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斤八两(23)
何越埋好单,起身要走,但就在那一瞬间天旋地转,眼前一黑,险些栽倒,还是王承弋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王承弋感觉到他手底下的皮肤温度不太正常,便摸了摸何越的额头:“你发烧了。”
何越打刚才一吹风就开始不舒服,想来是昨天本来就被药物折腾得够呛,现在凉了一点身体就受不住了。
一想到这个,何越就联想起了苏启明,苏启明到现在也没联系他,八成是心虚不敢漏头。
因何越病倒,王承弋这顿饭便没吃成,他开着何越的车载着何越回家,车上何越忽然想到什么,问他:“你回来的时候开了多少码?我这车上得全是违章吧。”
“管那么多。”王承弋顾左右而言他:“还不是因为你把我一个人扔在那。”
“你是小朋友吗?找不到回家的路?”
“是啊,大哥哥。”王承弋就着何越的嘲讽顺势耍赖,咬定了自己没有错,要怪只能怪何越没有跟他一起醒来,天知道他那时真有一种被利用的感觉。
何越懂得这是王承弋的小孩脾气又犯了,便没有计较,反而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打了几个电话。
“苏启明呢?我现在联系不上他。”
听到这个名字,王承弋竖起耳朵,何越的电话里说了什么他听不清,只能听见何越说:“连夜出国?算他跑得快,你告诉他,看在情面上给他半个月时间组织语言,让他给我一个完美的理由。”
何越放下手机,又接连给几个人发送信息,目的是苏启明一有动静他将是第一个知道的。王承弋也没闲着,他本来就看苏启明不顺眼,现在苏启明惹恼了何越,他不介意借此机会装装可怜,再给苏启明添上一刀。
“越哥,你知道吧,他本来是要给我下药的……”王承弋酝酿情绪,可怜兮兮道。
不过等了半天也不见何越回应,王承弋奇怪,看过去,发现何越竟然睡着了。
自己这可怜白装了,王承弋叹气,还是放缓了车速,拐弯时也注意着何越,不想打扰他的睡眠。
他们走的这条路是通往何越的家最近的一条主干路,通畅时很方便,但就怕遇到堵车。王承弋开着开着前面就堵了个水泄不通,十来分钟也没能挪出几米,烦闷不已的他忽然有了主意,插空驶出这条干道,拐进小路,改道去了别处。
第14章
“这是什么地方?”何越睡眼迷蒙的,看着车外陌生的环境问道。
“我家。”王承弋回答。
何越莫名:“你带我来你家干什么?”
“唔……礼尚往来?”王承弋跳下车,跑到何越那侧,替他打开车门:“我去过你家,你当然也要来我家看看。”
“等我病好了不行么?”何越抱怨,然而还是拗不过王承弋,跟随他进入铁艺大门,踩过花园被洒水器淋湿的草坪。
王磊在J市的不动产不多,这幢三层小别墅是其中之一,偶尔回国小住,空间绰绰有余。因是多年前置办的,建筑也是当年短暂流行过的美式风格,当然现在看来较为过时,但何越还挺欣赏这种复古感的。
“我爸回加拿大了,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人。”王承弋拿出一双拖鞋,放在何越脚边:“你上床上躺着去,我给你找药。”
房子里面是翻新过的,风格与外表迥异,智能家居随处可见,一走一过便亮起的地灯,以及感应到主人回家便自动继续播放音乐的音响。
节奏强烈的电子舞曲吓了何越一跳,王承弋明显也措手不及。
“Alex,stop the music!”王承弋对人工智能发出指令,不过他的声音在价值六位数的音响面前仿佛蚊蚋,不值一提:“stop the fucking……”
王承弋喊不下去了,他几步助跑,撑着沙发一跃而过,跳到音箱跟前,拉住电线一扽,屋子里瞬时安静。
转过身,王承弋扔掉手中的插头,他耸肩,欲言又止,只是对着何越讪笑,好像找不到理由解释为什么会在家里放这么吵闹的歌曲。
何越没王承弋想得那么多,他的脑袋也不允许他想得太多:“谢谢,我的头更疼了。”
“对不起。”王承弋道歉,走上去牵起何越的手,扣紧每根指头,牢不可分,何越随着他走上二楼,来到一扇门前。王承弋举起他们相握的那只手,放在嘴边,亲吻一下何越的手背:“这是我的房间。”
若是他没生病,何越一定不吝啬于回应王承弋的调情,不过他现在也是有心无力,就着这姿势,何越用手背轻轻拍打了一下王承弋的脸颊:“省省力气吧。”
王承弋推开门,又愣了一下,卧室还没整理过,被子乱作一团,地毯斜斜歪歪,地上还有只枕头。何越看了一一清二楚,却没嘲笑王承弋,毕竟他的卧室也没比这好到哪去。
“没请个保姆照顾你吗?”何越踢开拦在脚前的枕头,和衣爬上床,半倚在床头,长腿一伸,坐下来后他的头疼比刚才好了不少。
王承弋抱着手站在床边,但眼睛瞥到别处,没在看何越,说:“我一个人住习惯了,不太方便。”
何越深以为然,他只为自己的公寓请了一个隔天做一次卫生的保洁阿姨,而不是全职保姆,因为某些时候的确“不太方便”。
两人的思维发散,皆以为与对方背道而驰,殊不知是画了个圈,又在终点相遇。
王承弋这次长了记性,将房间草草收拾整洁,顺带看了眼垃圾桶,确认无误后跑出去拎回一个药箱。他拿出一根电子体温计,递给何越:“量体温。”
何越拿到手里就感觉不对劲,在手心磕了磕,电子屏漆黑一片,他对王承弋说:“没电了。”
“是么?”王承弋又翻出一根水银体温计,让何越夹在腋下。等了一会儿,何越把体温计从腋下抽出,两根手指捻着,不断地转换着角度,似乎是看不清。王承弋拿过来,低头一看,皱起眉头。
“三十八度五。”
“还行。”何越使唤着王承弋:“感冒药,退烧药,还有消炎药。”
王承弋埋头又是一阵翻找,最终挑出两个药盒,展示给何越,搭配着他的灿烂笑容,直接放到电视上当广告都行。不过鉴于那个没电的体温计,何越留了个心眼,把药从王承弋手中抽出,检查了一番,果不其然:“过期了。”
王承弋尴尬了,他今晚好像一件事都没有做好过,这家里每个角落都在跟他作对似的,他已经很久、甚至是从未在一个人人面前出过这么多糗。王承弋起身:“我去买药。”
“等等。”何越拍拍身下的床垫,让王承弋坐过来一点,伸手揽住王承弋的后颈,拉近自己,手指若轻若重地摩挲,低声问道:“你有多久没回国了。”
王承弋被何越不同往常的体温炙得意乱情迷,主动地、略显急迫地将自己送了上去,他含糊地回答,目标却放在何越那两片唇上。
“十多年……”说了一半,王承弋的脖子突然一紧,他痛呼出声。
何越拎着王承弋后颈上那块皮肉,将他从自己的脸前拉开一段距离:“叫外卖就行,现在的外卖可以送药。”
痛意经久不去,王承弋瞪视何越,鼻中粗气直喘,平复好久才率然站起,趿拉着步子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何越问。
“做饭!”王承弋将色厉内荏表演了个透彻。
他的反应令何越称心,何越拿起手机点开外卖软件,一边回味王承弋的表情,痛快极了。这涉及到男人之间可怕又可悲的胜负欲,不管怎样,何越必须在这段关系里作为主导那方。
从厨房归来的王承弋应看起来依然不太高兴,没人知道这已经是他开着冰箱冷冻区吹了半天冷风的结果。规规矩矩的一碗面摆在床头柜上,其他不说,卖相就不错。
何越尝了一口,清淡却不失味道,王承弋的厨艺出乎他的意料。再看王承弋垂着眼睫,刘海稍显凌乱地搭在眉骨,脸上透出执拗,跟一条小狼狗一样,就算呲着牙也不敢咬何越一口,只等着何越摸摸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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