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痴情受摘下戒指后(45)
他并不是要买,就是观察一下,了解一下,增加生活体验,是工作需要。
……
下午三四点左右,两个人出门,傅司年依旧戴着一顶鸭舌帽和口罩,帽子的檐几乎盖住了整张脸。他穿一件黑白T-shirt,牛仔裤显得他的腿挺直且修长。
落嘉没戴帽子和口罩,穿了也是简单的牛仔裤和白T。两个人走在路上,看起来倒是很登对,
别墅五公里以外就有一个家居广场,傅司年和落嘉开车出去,停好车,傅司年说:“去软装区吧。”
落嘉以前以为傅司年除了脾气差以外没什么缺点,各方面都很完美。
今天发现了,他不仅是个炸|厨房大师,还不太认识路,连在家居商场里也要开导航。
但是找不到路,他也不会生气,就一脸面瘫地盯着手机,到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他就淡定地把手机给落嘉,云淡风轻地说:“你来。”
落嘉:“……”
但是落嘉也不太认路,最后莫名闯入了全部是公仔的区域,落嘉正想走,傅司年拉住他:“逛逛。”
于是两个人推了一辆推车,朝着满是天花板高的货架上走去,架子上摆放的全部是琳琅满目的公仔,憨态可掬,软萌可爱,看起来绵乎乎的。
傅司年拿起摆架上的一对公仔,这个跟B市那里的玩偶一模一样,他记得的,于是递给许落嘉,说:
“买这个。”
“买吧。”
“买这个。”一对垂耳兔和大灰狼的公仔放进了购物车。
“买吧。”
“还有这个这个,这个也要。”
购物车里瞬间堆了好几对公仔,落嘉推着车跟在傅司年身后,问:“你喜欢这些吗?”
“不是你喜欢吗?”傅司年说,“家里的那些都丑死了,为了不要污染我的眼球,让我挑。”
许落嘉:“……”
走着走着,傅司年忽然回头对落嘉说话,手上还拎着一个哈士奇玩偶,眼睛碧蓝碧蓝的。
“你怎么都没挑,开了车来,拿得动的。”
落嘉笑笑:“你买就好,我没什么意见。”
曾经用心装扮过的家,最后变成了一个虚假的幻影,只能欺骗自己,只有自己把它当成真正的家。
至于在旁人的眼里,那只是一个矫情做作的旅馆,酒店而已。
所有的海报,玩偶,插画,鲜切插花,阳台的秋千,多肉,柜子上珍藏的杯子,全部都是自作多情,庸人自扰的证明。
他怕了,也感觉到了累了。
傅司年知道它是假的,摄像头之外的人知道它是假的,许落嘉…当然也清楚得很,怎么还敢自取其辱,花一丝一毫的心思,去装饰那个所谓的“家”,没有意义,真的没有意义。
傅司年问:“为什么,你没有什么想法吗,你也住在那里的。”
“是的,但是只是租的,住了一个月就走。”
傅司年点头:“也是,到时候拿回B市也麻烦,那就买少一点。”
“你什么时候回一下B市,阳台上的多肉全部都快死了,你回去看看吧。”
“对了,我还在停车场里见到一窝小猫,你以前不是说过想养猫?你回去了就把他们抱回去,我勉强可以同意。”
傅司年冷哼,他还想继续说着什么,说自从落嘉走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责怪他为什么要走。
可是,落嘉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抬手打断了他:“司年,我不会回去了,永远也不会。”
傅司年眉头皱起来,显得十分不悦:“闹了这么久,你还没闹够,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回去,开个条件,我能满足的都会尽量满足你,要钱吗?要是要资源。”
“我劝你最好适可而止,我的耐心有限。”
落嘉摇摇头:“我什么都不要,你把离婚协议书签了,我们放过彼此。”
“你…”傅司年还想说着什么,口袋里的电话嗡嗡地响起来,“你等等。”
接着,他拿起电话在耳边:“喂。”
落嘉听不清对面电话说了什么,只是十分清楚地看到,傅司年的脸色忽然全然变了。
瞳孔巨大的黑,里面涌动着无法细说的情绪,只是其中的茫然和悲伤十分明显,眼角垂下,像一头被夺取领地的狼。
傅司年摘下口罩,薄唇微微地颤抖着。
落嘉问:“怎么了?”
“爷爷下病危了,情况…可能不太好。”
“会好的。”落嘉柔和地说。
“你陪我…回去吧,陪我。”傅司年说。
在很多末日灾难小说里面,当最后的时刻来临,全球广播都会让救援人员回家,抱一抱家人,亲亲他们,好好做最后的道别。是的,在崩溃的时刻,谁都希望自己的身边是最亲近的人,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在黄泉路上有一个相伴。
傅司年的爷爷是傅司年最亲近,最珍惜的家人,如今他即将要走了,对傅司年来说,打击是巨大的,无异于天塌下来。
在那一刻,傅司年下意识地希望身边有许落嘉陪着他:“陪我回去,他也是你的爷爷。”
傅司年的声音很冷,即使如此,他也坚决不会让自己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居高临下地命令着落嘉。
他的声音和他的脸,完全地割裂开,一个是彻底的冷酷和无情,另一个是绝底的祈求和恳切,仿佛落嘉的应允是他最后的温暖。
傅司年拉着落嘉的手,说:“我让小泉买票,傍晚就走,回去收拾东西去。”
落嘉笑笑,扯开傅司年的手指,才发现他满手都是冰冷,但是落嘉依旧没有一丝一毫地柔软,甩开傅司年纠缠上来的手腕:
“你自己回去吧,我跟姓傅的再没有任何关系了,傅司年。”
家人。他的家人只有爸爸妈妈,有回应,会爱他,会珍惜他,会包容他的才配做他许落嘉的家人。
傅司年冷酷,无情,凉薄,对他只有满心满眼的欺骗和玩弄,说他是没有价值的人,在雪夜里始终没有接通他的电话。
落嘉有时候想想,按照他如此顽劣的性格,是真的没有看到电话?还是故意不接。但是他已经不在乎这个答案了。
他只知道,一次次地让人陷入绝望的境地,他到底哪点算得上是自己的家人。
落嘉温声说:“你自己回去吧,我不再是你的家人,没有义务和责任关心你的家事。”
作者有话要说:
小许宝贝,我们不要吃傅司年做的的,周末放假我带你去吃脆肉鲩鱼,刷火锅去!!
第35章
本来应该是极热的夏天, 可是踏进医院的顶楼,却没由来地感觉到一片冷,是阴冷。
傅司年一直沉着脸, 指尖捻着一根香烟,来来回回地摩挲,始终没有点燃, 眼神空茫, 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习惯性地想叫落嘉帮他拿打火机,却发现,这里是医院,而许落嘉最后也没有陪他来。
于是, 只好孤身一人,站在病房外。头顶闪烁着赤红色的灯,三个字“抢救中”像涂抹了鲜血一样炽热,外面的, 里面的,人人都在经历一场审判,就等着天命下的结果。
忽然之间,那扇浅蓝色的抢救室的大门被打开, 从里面跑出来一个医生, 站在傅司年的面前, 低声地说:“傅总, 请您进去一趟。”
医生的声音很低,可是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盯着傅司年的背, 像蛰伏的鬣狗, 目光凶狠深沉。这时候让傅司年进去, 为了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
傅司年将烟随手塞进口袋里,揣着手,指尖掐得很紧,几乎发白,仿佛觉得更冷了。
他走上去,拉起爷爷垂在病床边的手,躬身低声说:“爷爷,我在这里。”
爷爷的嘴唇仍然在不断地蠕动着,仿佛在念叨着什么。
傅司年将耳朵凑过去,听见:“年年…你的奶奶…为什么还不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