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痴情受摘下戒指后(21)
还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
落嘉的手指蜷缩起来,痛苦地锤着地面。
可是我走不到了啊。
……落嘉没看到,从下山,到一路地走,身后始终有一辆车跟着他,却始终不靠近,冷漠得像个沉默的幽灵,静静地看着落嘉无助,彷徨地挣扎。
第18章
落嘉觉得,他也要像那些落到路灯照不到的雪花一样了,慢慢地凋零,最后归于永恒的沉寂。
……不知道在地上呆了多久,双腿的牛仔裤已经全部湿了,他也没有空管。太累了。
忽然有一辆车在他身边停下来。
落嘉心里想,这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情节,最后在临死之前出现幻觉,一次又一次地实现愿望,看到他最想要的东西。
这次是车停下来,下一次…下一次是爸爸妈妈原谅他。
最后一个幻想,就是傅司年接通电话,来接他,如果可以的话,可以抱抱他吗。
来人是个很年轻的男人,三十岁左右,脸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身上穿着驼色的温暖的羊绒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深蓝色的围巾,凭借良好的质感,让人感觉应该是价值不菲的品牌。
男人轻轻地拍拍落嘉的背部,问:“你怎么了。”
落嘉被冻懵了,没有什么反应。依旧以为这是幻境。
男人再次拍拍落嘉的背,这次伸手帮他把背上的雪都扫掉,想扶起他,问:“受伤了吗?要去医院吗?”
人类的温度,还有男人身上的内敛温厚的木质香调,让落嘉的意识清醒了一点点。
他转头,看着身旁的男人。
落嘉苍白而失神的脸展露出来,眼神有些空洞,看起来像一个清秀而失落的娃娃,脸上满是脆弱感,像雪一样,容易融化破碎。
男人有一瞬间的愣神,然而他很快就恢复正常,再次问:“受伤了吗?”
落嘉想了一会,指了指膝盖,没有说话。
男人问:“只是膝盖摔伤了是吗?没有骨折对吗。”
落嘉点点头。
男人四处环顾一下,说:“这附近什么人也没有。我先把你捡回家,等天亮再说,好么。”
落嘉没什么反应。
……
车上。
妖娆0疑惑地看着驾驶座上的傅司年,对方表情淡淡,正打开一边车窗,修长的手指轻弹烟灰,五官显得暧昧迷离。
“不去接他吗?”
妖娆0一头雾水,本来以为从医院出来就直奔酒店,开房做|爱,没想到傅司年开车带他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还不下车,妖娆0看了一会,才看出来.傅司年明显跟前面那个可怜虫是认识的,还以为他要搞三那个批,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傅司年却一直没有下车接人。
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
他一开始抱着看好戏的意思,想看看傅司年想干什么,那个人又是谁。
可是看着看着,他竟然有点不忍心了。
那个可怜的小孩,一直一个人走着,中间自己好几次问傅司年,真的不下去接他吗,外面好冷,他看起来快撑不住了。
每次都只得到傅司年的淡淡一瞥。
最后傅司年可能是烦了,直接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低声道:“不想待着就滚下车。”
他这才闭了嘴。视线却始终落在那个小孩身上,拳头捏得紧紧的。
好奇怪,他向来没什么良心和节操,可是竟然有好几次想下车去找那个孩子,谁要理傅司年这个神经病。
可是也只是想想。他大约是感受到傅司年的威慑力,他除了天赋异禀的演绎能力,本人帅得惨绝人寰,来头应该也很不简单,甚至能毫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碾死他。
所以他极力克制着理智,一直坐在车上,看着那个小孩。
可是一个人在雪地里走,真的很寂寞啊。
最后他倒在雪地上,半天都没起来。
就在他真的忍不住的时候,旁边有一辆车停在了那个小孩身边,好像在对他说着什么话。
妖娆0有些担心:“也不知道是谁…万一是坏人,我们是不是帮凶啊。”
傅司年没有说话,轻而易举地将烟捻灭,即使冷峻,侧脸依旧十分英俊。他发动车,缓缓地跟在那辆车的后面。
……
许落嘉被扶到副驾驶上,轻轻地喘着气。身上那件湿了的肮脏的军大衣已经被脱掉,放在后座,身上穿着男人那件驼色的大衣。
脱掉军大衣的时候,男人皱皱眉,问:“你家里人呢,怎么就穿这么少出来。”
落嘉说:“在家。”
男人倒也什么都不问了,二话不说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盖在落嘉身上,想了一会,问:“你,你知道自己多少岁了吗。”
落嘉愣愣,点点头,认真地说:“我知道。我不是傻子的,只是太冷了而已。”
男人笑了笑,说:“那就好。要是真的捡了个傻子,麻烦有点大。太忙了,很难照顾好。”
他说着,然后随手拧开车载音频。
一段熟悉的旋律响起,张国荣的嗓音缓缓地吟唱。
愈是期待愈是美丽来让这夜春光代替
难道要等青春全枯萎至得到一切
你我在等天亮或在沉默酝酿
许落嘉:“……”
男人察觉到落嘉地反应,轻笑:“你也喜欢这首歌。”
这首歌像是一簇小小的火苗,靠近落嘉的心脏,让他的胸口酝酿着暖意,慢慢地随着血管奔腾至全身的躯体,让他变得慵懒而暖洋洋的。
许落嘉点点头,坐正了一点身子,说:“是的。这首歌对我很重要。”
是跟傅司年在一起的印记。落嘉笑得很甜。
男人一边开着车,一边说:“对。我因为工作原因,常常要接触很多很多音乐,下班的时候甚至都有点烦了。但是这首歌不会。”
也许是因为车是封闭空间,将风霜与冷意全部阻挡在外面,这当中由铁皮包裹起来的内部十分温暖。
落嘉慢慢地搓着手,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大概是他就觉得表情太过于明显,旁边的男人正在开着车,目光落在前方,问:“怎么了?”
落嘉一愣,停止摩挲的动作,双手蜷缩起来,抿抿唇,最后要是鼓起勇气地问:“您好,请问…你可不可以借给我电话。我想打个电话。”
“可以,在这,你拿去吧。”男人扫一眼中间的抽屉,说。
落嘉一边小声地说谢谢,一边去拿电话。拿到电话,要密码解锁。
对方正在开车,不方便伸手输密码,面容解锁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开车。
许落嘉犹豫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也知道这个电话不打也没什么关系,他可以自己去到发小家了。
正要犹豫着,说要不还是算了。
“密码,031959,没关系,输吧。”男人直接说。
在这个年代,手机的私密性犹如阿喀琉斯之踵。落嘉有些吃惊,转头看了男人一眼,正好对上对方充满善意的双眼。
落嘉一愣,眼睛下意识笑得弯弯的,说:“谢谢。”
“没事。”男人顺手把音乐关了,问,“打给家人么。”
“……是。”
他这么说也不算错。傅司年就是他的家人。如此温暖和宁静的词语用来形容他和傅司年的关系,让他感觉又害羞又高兴。
落嘉的眼神微微地发亮,有些紧张局促地摩挲着身上的大衣,很想很想打个电话给傅司年。
说一两句话也好。就是想听一听他的声音。
拨通电话以后,落嘉把电话放到耳边,视线落在车窗外。窗外皆是茫茫然的大雪,山上的树全然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毯,雪便连了天。
只有黑白色的世界,便不禁有些感伤。在这无望的雪里,好像什么都会被磨灭,成为一片如死水般的宁静。
落嘉仍静静地看着窗外,不知怎么的,心咚咚乱跳,有种很不安的预感。
不一会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