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91)
“是啊,没脸没皮,说分手就分手,让我好等。”舒愿故意甩开黎诩的手,又让后者给巴巴地贴上来:“我的错,要不我跟你去百江市吧,今年我们还一起过。”
前方几米开外,陈叔开了后备箱将两人的行李塞进去,舒愿快步奔过去搭手,上车后就不再好意思跟黎诩黏黏糊糊的了,怕让陈叔在后视镜看了笑话。
“陈叔,麻烦绕个路去佳玺名邸,先把舒愿送回家。”黎诩说完,转头又记挂过年的事,“真不一起过吗?”
舒愿心里揣着事,应答得心不在焉的:“看看到时什么情况。”
离家越近,被自己刻意忽略的事越是一次次浮上脑海,见了家人后那份紧张的心情更是掩盖不了。
自从舒愿上大学后,柳绵就每天翻着日历盼儿子放假,舒愿回家当天,她提早做了一大桌子菜,人回来就能直接开桌吃饭。
“我先放一放行李。”舒愿将箱子拖进卧室,磨蹭好大一会才出来,舒绍空连可乐都给他拉开拉环了:“你妈还说不让你喝,这难得回家,喝个可乐怎么了。”
“就你惯着他,他在学校想喝什么没有,”柳绵盛好饭,“小愿,站那干嘛呢,过来吃。”
等坐到餐桌旁了,舒愿的心脏蹦得似要快从嗓子眼里冲出来,父母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他学校的事,他一五一十地答了,却没敢看两人的眼睛。
“我想跟你们说个事。”心理准备都做好了,来去也就一句话的事,舒愿放下碗和筷子,右手抽回来的同时抬起头,却动作太急不小心碰倒了手边的可乐罐。
他没来得及躲闪,尽管舒绍空稳住了罐子,仍有不少的液体洒到他衣服上。
餐桌上一顿忙乱,舒绍空拿抹布擦倾泄一桌的可乐,柳绵则连抽好几张纸巾按舒愿衣服上:“怎么急成这样啊。”
舒愿的眼皮突突直跳,他扯扯袖子,手背一片黏腻。未能说出口的话咽回肚子里,舒愿匆忙起身:“我去洗个手。”
他随手掩上浴室的门,拧开水龙头冲洗着双手,衣服不换不行,就袖子那片儿都从外湿到里。
身上就穿了卫衣和长袖打底,舒愿一次性给脱了下来扔到脏衣篓里,顺手拽下架子上的大毛巾扬开。
正要裹到身上,身后的浴室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柳绵捧着套衣服抬脚进来:“顺便换个衣——”
话尾堵在了嘴边,柳绵惊恐地瞪大眼:“小愿,你身上那是什么?!”
舒愿心尖儿拔凉,七手八脚地用毛巾裹住自己上半身,在洗手台上的方形镜子中跟母亲对上视线:“妈,我刚脱了衣服呢,你先出去……”
“我说你身上那是什么!”柳绵扔下衣服,大步进来扯开舒愿紧攥着的毛巾,白净的皮肤上那点点淡红色的痕迹一览而尽。
管不得舒愿激烈的反抗,柳绵崩溃地质问:“这是什么?怎么会搞成这样?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说啊——!”
“没有!没人欺负我!”舒愿心急又羞愤,一心只想从母亲手里夺回毛巾,然而对方用力捏住他的双臂,导致他根本做不出其它动作。
“妈,你让我先穿上衣服,”舒愿急得嗓音都在抖,“我给你好好解释……”
舒绍空听闻动静跑来,目光触及儿子的身子也是一滞:“小愿你这是——”
逼仄的浴室塞了三人,舒愿冷得发抖,目光空洞地蹲到地上抱住了自己的双膝。
好好一顿饭酿成这种局面,舒绍空无奈地摇头,抢过柳绵手上的毛巾披到儿子身上将人层层裹紧了:“走,先回卧室去。”
踉跄着步子跑进了卧室,舒愿用手肘顶上门,从衣柜里随便扒了两件衣服套到身上,觉着不够暖,又拱进了被子里。
他做好的心理建设全毁了,柳绵甚至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劈头盖脸的质问就足以瓦解他的勇气。
身子暖和了一些,舒愿钻出被子,赤脚踩在地上挪步到衣帽间旁,钥匙**锁孔旋两下,门开,离门最近的搁板上放置的剪画暴露在渐亮的光线中。
门外传来爸妈争执的声音,舒愿这时反倒心情平静,将剪画挂到墙上原来的位置,用棉柔的纸巾擦净覆在表面的浅浅一层的灰尘。
细碎的瓷砖被擦得锃亮,门外的争吵仍未停歇。
“我让你别惯着他,说什么放他出去闯闯!你看现在闯出了个啥?还不是以前的事重蹈覆辙!”柳绵脸上爬满泪,“我都不敢多看一遍!要不是碰巧让我瞧见了,你说小愿这性子得瞒到什么时候?!”
“你能不能先别激动?你让小愿说话了吗?”舒绍空也不像平日那么文质彬彬了,“他22岁了,别把懦弱的帽子往他头上扣了行吗?”
“你这是怪我太爱护他了?我作为母亲紧张他人身安全还有错了?”
“他是男人!你怎么就不能留他点尊严!”
“你也知道他是男人!那他身上那些痕迹怎么来的你不明白吗?!”
次卧的门大幅度打开,舒愿站在门口,使得客厅的两人收住了话,四道视线同时扫向了他。
“不要吵了,”舒愿扶在门框上的手滑溜下来垂到腿边,“我们先把这顿饭吃完再说吧。”
第77章 (上)
餐桌旁气氛凝重,舒绍空和柳绵对坐着扒拉米饭,但谁都没想起去夹菜吃。三人里只有舒愿最不慌不忙,他给爸妈和自己夹菜,吃完后默不作声地收拾碗筷端进厨房洗,洗完出来那两人还呆坐在椅子上。
到真正要坦白的时候,舒愿反而没有了那份忐忑,他认定了自己选的路,只是要途经一些坎坷而已。
“妈,”舒愿出声打破沉默,“是不是只要我没遭人欺负,你就不会责怪我?”
“小愿你别乱说,”舒绍空把他按到椅子上,“哪怕你真被人欺负了,该责怪的也不会是你。”
柳绵揉揉额角,声音轻得仿佛没了脾气:“你解释吧。”
这种时候舒愿绝不可能招出黎诩的名字:“我谈恋爱了。”
“你还撒谎!”柳绵拍了下桌面,舒绍空眼疾手快撤走了桌上的陶瓷杯,“你知道你身子的状况,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怎么不能,”舒愿收在桌底下的手攥紧了自己的裤腿,“如果是跟男生呢?”
“小愿!”舒绍空站起来,把儿子扯起来往卧室推搡,“你别说了,等你妈消消气。”
“为什么不让我说?”舒愿重重地喘着气,心脏因激动的情绪而怦怦直跳。他被父亲用力推进卧室,越过对方的肩膀还能看见柳绵魂不守舍的模样。
门砰地关上,舒愿被推得站不稳,向后一摔跌坐在地面。
明明该解释的事情没解释完,想得到的理解也没能得到,但好歹……说出来了。
只是心情并没想象中的轻松,舒愿清楚自己的坦白会对家人造成不小的打击,他本意不是要当一个忤逆的孩子,而不过是想让家人认可他的感情而已。
舒愿从地上爬起来,尾椎骨触地的一刹那有麻木的感觉,现在也只缓过来些许。他挪到床上躺下,脑海里零零散散飘过好多未完成的事,比如将两个行李箱的东西整理好,比如上班群看看各科成绩出来没有,比如打个电话告诉黎诩自己愿意跟他一起过年。
但事实上舒愿一点都不想动,他这人又懒又怂,最急的事没解决,他根本没动力去做下一件。
把大脑放空的后果就是被倦意拽走了意识,或许是回家前在飞机上没睡够,舒愿这觉睡得很沉,沉到门把被人从外面拧开,有人放轻脚步进来帮他盖被子都觉察不到。
在漆黑中醒来,舒愿错觉是在半夜,他懵了足足半分钟才反应过来去摸床头的手机,一点开竟发现黎诩给他发了二十多条消息,有文字有语音,最近的是一分钟前的:你再不理我,我上来了啊。
舒愿瞬间清醒,忙不迭地拨了电话过去,对方秒接了:“怕了啊,我到你家门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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