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19)
三十六个声音齐声唱响:“曾经的失望不能代表绝望,偶尔的跌倒是挫败的假象,熊熊的烈焰是伤痛的过往,燃烧了青春,我就是浴火的凤凰…”四位领唱退回人群,台下响起了掌声的节拍,和着旋律回荡在整个大厅。女孩子们自发牵起手,目光明亮地望向彼此,轻轻摇晃。
秦笛僵直着腰腿,心底泛起一阵柔软。
这是他们最好的年纪,无论生活为他们埋下多少阴郁,似乎都打败不了那些澄澈的笑靥、炽热的眼泪和随时想要放声歌唱的心。没有计算过曾经从绝望里站起过多少次,但每一次一定都与他恰好历经的美好有关。
他这样想着,手就落进一团温热里,他望向左侧,祁松言正微笑着注视他。那只温热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托起他的手掌,让他能够撑在其上,卸掉因疼痛绷紧的气力。蛋糕是甜的,歌声也是,氛围这样好,一切都很圆满。可秦笛紧紧握住这只手,连骨节都在颤抖里泛白,鼻子酸,泪腺也有失控的迹象。他赶紧别过脸,仰起头。舞台顶灯晒干他未流的泪,他用尽力气唱出最后一句:“燃烧了青春,要天下为我歌唱!”
少年的歌唱像穿破万里的风,扬起每个人做过的抑或是正在做的青春梦,怀中热烫的情怀被浑然天成的词曲鼓动着,化作掌心惊雷,掌声雷动中,他们高高举起紧握的手,鞠躬致谢。
各班都买了花束送上台来,三个女主怀里抱都抱不下,刘小桐个子小,远远看过去就是一大捧花下面长了腿。祁松言还托着秦笛的手,准备把他带下去休息,忽然听到有人叫他:“祁妙。”
他抬起头,眼前是一个梳高马尾的姑娘,即使穿着整套灰白校服,也掩不住眉眼的秾丽。她若有似无地瞥过那双相扣的手,秦笛仿佛被刺了一下,抽出手躲向一边。
“花送你,祝贺你演出成功。”她把一束香水百合塞进祁松言手里,明媚地笑了。
祁松言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步履优雅地走下台,和几个女孩挽着胳膊离开了报告厅。
一旁的秦笛也抱着观众送的花,两人眼神交汇,秦笛立刻拖着几乎无法打弯的右腿夺路逃跑,连演出善后都不管不顾。
祁松言没有追,他从花束里摘出一张小小的卡片,那上面没有标明献花的班级,而是简洁地写着:“祝贺祁妙。——郁南”祁松言眼眸暗了暗,手指收紧,捏皱了他自己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班歌歌词 送给正值青春或已经长大的你们——
灼灼目光 笑脸孩子般明朗
炽热胸膛 盛开不凋谢的希望
收敛了青春的狂妄 懂得坚持是种信仰
用勇敢和倔强为自己武装 铁马冰河要赢得漂亮
曾经的失望不能代表绝望 偶尔的跌倒是挫败的假象
熊熊的烈焰是伤痛的过往 燃烧了青春 我就是浴火的凤凰
燃烧了青春 要天下为我歌唱
璀璨星光 凝结梦放肆明亮
纯真时光 镌刻岁月永世珍藏
拗不过时光的流淌 蝶破茧般飞快成长
连逆风的飞翔也非常向往 彼此鼓励就懂得坚强
曾经的失望不能代表绝望 偶尔的跌倒是挫败的假象
熊熊的烈焰是伤痛的过往 燃烧了青春 我就是浴火的凤凰
燃烧了青春 要天下为我歌唱
第14章 丢掉
班会轰轰烈烈地开完,学校生活像煮开又晾凉的水,逐渐步入平静,但十二班的班歌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被全校传唱,关于显眼的几个人的讨论也从没停止。
但祁松言无心顾及那些钉在他背后的目光,虽然多少还有些不自在,但早在运动会之后他就已经渐渐习惯被关注和议论。他还像从前那样在绝大部分人面前保持寡言与温和,可他只揭开了一个边角的雀跃也忽然无从安放,因为秦笛变天了。
那次牵手和那捧花到底谁应该背这个锅,祁松言也说不好,总之从班会结束那天开始,秦笛就好像被他身上看不见的弹力波弹出去八百米,如非必要,再不近身,加上座位轮换,他俩各自把守班级的两端,一夕之间竟到了形同陌路的地步。
刚开始,祁松言试图厚着脸皮贴上去看看效果,秦笛虽然嘴上不说,但眼里却清楚明白地写着“离我远点”。祁松言一鼓作气三秒衰竭,悻悻地退回根据地再做筹谋。午饭小分队也因此暂时解散,秦笛一天眼也不眨地编一万个理由,到最后李铭轩也没法再问。祁松言吃了饭也不敢回班,怕秦笛看他进来又抱着书立刻出去,只能和童晨星他们重操篮球旧业,在激烈的运动里放空大脑。
这天日光明澈却不炽烈,他们几个文科班男生和理科约了个小比赛。祁松言垫吧了点儿零食便换了衣服前往操场南侧主楼楼下的场地。童晨星已经在篮筐下开始热身,他本来就无所谓要不要几个人非绑在一块儿吃饭,不一起也自由,因此根本不知道某两位已经单方面不共戴天了,看祁松言过来随口一问:“秦笛呢,不过来看热闹吗?”
祁松言心想,幸亏今天秦笛有个公开行程,不然简直没法搪塞。他尽量漫不经心地说:“被杨姐找办公室去了。”童晨星撇撇嘴:“又扒一层皮。”
理科那边人码齐了,两边猜拳争了球就开始比赛。虽然不是正式比赛,但因为阵容难得,场边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男生的关注自不必说,一中把篮球作为高一体育必修课,也带动起不少女生,每有比赛场边便有人三五成群地观看讨论,顺便给支持的男选手加个油。
祁松言从小打后卫,后来个子长起来了就转成小前锋,三秒区跳投极准。理科队的中锋人高马大,阵地对抗无人能敌,但很难防得住祁松言的灵活,不一会儿就被找到漏洞进了两球。场边赞赏的欢呼不绝于耳,祁松言没什么表情,专注地在两端来回奔跑。
一个中午下来,两队都没叫过暂停,你来我往,实力相当,比分咬得紧,观众看得爽。最后文科的后卫带球突破被对面中锋精彩的一记盖帽阻断,文科队以3分之差输给了理科。祁松言拍拍后卫的肩安慰他这仇下回再报,走到场外,掀起球服抹了脸上的汗,腹肌在周围姑娘的小声惊叫里闪闪发光。汗水漫入眼睫,他在轻微的刺痛里很突兀地想起秦笛的手帕和上面沾染的秦笛的味息,似乎已经飘离他很远很远,无法捕捉。
一瓶冰饮料递到他眼前,他顺着那截纤细却并不白皙的手臂向上,看见郁南笑意盈盈的脸庞。
“谢谢,我这儿有。”他拎起脚边的瓶子向她示意。
郁南被当众推拒,也没有坚持,神情自若地自我介绍:“我叫郁南,十六班的。班会那天给你献过花。”
祁松言看了她一眼,淡淡说了句:“谢谢。”
十秒里面被冷淡而客套地谢了两次,换做别人早已十分窘迫,但郁南依然笑着:“我们初中一个学校呢,我在三班,可惜那个时候不认识。”
“可惜”这个词,浅浅埋着一些隐约可见的内涵,祁松言对她笑,整张脸却只有嘴角微微勾起。郁南只觉得他微笑时万物明朗,不自觉把手背在身后,有些羞赧又似乎早有预料。却听见祁松言简短地说:“是吗。”一个没有问号的问句,也是一个显而易见的结束语。
祁松言招呼了童晨星他们,转身往小楼走。郁南却在他回头的一刹那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角,“纸巾给你,擦擦汗吧。”祁松言看着手里被塞进来的纸巾又想说什么,郁南却抢先开口:“饮料我自己喝,纸巾收一下嘛,又没什么。”
祁松言把纸巾揣进兜里,沉下声音说了今天第三句“谢谢”。
秦笛并没被扒掉一层皮。杨姐把他叫去,语气一如既往地冷,开口就大方地对他道歉:“今天听人说才知道你运动会受伤了,之前让你倒立罚站,如果让你重新身体不舒服了,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杨…老师,我没事儿,罚我是应该的。”
“你知道就好。”
行吧,还是熟悉的配方,秦笛低眉顺眼地点点头。
杨老师眼神锐利地打量了他几秒,一挥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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