属于他这个世界的请帖打道回府,但在他走进小区大门之前,郑墨阳突然又叫住了他,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他这几天有运动吗?”
啊?林孟商面露疑惑地转过头,发现对方的表情异常严肃,好像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回忆了一下,冯诺一似乎每天早上确实会出门跑步,于是用肯定的语气说:“有。”
郑墨阳看起来十分欣慰,就好像看到孩子出息的老父亲。这次是真的没有下文了,这位前总裁关上了车门,豪车稳稳地一骑绝尘而去。
林孟商一头雾水地走回家,打开门,发现冯诺一还保持着他上午出门前的姿势,盘腿坐在沙发上,死盯着面前的棋盘。
“还没研究出来?”林孟商把包放下,坐到棋盘的另一边。
早上他拉着和冯诺一下了一盘五分钟快棋,最后下成了一个单王残局。临走前他们打了个赌,如果冯诺一能研究出破局之法,他就答应对方一个请求,如果不能,那就反过来。
“我失策了,”冯诺一托着下巴眉头紧蹙,“不应该用脑子想,我应该在你走之后马上去开发个残局破解软件,说不定早赢了。”
“这是作弊吧。”
“唉,”冯诺一长叹了一口气,赌气似的推了推棋盘,“算了,我认输了,反正我下棋从来没赢过你,下次你不准用西班牙开局。”
西班牙开局是林孟商研究最多用得最趁手的一个,但他并没有对这个要求表示异议:“行。”
冯诺一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因为久坐而僵直的筋骨:“好吧,这局我输了,你有什么要求?”
林孟商低头看着棋盘,自己移动对方的棋子:“那就帮我炖点骨头汤吧。”
“啊?就这点事?”冯诺一看上去很失望,“你直接告诉我想喝,我就帮你做了,还要专门下棋打赌?”
“不是给我做的,”林孟商把前两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我觉得他摔伤腿这件事我有责任,所以想尽力弥补一下。”
冯诺一用手指敲击着脸颊,看上去若有所思:“就因为这个?”
“那要不然呢?”
“你对他没什么感觉吗?”
林孟商设想了一下他们在一起的场景,结果浮现出来的全是各种土味情话和奇葩行为,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
“为什么啊?”冯诺一问,“因为他年纪还小吗?”
“跟年纪没关系,”林孟商说,“他这人说话莫名其妙,你什么都没干他就突然来一句表白,而且又老土又肉麻。你还没法跟他生气,因为都是夸你的话,就让人很恼火。”
“你要是很恼火的话,干嘛不跟他断绝关系?”冯诺一很不识趣地追问。
林孟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分析道:“可能是因为他自带一种喜感吧,所以虽然说话很夸张,但是不那么令人讨厌。而且他跟我接触过的大部分人都不一样,怎么说呢,就是比较有趣吧。”
“有趣是个很危险的词,”冯诺一用过来人的语气说,“你觉得他有趣,说明已经被他这个人吸引了。”
林孟商没有回应他的评价,仍然慢慢地挪动着棋盘上的残子:“之前对我感兴趣的人,大部分都是学术圈里的,他们跟我说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底气不足的感觉,经常说些什么‘这在你眼里不算什么吧’,或者说‘这个问题在你看来肯定很简单吧’,弄得我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