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阿尔兹海默症先生(116)
在上一段感情中吸取了教训,又是三十多岁的人,对秦楠衫而言感情早就不再重要。
她本没打算跟姜予墨在一起,但从裴炀生病后,傅书濯对裴炀的不离不弃又叫她有些羡慕。
事业成功,再有一个相知相伴的爱人就再圆满不过了。
只是感情就像一场豪赌,赌赢的几率百分之一都未必有,特别是对他们这个阶段、心思都不再单纯的人来说。
秦楠衫:“放心,我肯定还是工作重要。”
裴炀摆摆手:“自己的生活也重要,最好能劳逸结合。”
秦楠衫捧着杯子笑:“你的气色也好多了。”
裴炀一顿,最近见过他的人都这么说,包括今天的医生。他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或许好的心情真的能让人容光焕发吧。
就像刚刚他开玩笑说傅书濯家暴,其实根本没人信,打心底过得幸福的人透出的气场是不一样的。
在公司等了四十分钟奶茶才送来,裴炀心满意足地咬住吸管:“你尝尝我这个,新品。”
傅书濯俯身吸了一口:“不错,就是有点甜。”
“那我喝一半,等会儿跟你换,你的不甜。”裴炀表示自己很乖。
傅书濯好笑得紧:“喝吧,但一周最多一杯。”
…
复建是个漫长且煎熬的过程,但有傅书濯陪着,好像也变得有意思起来。
他们的生活开始变得很规律,早上起来,裴炀自己拄着拐杖尝试走路,傅书濯做早餐,裴知良喂猫。
上午玩玩拼图和乐高,吃完中饭再进行关节屈伸练习。
吃完晚饭,裴知良会去找齐老头儿下棋,裴炀有时候会跟着一起,有时候和傅书濯一块儿去别的地方散散步。
裴炀怎么都拼不上:“这块是不是装错了?”
傅书濯和他依偎在一块儿:“嗯……跟头发衔接不上。”
两人坐在地上,正在拼一个近三千片的拼图,他们已经陆续拼一个月了,还差最后几片。
最后几片装不上,说明前面肯定有错的,只能从头排查。
随着拼图慢慢完整,它的模样也慢慢清晰——是傅书濯通过裴炀一家五口的照片定制的。
照片是十几年前拍的,原片已经不再清晰,经过大量矫正修复后才能做出两千多片的高清拼图。他们一家五口人都在上面,裴瑜吉站在裴知良旁边,裴思微和裴母在中间,裴炀靠着母亲,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小窝。
母亲的脸在照片上依旧年轻,知性温柔,裴炀对母亲的记忆也定格在此刻。
拼图上掉了一根猫毛,裴炀下意识抬手去擦,便没忍住摩挲了好一会儿。
他望着母亲笑起来的样子:“如果妈还在,她肯定会喜欢你的。”
“嗯——”傅书濯看裴炀表情没什么异样,便也像随意聊天一样说,“爸现在应该也没有很讨厌我吧?”
裴炀撇嘴:“自恋。”
“找到了。”傅书濯摘下错误的那片拼图换到它应在的位置,一切就简单了,不稍几秒,一整面拼图就完成了,至少有两个裴炀大。
“爸说再过一周就回去,到时候给他带着。”裴炀有些犹豫,“他会不会不喜欢?”
“不会。”傅书濯揉揉他后颈,“那张照片已经很糊了,拼图可以成为新的念想。”
裴炀低低嗯了声:“妈年轻的时候好漂亮……以前总想着,妈就算老了,也是个漂亮有气质的老太太,到时候我要给她买很多洋气的衣服,就算跳广场舞也要独枝一秀。”
谁成想没等到跳广场舞的年纪,裴母就去世了。
傅书濯揽过裴炀的肩膀,轻声说:“妈也不会希望你这么难受。”
裴炀:“嗯……”
傅书濯抵着裴炀发侧:“对不起啊小猫。”
裴炀发出一声鼻音:“嗯?”
傅书濯亲了亲他头发:“让你为我牺牲了这么多。”
裴炀喉咙微涩,头往傅书濯怀里一埋。可这世上有太多人无视伴侣的付出与牺牲,觉得理所当然。
虽然裴炀从没想让傅书濯内疚,可这一刻还是轻松了不少。至少这世上还有个人,是他所没有辜负的。
第85章 惊喜
十天后, 裴炀基本能正常走路了,只是还不能剧烈运动。
随着深秋渐临,温度越来越低, 在家都得穿毛衣才暖和。裴炀迷迷糊糊翻了个身,睁眼一看发现窗外已经红艳艳的一片——夕阳无限好, 只是近黄昏。
身边的床铺已经凉了, 裴炀翻身看了片刻,摩挲着傅书濯睡过的地方。
可能是“日落效应”,也可能是傅书濯不在身边所带来的不适, 让他有种孤寂的感觉。
裴炀从来没告诉过傅书濯,过去那一年他的焦虑与痛苦已经不仅仅是心理上的了,甚至带到了肢体反应。
有一次他睡下午觉醒来, 傅书濯不在身边, 周围空荡荡一片,孤寂与焦虑无尽蔓延, 四肢酸软乏力,胸闷气短,皮肤发痒发麻, 脑鸣与耳鸣相伴。等缓一会儿,心悸心慌还是占据整个身体,四肢逐渐沉重僵硬, 酸痛难耐。
所以以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根本不敢睡下午觉, 今天是个意外。
同样意外的是,他在傍晚醒来, 除了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并没有其它不适反应。
裴炀缓了会儿就爬起来, 他没穿衣服,发现床边已经摆着一件蓝色毛衣和配套的裤子。
睡前的记忆渐渐回笼,他仗着自己的腿已经快好了,想跟傅书濯办点正事……但傅书濯不同意,不过还是让他舒服了,一开始用手,后来用嘴。
裴炀飞快地穿上裤子,连毛衣都还没套好就往外走,然后冷不丁撞上一堵胸膛。
“这么急干什么?撞墙就该哭了。”
裴炀从毛衣里钻出脑袋,瞧见傅书濯正托着一个托盘:“我长眼睛了……这是什么,好香。”
“烤鸡翅。”傅书濯举高托盘不给抢,他“嗯哼”一声,示意裴炀吃自己嘴上叼的那块。
裴炀恼羞地盯着他,趁傅书濯凑过来时没注意直接伸手拽走:“整天想着占我便宜。”
傅书濯闷笑地哦了声:“那是谁下午非要跟我来点亲密活动?”
裴炀回首怒视他:“从我手术开始到现在都四个月了!正常生理需求不该有吗?”
“该该——但再等等,等你腿好一点。”傅书濯从后面推着裴炀的腰走,他低声笑:“我怕一个控制不住……”
“……晚上吃什么?”裴炀扯开话题。
“满汉全席。”
“听你吹,爸呢?”
“去找齐伯伯了。”
裴炀有些诧异:“晚饭还没吃呢。”
傅书濯:“跟齐伯伯在外面吃。”
裴炀感觉有点不对劲,总觉得自己忘了件事,但又说不上来。
傅书濯又喂了他一片鸡翅:“去帮我买个生抽好不好?”
“生抽没了?”
傅书濯嗯了声:“顺便带点水果回来,果盘空了,想喝奶茶的话顺便帮我带一杯。”
裴炀狐疑地看着他:“真要我去?”
傅书濯点头。
裴炀一步三回头:“不怕我乱跑了?”
傅书濯轻啧了声:“是谁前两天跟我叫唤,‘我要人权!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不能永远这么控制我’……唔。”
裴炀捂住他嘴:“我去。”
末了他哼了声,走到玄关换鞋。傅书濯悠哉地跟他交换了一个吻,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裴炀走到电梯里就开始酸,这个混蛋,这才多久就不想管着他了!他不就前两天吐槽了句吗,可那明明是他上厕所傅书濯都要跟着,跟出门能一样吗?
气糊涂的小猫都忘记了按楼层,在电梯里站了半天。他气鼓鼓地按下一楼,混蛋傅书濯!
小区到门口有点远,因为是东区的湖景房,所以要走到小区的商业街大概要七八分钟,加上腿还没完全好利索,走得就更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