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只是替补啊(195)
排球即将过网,宁洲面对球网起跳,双手张开……
“他要推过来,快拦!”
对方拦网人起跳拦宁洲,宁洲就保持着面朝球网的空中姿势,手指将球弹了出去——
排球飞到3号位,以二次进攻为掩护,宁洲为副攻传出一次空网快攻!
然而,业余队的队友与他没什么默契。
副攻队友没看出这球要给自己,后知后觉起跳,没追到球,失配了……
“天哪!”副攻捡起球震惊,“居然能把那么近网的一传调整成快攻,这就是国内顶级二传的手法!”
“宁洲,下场。”
业余队的球员们还没夸完,张康沉声命令。
宁洲满脸写着问号。
“光看着对面的拦网秀自己的传球,根本不关注自己队友能不能跟上,你就是这么用视野的?”
张康将宁洲赶下场,态度坚决:
“从现在开始,你和攻手每出现一次失配,就必须下场,独自复盘十分钟。
你什么时候真正转型成‘为攻手创造成就感的二传’,什么时候才有资格留在排球场上!”
第084章 禁训令4
来到业余队的第一天, 宁洲对国家队队友们的思念之情上升到顶峰。
平时不管他怎么秀、怎么加速,甚至传失误,队友们都能弥补好, 而现在……
“这里的攻手们不是一队的国际水平攻手, 他们无法靠个人能力配合你玩出花儿的传球。
所以你给他们的每一球都要顺手, 也要注意谁准备好了, 谁无法扣球……”
张康丧丧的语调说得人犯困,宁洲苦着脸站在场边:
“张教练, 可是我刚才没有失配,为什么又被赶下来了?”
“你为了避免失配, 只看了己方场地吧?”张康不满地摇头, “我都能看出来刚才那球有更好的传球选择,你却偷懒不晃拦网。”
宁洲急着解释:“没有偷懒,我视野只能覆盖半场……”
“你为什么要给自己的天赋加限制?”
张康斜睨过来:“你出生时带着说明书?明确规定你的视野适用范围只有半场?”
宁洲一句话憋在嗓子眼, 难受得很。
扩大视野范围, 听起来容易。
但如果真是件简单的事, 他早就自己转型成功, 何苦到处寻求教练们的帮助……
看对面拦防or看队友位置
宁洲目前只能做到二选其一,视野和脑子都难以再进一步。
“宁洲, 想突破自己,大多数时候没有独特秘笈,逼自己一把, 该做到的就能做到了。”
张康手中的计时器发出提示音, 他下巴朝球场一扬:
“十分钟结束,去吧。”
宁洲深呼吸, 等这一分排球落地,踏上场地。
他听到背后的张康补了一句话:
“记住, 不管你头脑多么清晰,能让攻手进攻永远是第一位的!”
“哔——”
宁洲在网前就位,下一分他的队伍是接球方。
对面这轮发球高于业余队平均水平,宁洲估摸出发球落点,放下心:
“印昊!”
“OKK~”印昊接业余队的发球得心应手,一传到位。
有印昊保障一传,宁洲能把精力专注于传球本身。
‘逼自己一把!’
宁洲半垂眼帘,集中的目光发散开,有意控制视野双向铺展。
张康刚才说的话提醒了他。
宁洲曾经在赛场上,将视野扩展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
在某几个打high的时刻,对手、队友、裁判、教练、前排观众……所有细节都在他脑子里留存。
或许能够把当时的状态,变成常态?
宁洲视野疯长,如侵占墙壁的爬山虎,吸附攀爬着覆盖球场……
他感觉自己几乎就要成功了。
但印昊的一传偏好与宁洋不同,这颗一传在很短时间内掉落到二传上方。
虚幻的爬山虎瞬间枯萎。
宁洲不得不抽神,率先传球——
“Bu。”
宁洲:……
一听就是拉跨的传球声。
他转换传球状态太晚,上手传球失误,连击。
宁洲僵着脖子一点点转头,果然见张康对自己招手:
“下场,十分钟倒计时。”
一整天下来,宁洲没在场上打多久,大部分时间留在张康旁边“反省”。
张康是他特别佩服的二传,宁洲本想着从“黄金一代”主力二传这里学到新东西,但挨了一天骂。
‘你往那儿传谁能扣?站场边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记清大家的扣球点?’
‘拦网慢点给手!你赶着当破绽?’
‘才打半天就累得跑不动?别偷懒!’
……
宁洲躺床上,习惯性地原地上手传球,回想起张康的训斥,手一抖,排球砸到脸上。
“嘶!”他捂着鼻子坐起来,捡回球,喃喃道,“我都有多久没被这样砸过了……”
在一传下落的有限时间内,想要从观察拦防转到掌控双方,得全面升级视野。
范围、精度、效率……这太难了,简直是挑战人类极限。
宁洲上一次遇到这么困难的转型,还是在少年时期。
也是他与养父宁旭关系降到冰点的转折点……
宁旭是“黄金一代”的主力自由人,宁洲和宁洋受他影响,对自由人这个位置有滤镜。
尤其是小宁洲,练基础比谁都卖力,有关梦想的作文第一句永远是:
‘我的梦想是成为像爸爸那样优秀的自由人!’
直到升入体校,宁洲13岁时,体校为排球专项学生分位置。
宁洲没有听养父宁旭给他推荐的二传,而是在志愿位置一栏填:自由人。
当他将志愿单交给教练,宁旭出现在体校中,向教练要回宁洲的志愿单,递给宁洲:
‘改掉。你要当二传。’
宁洲脊背挺直,坚持自己的选择:
‘我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当二传我的个子不够用,我要当自由人!’
宁旭定定看着他,鬓角只有几根不明显的白发。
然后,宁旭当着其他学生和教练的面,将宁洲的志愿单一点点撕碎:
‘向你征求志愿位置,只是做个参考,最终决定权在教练手中。
随你想当什么,教练只会按照我的想法,按照二传培养你。’
无力的坚守和十几年的梦想,就那样被他撕成了碎末,雪花般散落一地……
很快,宁洲被分到二传组训练。
宁洋为了让他开心起来,总是带他偷溜出去,到隔壁一所初中,找朋友们打排球。
在那里,他们可以打自己喜欢的位置,交各种新朋友。
如果没有被宁旭发现,宁洲说不定能偷藏着秘密基地,成长为开朗、爱社交、追求快乐排球的运动员……
但事实上,宁旭为了断绝宁洲变成“半吊子二传半吊子自由人”,不由分说给宁洲和宁洋转校到另一个城市。
宁洲对崇拜的父亲生出恼怒,见到宁洋与朋友们道别时的失落,咬着牙向宁旭低头:
‘我会认真进行二传训练的,和朋友们只是一起玩……’
‘玩也不行。’宁旭板正的表情在家里是绝对权威,‘你只要在球场上就必须挂上二传身份,你们那些朋友水平太低,对你们没有帮助。’
宁旭向他展示已经完成的转校手续:‘你们要转去的城市出过很多国手二传,你去那边一定可以……’
‘你为什么要一直逼我!?’
宁洲呼吸抖得吐字不稳,看宁旭的眼神像是对着仇人:
‘我在打自己想打的排球,不要替我决定人生!’
成年人优先考虑前途,少年更看重友情和理想。
站在谁的角度都有道理,但无法修复的隔阂,就这样纵横在两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