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最初的约定(14)
“所以，重新穿上这件衣服吧。为了帝光。”
赤司推开体育馆的大门时果不其然听到了运球的声音，一声一声，沉重又带有熟悉的节奏感。场内摆着几个椅子，运球的人绕着椅子反复进行着折返跑与带球过人，脚腕上捆绑的铅板并没有影响他应有的速度。
站在门口，赤司看了一会儿。头顶的灯管一闪一闪，映着场内那人的影子忽明忽暗。
经过了两天的休息与调养，黑子的体力已经渐渐恢复，身上的伤口也不会太疼了。因为是个乖孩子按时吃药换药，好得倒也迅速，不过额上的OK绷与右臂上的纱布还没有拆下来。但是就目前的状态，应该不会影响到明天的比赛。
喘息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球馆内，黑子每完成十个折返跑就会停下擦擦流下的汗珠，深呼吸一下，继续训练。
在帝光的时候，赤司也见到过他这么卖命地训练，一个人大晚上不休息，不间断地练习着传球与断球，一练就是从晚上五六点到九十点，就连查寝的事情都放在了脑后。因为身体素质没有别人那样出色，他便需要付出比那些人更多的努力，或许他的这些努力并不能缩短与旁人间的差距，但他始终都没有放弃。这也是赤司欣赏他的其中一点。
或许是练了太久，在一次折返跑的时候黑子脚下突然一个踉跄，出于本能他立刻扶住了旁边的椅子，球却脱手掉落，弹了几下后慢慢滚到了赤司脚边。
赤司弯腰捡起来，黑子回头看到来人倒是没有显得太意外，一如既往没有太多的表情。
“很紧张么。”赤司单手托着篮球，看着粗粗喘气的人：“明天的联赛。”
“为什么赤司君让我当首发？”黑子抿抿唇，说了一直存在的疑问：“首发控卫明明应该是赤司君。”
赤司扬了一下唇没说话，微微弯下腰慢慢地运起球。
黑子看着赤司的动作不由得愣了下。
“来断掉我的球吧。”赤司运着球，唇角带笑：“——不是缺个陪练么。”
闻言，黑子的眼神微微变得锐利起来。
他并不在意赤司的答非所问。因为被定为了明天的首发队员，他注定是要在前一夜失眠的。僵硬的身体，死板的动作，生疏的手感，他找不到在赛场上应有的状态，更找不到运球时带来的快感，仅有的就是无形的压力，一点一点压垮他。
说一句实话，他并不想当首发队员。虽然心底渴望与大家一起打球，但他太恐惧一切重蹈覆辙，又是因为他，奇迹的世代遭遇不应有的失败。
宁可不去触碰篮球，他也不希望队友们输球。
手表“嘀嘀嘀”想起来，午夜十二点到来。
不容黑子再多想，赤司已经带球冲了过来。在帝光时期，赤司的速度便是最快的，黑子甚至都未看清他全部的动作人就已经到了面前，不过因为熟悉赤司运球的套路，在赤司胯下双变向的时候黑子本能地右脚平移横档，手直接空切过去就要断球，赤司微微眯眼，左手腕外翻直接勾球侧身过掉黑子的防守。似乎只是两秒内发生的事情，但赤司却做出了三种不同方式的过人招数。
黑子望着面前的空气，听着身后赤司的运球声，突然觉得自己与赤司的差距已经越来越大。
面对赤司的过人能力，他束手无策。
“再来。”
赤司运着球走回到黑子面前，语气平稳：
“不要看着我，眼神放在球上。”
第二次过人，黑子让自己沉下气，眼神一动不动望着赤司手上的球，眼神随着球的一上一下移动着，赤司并没有改变自己过人的招数，再次胯下运球，黑子不再移动自己的位置，在球弹起的一瞬间他依靠着身高的优势前移身子放低重心，一步跨开手从球下切过直接去断，赤司笑了一声，在黑子手碰到球的下一刻挥手直接控制住球将要改变的轨道，黑子为了保持身子平衡无法继续施加力道去断球，赤司再次回转篮球，顺利过掉黑子。
黑子微微扶了一下地面才没有摔倒。
他微微弯腰，握了握右手。刚刚他的指尖碰到了带着旋转的篮球。就好像触电后的酥麻感，让他体力的某些能量渐渐散发出来。
他突然有种冲动，想要断掉赤司的篮球，想证明自己。
“速度与平衡都不够。”
赤司并不管黑子的心情，直接说出他最主要的缺点，他弯下腰，再次开始运球：“继续。”
黑子咬了下后牙，在赤司突破过来时，单脚脚尖正对前方，在赤司虚晃往右的瞬间他反向去断对方运球到左手的球。运球方向的猜测完全正确，在赤司左右手交换的空档之际黑子手掌直接拍过去将球扇飞。赤司的球路被迫更改后却没有着急，他只是急速转换回去，在黑子去够那球的前一秒非运球手横挡过去，趁着黑子大脑反应的间隙飞速断球回来，再次带球过人成功。
扶住膝盖低头喘了几声，黑子咬了咬下唇。
他刚刚，的确断掉了赤司的球，虽然只是一瞬间。
体内的血液渐渐开始涌动，他咬了一下后牙。
“把脚上的铅板摘下来吧。”赤司抱着篮球走过去，看着体力损失大半的人。
他并不知道黑子在体育馆已经训练多久了，不过看样子绝对是在两个小时以后，说实在话，这种高强度负重训练之后还能保持高集中力的抢断实属难得。
赤司不易察觉地扬了扬唇角。
“回去休息吧。”轻轻一抬手臂将球抛进不远处的球框里，赤司看向黑子：“明天还有比赛。”
黑子愣了下，看着赤司准备回去的动作有点反应不过来：“……可是我还没有断掉赤司君的球。”
“没有必要了。”赤司拾起扔在教练椅上的外套披上，回头看看他：“——还是说，哲也想继续来断我的球？”
“是的，我想断掉赤司君的球。”黑子抿抿唇：“虽然我知道我现在的实力并不足以断掉……但是我想再试一次。”
赤司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从座椅下面的纸箱里拿出一瓶水扔到黑子怀里。
的确没有继续连球的必要了。前三个球他已经看出了黑子体内潜藏的东西在觉醒。第四球被断掉是必然的事情。他所要做的便是激发出黑子体内自己所抑制的能力，但绝不能全部激发。
他不想让黑子完完全全依靠他的帮助。这孩子需要自己去突破自己，如果他帮了他太多，反而会让他止步不前。
三个球，足以让他去对抗明天的对手了。
看着赤司并不说话，黑子的神情微微有些凝重，半晌才换了话题：“赤司君这么晚了怎么突然想到来体育馆？”
“我喜欢。”
“……”
赤司从外套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后抬头对着黑子道：
“保持着想打败我的心情，好好去拼明天的比赛。”
现在黑子最缺的便是一个目标。就像当初因为约定了要帮助火神成为日本第一的道理一样，他需要一个目标来将压力转化为动力。
黑子不敢想如果又是因为他的缘故让球队输球会怎么样，就像当初的诚凛那般。
就因为害怕，所以他更加不想输，更加的想要获得胜利。
他所缺的，便是比赛前别人的一句肯定。
黑子微微握紧了左手的拳头。
“——是。”
“哲也你会赢，我的判断从未错误过。”赤司微微扬唇，嫣红色的瞳孔却不似往日那般充满戾气：“你对自己的否定，就是对我的权威发出挑战。”
披上衣服，赤司朝着原地站立的黑子走过去，抬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腰，低声道：“——明天让他们大吃一惊吧，哲也。”
就让他们看看吧，由他一手调[和谐]教出的幻之第六人。
那不会是一次战役，而是一场盛大的狂欢。
第12章 Chapter XII
黑子觉得鹤间那一掌不是扇在球上而是狠狠扇在了他的脸上。
东京大学的对手是近几年风光无限好并注入了很多新鲜血液的九州大学，又因为前者的口碑这几年来并不好，所以能想象到时基本上观赛的大多都是九州大学的支持者。比赛安排在了下午，法政大学与早稻田大学的比赛结束后。比赛入场报到时间是下午三点半，不过黑子一点半就已经到了，一来是想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二来也是想看看法政大学与早稻田大学的比赛。
到达赛场时比赛已经进入到第二节末端了，由于这两所大学的篮球社都不是夺冠热门的候选，所以来看的人并不多，二层观众席几乎哪里都是空座位。但让黑子没想到的是，他会在观众席首排看到黄濑。
“啊～居然能遇到小黑子，果然我们是最有缘分的！”
黄濑看到往这边走的黑子时明显相当激动。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黄濑君。”
黑子提了提背包走过去，看到黄濑手里拿着录像机，微微疑惑地眯了一下眼。
“啊，小赤司说每场比赛的过程都不要落下，就让我过来录像了。”似乎是看到了黑子的疑惑，黄濑一边解释一边指了指录像机屏幕，顿了顿又打量了一下黑子：“小黑子特地早到来看比赛么？怎么没有换队服？”
黑子点点头：“还没开始比赛就先不换了。”
台下的赛场进行着慢节奏的比赛，第二节比赛接近尾声，两队比分却始终保持在20多分，相互胶着。黑子站在栏杆后面看了一会儿，旁边的黄濑就已经揉着头发无奈开口道：“两队的命中率都好低啊——这样的比赛根本就没有录像的必要了。”
“如果两方的防守都不是这么强的话，比分和命中率都会高很多。”
黑子默默跟了一句，旁边的黄濑听了忍不住笑了笑。估计是举着录像机觉得有些累，他换了一只手，舒展了一下发酸的肩膀后就关上了录像机，揽过黑子的肩膀：“不拍了不拍了，比起比赛，小黑子更好看～走吧～刚刚来这里的路上看到了一家卖香草奶昔的小卖部，我请小黑子～”
“刚刚已经喝过一杯了。”
“哎——不要这样嘛小黑子，人家想请你一次都不行……”
“唔，再喝一杯也无妨。”
“耶，那我要和小黑子共用一根吸管～”
“黄濑君，请允许我郑重地拒绝你。还有请放手。”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转身往台阶上走，台下已经传来中场暂停的哨响声了。黑子回身看了一下比分这才转回头继续走，他这一走就没有看清迎面过来的人，被撞到肩膀的时候一下没控制好自己的平衡，身子一斜直接往旁边踉跄了两步，黄濑眼疾手快立刻把人扶稳，皱眉抬头看向撞人的人。
“抱歉。”
黑子揉了揉肩膀后立刻认真地道了一声歉，再抬头时却怔住。
被他撞到的人一边活动了一下手臂一边居高临下看着黑子，四目对望均是一愣神，过了半晌被撞的那人突然扬了扬钉着唇环的唇角，冷笑一声抱着手臂看过去：“哟，这不是遇到熟人了么？”
原本还只是希望自己认错人了，但听到对方的话，黑子的表情倏然僵住。那边的黄濑并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从神态上来看却能明白黑子对这个人的抵触，但毕竟什么都不知道，他一下子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他实在想不清楚黑子怎么会认识打扮这么不良的青年，再看看那人的校服突然一愣。似乎是注意到了黄濑的眼神，那人看看他，看到黄濑队服上的标志时又冷笑一声：“东京大学？看来还没比就提前见面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