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最初的约定(13)
“这么看来，只有你动手了？”
赤司分开剪刀的刀刃，将人的脖子卡在刀刃间，俯身在花泽耳畔轻声道：“这么弱小……连死掉的价值都没有。”
花泽支支吾吾的，他甚至感觉到那尖利的刀锋已经快要刺破他的喉咙，冷汗不断地往外冒着，他的目光流露出的恐惧色彩让赤司顿时满意地笑了一声。
“那你来说。”赤司微微收紧那刀刃：“哲也都是哪里伤到了。”
“我……不、没有……”花泽的话断断续续的，仿佛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恐惧，他声线都要变了调，看到赤司的眼神中似乎渐渐染上不耐烦，花泽这才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没……我没有……怎么碰他……”
“这样么？”赤司微微笑了笑，看向先前被他一剪刀捅到地上的那个男生：“你来说。”
那男生紧紧捂着左侧的腰间，血液不断地顺着他的指缝间往外淌，他疼得说不出话，但似乎是想要去掏兜，旁边那个早就吓傻的男生这时却突然反应过来，一步冲过去就翻那人的兜，急切地把里面的手机掏出来，调出先前拍下的那张照片像是讨好又像是畏惧般靠过去双手递给赤司。
赤司单手接过看了两眼，那只亮红色瞳孔中的血色立刻转浓。
“很好。”
半晌，赤司静静道。
先前递手机的男生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非常好。”
骨节微微泛白，赤司硬生生将那翻盖手机折断。
他轻轻笑出声，垂眸看向瘫坐在地的花泽。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知道他这么弱！”极端恐惧的情况下一种大无畏的勇气蓦地用了上来，花泽突然攥紧了流血的拳头，直接就朝赤司吼出声：“打了一拳而已谁知道就这样了！他自己不争气怨不得别人！我就是不满意他的存在，有错么！？正选名额本身就有我一位，凭什么被他顶替！”
“名额是我来规定的。”赤司冷言打断，“你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找你……谁都知道你们几个是一起的，找你说了有什么用！赤司征十郎，不要以为我真的会怕你，你就算是再厉害也不敢杀我，哈哈，有种你杀人啊？你也有那胆子？仗着自己是篮球社社长有什么好得意的！我告诉你——那个黑子哲也，根本就不配得到正选的名额，那天的比赛傻子都看得出来是队友帮他完成比赛的，没有你们，他屁都不是！”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赤司大拇指与食指同时回勾，那卡在花泽脖间的剪刀当即往回划，瞬间割破了那柔软的脖颈，无视掉花泽的惨叫，赤司靠在他耳边静静道：“你这样激我没用，错在你不该在我面前质疑那孩子的实力。”
即使是皮外伤，脖颈所带来的尖锐痛感也让花泽再无法继续开口嘲讽黑子，他还未来得及做出下一步动作，赤司早就抽回剪刀朝着他的左臂捅了过去。花泽怔怔看着那剪刀挥过来，早已没力气再躲闪，血液喷溅出来的同时，之前倒在地上的被吓得男生猛地哭了出来。
就像是一场无声地杀戮，花泽望着那往外淌血的手臂，麻木似乎屏蔽了痛感。
赤司是个聪明人，每一刀下去捅的都是不致命却能发挥出最极致痛感的部位。
“你是拿这只手打的他么？”赤司微微笑着，“或者我捅错了——应该是右手？”
花泽呆呆地望着他。
对于花泽的反应，赤司并不满意。他站起身拨通了青峰的电话，简单问了两句后合上手机，带笑看过去：“看来你还忘记了些什么，让我帮你想起来吧。你还伤了他的胳膊和右手，对么？”
花泽突然哽咽了一声，凉风吹在他裸露的伤口上，是一阵刺骨的疼。
“对不起……我不该……打他……”
花泽呜咽着说，凉风让他的酒劲儿过去了大半，先前有胆量大吼大叫的他此刻终于意识到了，这个人，这种恐怖的人，想杀他简直轻而易举。头顶那恐惧的气场仿佛阴霾般将他逐步笼罩，一点点掠夺着他仅剩的勇气。这漆黑落寞的夜晚，惨痛与悔恨相随。
“是的，你不该。”赤司食指勾着剪刀旋了一圈，重新笑起来：“因为他是我的人。”
红发的青年以一种高傲的姿态望着地上的败者，他抬脚踩上花泽的腹部，语气一如既往的生冷疏远：“——自己犯下的过错，就好好偿还吧。”
那一瞬间，花泽以为自己置身于地狱。
他知道他不可能死，他只会一直疼下去。
一遍又一遍，为他犯下的错误经受折磨。
麻木感让他的意识逐渐瓦解，痛苦却未曾再减少分毫。
第11章 Chapter XI
所以，重新穿上这件衣服吧。为了帝光。
黑子醒来的时候觉得右眼睑很疼，忍不住眯了下眼这才慢慢睁开。窗帘随着涌动的风翻飞，风声让静谧的屋子染上了几丝平和。他觉得全身上下都像是散架般酸疼，想要活动一下发麻的右手却发现被人握住了。顺着自己的手臂看过去，继而看到了那趴在床边睡着的人。那一头晃眼的黄发随着呼吸微微晃动着，黑子看了一会儿大脑才清醒过来。
手被柔软的触感包裹着。
黄濑把他的手握得很紧，黑子想把手抽出来又怕把人惊醒，尝试着往外抽了两下都无果索性放弃，左胳膊撑着床慢慢坐起来，刚刚动了两下就立刻被另一只手扶住了。
不知道黄濑是什么时候醒来的，黑子勉强扭过酸疼的脖子看看，黄濑朝他微微笑了下，慢慢扶着他坐好，顺便伸手去帮黑子又整理了一下右手臂上缠着的纱布，半晌道：“小黑子睡得还好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黑子低头看着黄濑坐到床边帮他仔仔细细整理着那上了药的纱布，后者抬头的时候，黑子微微怔了下：“……黄濑君眼睛怎么了？有血丝。”
“啊？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吧！”黄濑愣了两下，有点小尴尬地笑了几声又揉揉头发，避开黑子的目光帮他提了提被子：“小黑子饿不饿？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吃饭……我让同学带了些熟食，等我去热一下。”
黑子这才发现已经天亮了，想起睡着前似乎是青峰在帮他包扎伤口，期间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清楚。听黄濑的问话才发现自己的确是饿了，便开口道：“那麻烦黄濑君了。青峰君呢？”
“他昨晚上把你送回来就去小紫原那里了。”黄濑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去紫原君那里？”
“嗯，小黑子就不用在意那些了～话说小绿间去校外药店给你买外用药了，应该一会儿就回来。校医那里什么有用的药都没有，真是的……”
“麻烦大家了……”
“哈哈，哪里的话，小黑子也太客气了吧～”
“那，赤司君那里……”
“小赤司啊～刚刚他来过了，不过你还没有醒。啊～小黑子先喝点热汤吧，一直放在保温桶里面所以现在喝正合适喔！”
黑子看着黄濑带笑端着碗出来，只能把那些疑惑压下去，抬手接过那碗热汤。
温度透过瓷碗传达到手掌内，暖洋洋的。黑子垂下眼睑，他不知道昨晚的事情大家都是否清楚了，又有怎样的反应，但他并不想去问。
黄濑搬了把椅子坐到他床边，拿过先前洗好的苹果开始慢条斯理地削皮，一边削一边道：“小黑子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虽然都是皮外伤不过很容易就感染了。”
“还好，只是有些地方还有点疼。”
水果刀“咔嚓”一声切进了苹果里，甜腻的苹果汁顺着切口溢出来。
黄濑少见地皱皱眉，扯了一张纸巾擦拭了一下指尖上沾染的果汁，抬头看向黑子：“小青峰说那些外用药擦上去会很疼，小黑子忍忍……小绿间说他会去买一些药膏，那种药膏应该不会有多疼。”
“让大家费心了。”
黑子低声说了声，那边黄濑已经削好苹果，切成小块摆到盘子里，拿叉子叉了一块递到黑子唇边：“小黑子不想喝汤就吃点水果吧？”
黑子咬下去慢慢咀嚼，黄濑看着他吃着自己削好的苹果忍不住笑了笑。
昨晚他买好了晚餐等了四五个小时等来的却是青峰抱着满身伤口的人出现在门口。他当时就惊在原地了，回神后冲过去想看黑子的伤口却又怕把人弄疼，那时候黑子已经在青峰怀里睡着，把人放到床上，青峰只是道了一句“照顾好阿哲”后就匆匆离开。黄濑在床边守了黑子一晚上，看着那人身上缠着的纱布，他甚至不知道这漫长的夜晚究竟是怎样熬过去的。
他悔恨自己为什么提前回到宿舍而不是陪着黑子一起回来。但如何悔恨都已经无法改变事实。
黄濑收回心思，安安静静看着黑子吃着苹果，又喂了他几块后起身去接了一杯温水，递给黑子让他湿润一下干裂的嘴唇，顿了顿朝他露出一抹笑：“小黑子累不累？再睡一会儿吧？我守着你。”
“黄濑君今天不是有课？”
“那个啊～不用担心，小黑子只管休息就好啦。而且过会儿还要给你换药。”
黑子并不想麻烦身边的人，还是因为自己。他正想劝黄濑别耽误课程，抬头却看到了斜对面壁橱里挂着的队服，那带着青灰色条纹的白色外套让他湛蓝色的眸子瞬间睁大。
“那件衣服——”
黄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下一秒笑着回头：
“是吧是吧，当时小赤司送过来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呢。除了胸前的队标从帝光变成了东大外，其他完全和当年的队服一模一样啊，我打赌肯定是小赤司定的～小黑子一会儿要不要试试看？我刚刚试了我那件，总觉得有点紧，该不会小赤司就是拿着初中的队服改了改队标而已吧……”
黑子直直看着那件静静挂着的球衣。黄濑看他这样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起身走过去把衣服摘下来，继而轻轻铺到黑子的怀里。
那熟悉的服装样式映入眼帘。黑子顿时觉得手里沉甸甸的。
“小黑子你看，其实什么都没变。”
黄濑垂下眼睑，手抚了抚那柔顺触感的衣料。
“不是的。”
黑子淡淡开口，他捧着那件单薄的队服，过了会儿突然微微笑起来：“其实……大家都变了。”
那刺眼的十五号，因为不平坦铺开的衣服而稍稍变形，却不妨碍美感。黑子一直觉得帝光的球衣是最好看的，仿佛一穿上就会有一种庞大的动力与勇气支撑着他走下去。
他们和他穿着同样的球衣，站在同一个赛场上。
将那柔软的衣服攥紧在手里，黑子心里的感慨真的很多。
是继续现状还是改变，全然都要取决于是否真的能够——真的有资格披上这件衣服。
黄濑无言看了黑子一会儿，轻声开口：
“小黑子，小赤司刚刚过来时托我带给你几句话。”
黑子抬头看看他，眼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他说人员名单不会变更的，让你好好准备下周一的比赛。”
黑子继续望着黄濑的眼睛，微微愣住。
黄濑笑起来，伸手揉揉黑子那一头蓝发。
“——小黑子，你是首发。”
“虽然让小黑子带伤上场有些过分，不过大家都希望能和小黑子一起打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