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法医在上(189)

　　俞安雨一愣，追问道：“不是为了让我们查林广，就能看到那天晚上他录下的视频吗？”
　　陆离点头：“一开始我也是这样理解的，只要你重视他信里的内容，调查林广，找到林广上传视频的网站，就能够看到那天晚上的他和宋罄发生了什么，找到你想要的那个答案，但是其实不是的——你看这里。”陆离说着从袋子里拿出iPad，他昨天让黄屿柠把方知有所有录入过的文字都转换成了文档，虽然中间夹杂了一些他看不懂的指令，但所有录入的文字都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在一堆乱码中找到中文看也不算太吃力。
　　俞安雨顺着陆离手指的方向，方知有录入过的文字记录里，赫然写着：C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俞安雨。
　　像是被雷劈中，俞安雨猛地抬起头来，他偏过头看向陆离，陆离牵了牵嘴角：“是他选择了你。”
　　“为什么……”俞安雨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
　　“两种可能，第一，刑侦一队是市局乃至全市破案率最高的队伍，所以他选中了你，让你重新调查叶听泠的死，发现戒同所的秘密；第二，”陆离顿了一下，轻叹了一口气，“可能是那篇公众号的文章，‘有温度的警察’，本来是记录你办案过程的，采访那天保洁阿姨在天桥下看到被困的小猫来找你，你二话不说就赶去救小猫，也被全程跟拍记录了下来——方知有想要赌你是一个真正善良有责任心的人。”
　　俞安雨喃喃道：“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他选择我做什么？”
　　“选择你，来连根拔起这个犯罪集团。”
　　“这太荒谬了！”俞安雨的情绪有些激动，“这其中太多不确定因素了，难道你的意思是说，到现在这一步，全在方知有的预料之中吗？”
　　“不全是，毕竟要不要挖下去，能挖到什么程度，取决于你，而不是方知有，他只能尽人事，但我想也是因为他，郑心玫才会找上你，只能说，他赌赢了，这是理想主义的胜利，A网的运营者，反倒被方知有摆了一道，”陆离苦笑，“你还记得为什么你会接手宋罄的案子吗？”
　　“舆情案件。”
　　“是的，现场有遗书，监控无异常，这样的自杀案件，是不可能推送到市局的，也不可能到你的手上。所以他们安排了微博热搜，最初的那条微博，只是一个路人博主的微博，突然有很多知情人士在评论区留言，还原案件，引发热议，是舆论在引导这个案子，这案子最终到你的手上，也不是巧合，一切都是有人在安排。”
　　俞安雨一言不发，垂下眼呆呆地看着屏幕上的文字，陆离继续说：“当初我推测林广是主动参与而不是被动参与，因为他没有被威胁，但他也没有收到钱，这不合理，昨天我终于想明白了。”
　　俞安雨转过头看向陆离，陆离目光如炬：“这就是A网里网的真相，有人发布任务，就会有人完成任务，应该是利用积分结算，在这个网站里，积分太低会暴露实名，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字，除了不断发布视频，只能完成任务，而足够多的积分，又可以利用A网的资源替自己完成任何事情，甚至买凶杀人。‘狂欢节’分区里的人和那份匿名举报材料照片里的人装束一样，他们或有钱或有权，‘狂欢节’的视频只有发布者能看，他们不可能去拍摄视频来发布，但是他们的实名依旧不可见，或许他们的积分并不低，因为他们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获得积分，就是完成任务，获得相应的积分。对普通人而言很麻烦的事情，对他们或许只是一通电话就能解决的问题。这就是方知有憎恶的关系社会，而他最后，却也利用了这个规则，所以他发布了任务，让你去接手宋罄的案子，而你果然找到了他，也查到了叶听泠和戒同所，你通过了他的测试，所以得到了他留给你的线索。”
　　俞安雨难以置信：“他真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神经病……”
　　“他在信里不断暗示你，《百年孤独》里的布恩迪亚上校，屠龙的勇士终成恶龙，他不只是说他为了知道A网的真相成为了发布者，而是他真正地，利用了A网的规则，利用了他一直唾弃的，这个世界的规则，因为他需要你，来帮助他。”
　　俞安雨喃喃自语道：“人世间没有任何理想值得以这样的沉沦作为代价……”
　　“我知道你可能一时很难接受，但这样就能够解释通了，A网的表网是对发布者进行筛选，鲨鱼游戏的组织者、女卫生间偷拍狂、黑社会暴力份子，他们都是心里有极端邪念又贪婪的人，而A网的里网是一张大网，他把贪婪的人聚集起来，利用普罗米修斯发掘网红，以‘礼物’诱惑、或是以秘密挟持，让有权有势的人入局，只需要一个束缚就能困住所有人，让大家自发遵守规则，保住自己的名字——A网的运营者，也是一个疯狂的理想主义者。”
　　“可这是在为违法犯罪提供平台……”俞安雨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时，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震惊和迷茫，他的语气很坚定，“我才不管他是什么疯子还是理想主义者，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他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敢操控别人的人生！”
　　*
　　一大早贺仙就电话通知刑侦两个队去大会议室开会，俞安雨领着刑侦一队到会议室时，发现市局的半壁江山都在会议室里，除了禁毒队和刑侦队全员，罗局、陈副局和元秘书悉数到场，特警队、网安、视侦、技术科的领导们熬了个大夜支持这次的工作，也拖着疲惫的身躯赶来参会。
　　顾亦然亲自主持会议，他应该几乎没有休息，平时看起来就病怏怏的顾队，现在看起来更是风一吹就能倒，他站在白板前举着话筒，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声音也有些沙哑：“昨晚的爆炸，我们这边已经联系各路媒体把消息暂压下来，麻烦网安的同事今天多关注各网络平台的言论动向，如有相关内容，及时介入处理，不要等舆论发酵。”顾亦然说着视线扫过牟言，牟言立刻点头回应，顾亦然继续说，“截止今日凌晨4点，全市所有工厂首轮排查结束，仅发现一个雪砂工厂，也就是凌晨发生爆炸的工厂，但爆炸发生后，裴松南给我打了电话，表示还有最后一个雪砂工厂，所以第二轮全市排查会在今早9点开始，此次排查会将食品加工厂也列入排查范围，预计耗时更久。之前的化工厂使用人为纵火，昨晚则是在仓库安置定时炸弹，所以不排除最后一个雪砂工厂也会使用炸弹，特警队和防爆专家随时待命。”
　　顾亦然的视线扫向魏风尘，魏风尘也熬了一晚上，却没有表现出一点疲累，他直挺挺地靠墙站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顾亦然，顾亦然一吩咐他，他便立刻用洪亮的声音回答：“明白！”
　　魏队这声“明白”气吞山河，昏昏欲睡的众人都猛地惊醒，也纷纷打起精神来。
　　“找到最后一个雪砂工厂，阻止裴松南的破坏行动，只是其中一项任务，抓住裴松南才是我们最终的目标，所以，还望视侦和技术科的各位再加把劲，刑侦两个队今天也请协助视侦和技术科尽快定位裴松南，不要再任由他胡作非为了。”
　　顾亦然的声音很轻，但话语的分量却很重，俞安雨和齐一慈立刻配合地答应道：“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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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队真·护妻狂魔：我老婆也熬了夜还在给你们开会，都给老子醒过来！！！
　　崽崽和齐哥捧场王，赶紧明白♂


第162章 161
　　眼看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无论是雪砂工厂还是裴松南的藏身之处都还没有头绪，分局和辖区派出所还在全力排查全市大大小小的工厂，视侦追着可能放置炸弹的嫌疑人的行动轨迹，绕了大半个主城，最后嫌疑人却还是消失在了监控范围。
　　所有人都焦头烂额，平日里俞队办案，陆主任都会帮着出谋划策，今天他们泡在视侦办公室，大半天了也没有见到陆主任的身影。齐一慈着实想念他们的智囊，问俞安雨：“老俞，陆主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