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心(76)
“东哥,你有空去看望陆珺妈妈的时候,帮我转交给她。”梁逢说,“这是一百万。”
“你哪里来这么多钱。”东哥有些惊讶,转念一想,“是裴文杰给你的。”
“算是吧。”梁逢没有戳破这个善意的揣测。
他卖掉喜相逢,得了三十万。开帝都后,和裴文杰结婚,又借了八十一万。
他租了这个店铺,加上各项开支,花了有十万。账上还有二十万不到。
前两天谭锐把八十一万转了过来。他又零碎地找了些钱,凑了个整,放到一张卡里。
“陆珺为了帮我交罚金,把房子卖了。后来,后来人出车祸,也没了……陆妈妈没了孩子,一个人孤苦伶仃,这都是因为我。我做人已经很失败了,但是不能没良心。欠陆珺的,欠陆妈妈的,我都记得,一点点还……”梁逢说。
“你怎么不自己去?不敢见她?”
梁逢没有说话,默认了。
东哥把那张卡拿起来,在手里转了一圈,又放了回去。
“你这么想,陆珺知道了也会有安慰的。不过我不能替你去。”东哥说,“陆妈妈自从陆珺走了之后,就一个人住养老院了,我去看过几次,她情况不好,意识大部分时候模糊的,好多事儿都想不起来了。查了也没什么原因,就是自然衰老……你去看看吧。就当是替陆珺……替他看看。”
梁逢沉默了一会儿,把卡拿了回来:“好,我知道了。”
“成了,我来看你,看完了。我走了。”东哥说,“养老院定位我迟点儿发你。”
“东哥慢走。”
*
梁逢开着他那个两座迷你车,把保温箱送到了幻跃,刚出电梯门口周从丹就带着人把保温箱接过来了。
“梁老师您辛苦啦。”周从丹说,“裴总在开会,他让您去办公室等他。”
“好的,我知道了。”
“要不都给我吧。”周从丹看他手里还提了个小包,“我一起拿去热。”
“不用了,这个我自己来。”梁逢说。
“哦……”周从丹拖长了音调,“是给裴总的爱心便当。”
他是给裴文杰做了饭,但是这个也不能算爱心便当吧……梁逢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争辩:“算是吧。”
“单身狗就不掺和了。”周从丹笑着说,“要我送您去吗?”
“不用,我来过,认识。”
梁逢提了东西,凭记忆往里走,绕了两圈,就找到了裴文杰的办公室,门开着,里面没人。
他进去,把小包放在茶几上,又坐了一会儿,裴文杰还没回来,便忍不住起身走到窗户位置往下看。
前一天下了雪,外面除了马路,都是一片白茫茫。
从裴文杰办公室的落地窗看出去,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天气好的时候,能看到香山。”裴文杰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身后,突然说话吓得梁逢一跳。
可是他还没移开,便已经被拦着,堵在了裴文杰的怀里和窗户玻璃之间。
“单独给我做了午饭?做了什么?”裴文杰在他耳边问,声音像是温柔的手,在抚摸他的耳廓,让梁逢的耳朵与心底都有些发痒。
“炒饭。”梁逢躲着他的呼吸,有些飘忽地回答,“早晨没来得及做别的,做了蛋炒饭。你要不要尝尝?”
“好。”
裴文杰说。
可是耳边的唇没有离开,反而得寸进尺,亲吻他耳后的皮肤,轻轻吸吮他的脖颈。
梁逢浑身仿佛触电,耳垂已经粉了。
“你……你再不吃,就凉了。”他抓着裴文杰的手腕回头,艰难地说。
“我尝尝。”
裴文杰翻转手腕,手掌已经抓着梁逢的手臂按在了窗户上,有些凉意的温度从窗户玻璃上传来。
可是还没等梁逢说出冷字,裴文杰的另一只手已经搂住他的腰,带入怀中,亲吻他的唇。
手指从衣摆伸进去,抚摸他的背脊。
“骗人。”裴文杰声音沙哑,在他耳边道,“你明明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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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一章被锁定了。
根据我过往经验,编辑要周一才能解除哈。
稍安勿躁。亲亲
第62章 非契约精神(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
可是又那么的水到渠成。
在白雪之中,在云的缝隙中透射阳光的楼宇中,有人在相拥而吻。
开始的时候梁老师很紧张,裴文杰一寸一寸地亲吻他的脸颊,于是连皮肤都给予了最忠诚的反应,淡淡的粉色的吻痕,像是一串从雪地里寻食的鸿雁的痕迹,又像是天光乍破中,云朵留下的阴影。梁老师逐渐放松了下来。
在裴文杰的怀里,梁逢无处可去,于是他搂住裴文杰的脖颈在怀里,抚摸他的头发,他身上的气味并不让人讨厌。另一只手紧紧撑住玻璃,身后的窗户硌着肩膀痛,可是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这个呢。
裴文杰紧紧贴着他,禁锢着他,让他无处可去。
炽热的心,扑通扑通跳着。
“你……”在琐碎的吻中,梁逢的声音朦胧黏,眉心轻蹙,可是又与一种无尽的期盼矛盾的糅合成了绝美的神色。
不消一会儿,他真的力竭,却被裴文杰拥抱,如在云端。梦一样的世界里无法分辨现实。
“文杰,文杰……”梁老师急促地说,“你放开我我……我……唔……”
他的哀求被亲吻堵住。
“怎么能说累了?”在落下的吻的间隙,裴文杰的声音性感沙哑,在他耳边调笑,像是最深情的爱人那样,“这才哪儿到哪儿?梁老师还需要多加锻炼呢。让我帮你。”
他无奈地看他:“你、你……真是……”
裴文杰笑着吻了吻他的鼻尖,不曾停顿。
很快的,梁逢意识蒸腾,已经柔顺似水。
他搂着裴文杰的脖颈,喘息着,眼里脉脉含情,多了几分不同的春意。
在这样的亲吻和缠绵中,抗拒紧张的身体渐渐放松,成了云上漂浮的光晕,成了随风吹散的落雪。
这是不应该的……
太亲昵了。
他们不是这样的关系。
甲方。
乙方。
应该是这样才对。
是协议上的关系才对。
梁逢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这段关系会发展成这样。
多少个日夜以来,他用那份协议,约束自己,绝不让自己的意志跨越底线一步。就算是在最疲惫的时候,就算是在最亲昵的瞬间,他也没有
可是有什么潜移默化地被恪守的那条戒律……松动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是他完成了协议上的约定?
或者他半跪在地为楠楠穿鞋而不觉得不耐烦?
又或者他对自己说,梁老师是很好的人,不应该对生活认命?
还是他专注认真地吃完自己做好的每一餐,然后带着满足的说出一句‘好吃’?
……
他清楚裴文杰是什么样的人,他清楚裴文杰如何履行协议,又是如何对待那些过往的、生命中的匆匆过客。
这太糟糕了……
是完全背离契约精神的行为。
是让自己跌落万丈深渊的前兆。
生命中的好事,永远伴随着坏事。
每一次的好转,最后都走向背立面……
快乐降临的时候,他战战兢兢,忧心忡忡。
这次也不会例外。
他的预警机制应该立即叫停,让自己的不要前行。
可是……
可是似乎已经迟了……
意识被诱惑着,被裴文杰一同,走入了名曰欢愉的泥淖。
一切外物都变得朦胧,热情从体内燃烧,现实的不再成为阻拦,意识翻涌起最原始的本能,让那些被禁锢在世俗中的、被限制在身份中的、被包裹在衣衫中的一切都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