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痴情受摘下戒指后(64)
那么换成他等许落嘉,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
只是,等着等着,他脸上的温和渐渐地褪去,重新变得冷漠锋利。
他并没有生气。只是头开始有一点痛。傅司年闭起眼睛,用手指揉揉额角。
这种感觉,就像当初海丰酒店26楼,整个人分裂成两半,一半清醒,仿佛在西伯利亚的冰原般冷酷。另一半仿佛在地狱的炼火中,激烈冲动,烧得骨头都在痛。
傅司年眨眨眼睛,看到了面前出现了另外一个自己,穿着铁灰色的衬衫,剪裁良好的西装裤,抱着手,冷冷地看着他,开口问:
“你在干什么。”
坐在沙发上的傅司年呆了一瞬间,客厅里响起了傅司年的自言自语:“等他。”
“有用吗。”站着的傅司年冷冷道。
傅司年有点灰心地垂下头:“没有。”
“那为什么还坐在这里。”
“就只是想见他一点而已,新年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我,第二个,第三个也可以。”傅司年道,眉毛垂下来,像个忠诚的大型犬,“这样也很好了。”
“他不会回来的。”冷酷的傅司年说,“结婚纪念日那天,许落嘉跟你约好了要一起吃饭。你呢,你在干什么。”
沙发上的傅司年垂着头,不说话。
“你在忙着处理你所谓的绯闻。许落嘉打电话求着要你解释,你一个字都不肯多说。”冷酷的傅司年继续道,“…还要我说下去吗。”
空气里静默了一会,坐在沙发上的傅司年抬头,攥紧双手,目光变得充满杀机:“你是谁。滚出去,马上。”
站着的傅司年笑了笑,眼神充满嘲弄,讽刺道:“你做的那么多事,他全部都知道了。你还记得吗?许落嘉流着眼泪说,再也不会原谅你,因为你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怪物。”
他继续道:“我是谁?你肯定知道啊。我是你,认清现实的你。”
傅司年的呼吸骤然一窒,随手拿起手边的花瓶,朝着空气砸过去,“啪啦”一声,紫色的花瓶碎在地上,里面的水,花泥,还有花全部都洒掉了,露出丑陋的根|茎。
然而花瓶摔碎了,傅司年仍然觉得不解气,那个人还在,正站在电视机旁边,嘴边挂着他一向的笑,带着嘲弄,高高在上的意味。
傅司年觉得那笑容刺眼极了,哽咽苦涩道:“要怎么说才会信,我不是怪物,也不是疯子,我是人,被伤了也会痛的,我也有心的!”
“是吗。可是他不信。”
“对啊,他不信…”傅司年的手微微有点发抖,像是走入灰色的迷宫中,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出口。
“他不信,他不信,怎么才能让他相信我。他不理我啊,不听我说话,怎么办呢。他说我的血是冷的。”
——傅司年表情有点恍惚,缓缓地朝着厨房走去。
站在客厅的那个傅司年仍然在冷冷地看着他。
走进厨房,傅司年一脸偏执,目光在梳理台上流连一会,最后从刀架上拿起一把薄刀,拈了拈。
片刻后,他露出一点幻想成真的微笑,满脸疯戾执着,想着许落嘉,道:
“他不信,我就证明给他看,我也会爱人,我也有心。对——放在玄关,他一回来就能看得见。这是我送的新年礼物了。”
傅司年将左手覆盖在心脏跳动的地方,然后用冰冷的刀锋贴近皮肤。
以刀锋为端点,浑身蔓延着一片冰冷。傅司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其实他的潜意识是能够意识到此情此景的。
死亡。
在他六岁那一年,死亡的阴影也曾经扑面而来。
那时候傅司年还是小朋友,正在学游泳。
他的母亲就在他的身边,脸色十分烦躁,满脸戾气。
小傅司年天真无邪地扑腾着游泳池,捏着蓝色的小恐龙,咯吱笑着说:“妈妈,水好凉,很滑。”
他的母亲本来只是满脸阴郁地靠在泳池边,而后眸色忽然一深,盯着傅司年的那张脸,凑近了他。
她一个成年人,轻而易举地抓住了这个小孩子,眼睛都不眨,手往水里用力,将傅司年往泳池底部按。
她现在极度厌恶一切跟游泳相关的事务。
她的丈夫在上个月买了一艘游艇开出公海,上面带有一个女人,正是泳衣模特。
一想起这,傅司年的母亲就恨得咬牙切齿,她把自己浑身的偏执和怒意全部发泄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
虽然傅司年那时候只有六岁,他什么都不懂,只感觉脖子被人死死地按着,眼睛,鼻腔,肺部,全部都无法呼吸。挣扎也无济于事。
按了一会,傅母松开了自己的儿子。
小傅司年惊魂未定,揉着眼睛拼命呼吸,转头看到自己的母亲,他哭着过去撒娇,想把湿漉漉的脑袋藏进母亲的怀里,奶声道:“妈妈…妈妈,刚刚有东西……”
傅母微笑了一下,再次把傅司年按进了水里,这次傅司年看清了脖子上的那只手来自于哪里。
死亡的感觉是冰凉的,今天也是,刀锋边缘淬着彻骨的寒芒。
傅司年喃喃道,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许落嘉,新年快乐。我爱你。”
*
“咔哒”一声门响,许落嘉回家了。
他一眼就看到站在厨房里,满脸苍白,头发卷蓬的傅司年。脆弱得像个羽堕的神,又有点疯疯癫癫的,手里举着一把银色的东西。
落嘉下意识觉得不对劲,朝着厨房跑去,慌忙出声:“傅司年你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长期休息不好,精神紧绷,求而不得,自身性格问题,家庭问题等等……让傅司年有点疯疯地。落嘉会扭送他去看医生的。
此文又名《我与精神病前夫不得不说的故事》《疯批前夫找上门》
第52章
傅司年宛如被惊醒一般, 眼底闪过一丝畏惧,像是被做错事情被当场抓包的小孩子。
他一晃神,手松开, 刀就掉在地上,铁刃与地板瓷砖发出碰撞的声音,在厨房里回荡好久。
“没, 没做什么。”傅司年那么大的个子, 看着倒像是缩起来不愿意去洗澡的小猫一样,低着头,“没做什么。”
如果让落嘉知道,又会骂他疯子, 精神病,让他滚出去了。
他不会说的。
落嘉皱着眉头,走进厨房。
傅司年立马感觉到有些拘谨和害羞,舔舔嘴唇, 眼睛专注地盯着许落嘉,满脸阴郁偏执全然褪去,眉宇间只带着恳切和温良。
只要许落嘉一声呼唤,他就立马像被戴上项圈的恶犬, 变得温顺体贴, 克制教养。
如果他真的是小狗, 这时候可能会摇摇尾巴, 勾缠住落嘉的小腿以示忠诚,欢迎主人回家。
许落嘉弯腰捡起地板上的刀,插回凹槽处, 回头打量着傅司年:“那你是来做什么的?不对, 你是怎么进来的。”
“猜到密码了。”傅司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你别生气,下次再也不猜了。”
“没有下次了。”许落嘉的手指向大门,说,“带着狗,走吧。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你才刚回来就要赶我走。”傅司年有些委屈,“就不能多说一点话吗?我们都多久没见了。”
许落嘉抱着手,站在厨房门口,明明是很温和的一个人,白炽灯照在他的脸上,却让他的五官有点冷硬,这让傅司年没由来的有点心惊。
“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许落嘉说。
“怎么会?!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等了你一个晚上。”傅司年的语调甚至有点撒娇,低着脑袋,眼尾垂下来,可怜巴巴地看着落嘉。
落嘉的眼神毫无波澜,只是带着一点疲倦,以及无可奈何的语调:
“你真是疯了,傅司年,现在算什么?你又在演哪一出,我很累了。放过我吧。”
傅司年说:“我没有演。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我想跟你一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