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5:20种小喷菇13:14制霸咒术界(178)
夏油杰和源柊月在餐桌边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从咒灵发电计划聊到如何自立门户,厨房移门透明,能看见里面那个白毛时不时转过来观察他们,给夏油杰一种谨防学生早恋的教导主任的既视感。
……他最近到底怎么了?好奇怪。
夏油杰琢磨着。
边上还坐着个更奇怪的。
源柊月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视线几乎要穿破他的皮肤,让夏油杰忍不住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东西。
他想,大约是这个发型的缘故。
小源同学对他新发型的热爱如同饼干见到甜味夹心,总想着蹭一下,他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出于社交礼仪的考虑,对方会直接上手摸摸他的发绳和头发。
难道是因为发绳顶端的金色珠子?晃来晃去像逗猫棒吗?
夏油杰忍不住道:“你在看什么?”
源柊月:“别吵,我在思考。”
夏油杰:“?”
源柊月:“思考怎么让你不被乱七八糟的人挖走,死心塌地地为我干活。”
“还在担心这个?”夏油杰觉得好笑,“不是都答应过你了吗?”
他这些天也偶尔会琢磨这个问题。
保护普通人的理念是正确的吗?
这条路是值得坚持的吗?
由普通人的负面情绪产生的咒灵,苦果却由咒术师来背负,他的同伴间接死于他保护的人手中,这一切是值得的吗?
短时间内面对剧烈、直白的观念冲突,需要很强的接受消化能力,一个不慎会走向极端。
但夏油杰有很长的时间去逐渐调整。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非黑即白的事,在一个极端和另一个极端之间,他总能找到一条折衷的路,一个妥善的立足点,一种独属于他的价值体系。
一墙之隔的伏黑姐弟在抱怨着即将开学,这个闹腾而愉快的夏天即将结束了,在下个夏天造访之前,也许会有答案。
源柊月反驳:“男人的话怎么能相信。”
夏油杰:“你也是男人,好吗?”
源柊月:“我太了解自己了,所以绝对不能信啊!”
夏油杰:“……噗。”
“好吧。”他向小源同学开出条件,“你给我发工资的话,我应该就没办法被挖走了。”
源柊月立马变了张脸:“我们院子最近的业绩有多差你也不是不知道,作为农家乐的一员你应该体谅老板……”
夏油杰:“。”
熟悉的感觉。
“……不过。”源柊月话锋一转,“如果你很需要钱的话,我可以……”
夏油杰:“可以?”
源柊月:“可以问五条悟要来借给你。”
五条悟打开移门,突然探头:“叫老子干嘛!”
源柊月胡说八道:“夸你大方。”
“当然。”五条悟接受了这份褒奖,将一份咖喱蛋包饭放在他面前,催促道,“快吃饭!”
他的动作神情似乎很轻松随意,表情中有着一丝伪装从容的在意,在源柊月看来十分明显。
就像一个小学生把满分试卷贴在家门口,然后跟路过的邻居超大声地说‘哎呀!我试卷不小心掉在家门上啦!’……那种想得到夸奖又想伪装成无所谓的样子。
源柊月非常配合,舀一勺塞进嘴里,用力嚼几下。
……好烫!!好烫快被烫死了!!怎么会这么烫啊!!!谋杀了!咖喱要谋杀他!
但六眼正在观察自己,他不能露出破绽,用尽毕生演技装出一副享受美味的样子,赞美道:“太好吃啦!津美纪的手艺有进步哦。”
五条悟紧张兮兮:“真的吗?”
源柊月:“真的。”
五条悟终于承认:“其实这是我做的。”
源柊月佯装惊讶:“我以为你只会洗米和煮饭。原来这么厉害吗?”
五条悟:“哼哼。老子连做饭也是最强的。”
五条大少爷高兴了喜欢哼哼,不高兴也哼哼,如同一台时刻运转的蒸汽机。
他似乎还准备发表一下大厨进修心得,却在此时,手机响了。
五条家打来的。
五条悟的表情立刻垮了:“……老子去接个电话。”
-
等他离开,源柊月终于能丢下勺子,使劲口呼吸几次——
好烫,真的好烫,烫死个人了,这是咖喱刺客!
夏油杰:“被烫到了?”
源柊月:“对……好烫——”
夏油杰:“其实不用那么配合他的。你说难吃的话,悟那家伙只会更不服输、更有干劲吧?”
源柊月:“……你比我过分多了。”
伏黑姐弟正在厨房里忙活剩下的蛋包饭和咖喱装盘,瓷盆和碗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鼻尖萦绕着食物的香气,肚子也空荡荡的,却不觉得有多饥饿,闻一闻气味便觉得有饱腹感。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夏油杰指了指自己的脑后,“以前蓄过长发吗?”
源柊月:“可能……没有吧。”
夏油杰:“那难道是你有妹妹?”
源柊月:“理论上来说,好像也没有。”
夏油杰:“……为什么是理论上来说?”
“因为,理论上来说,我也没见过你梳这个发型。”源柊月单手撑着下巴,仔细打量他,“但就是觉得很熟悉——好像‘夏油杰’就应该长这个样子。”
微妙的既视感吗?
发生过很多次了,要怎么解释呢?
夏油杰:“眼熟吗?偶尔我也会有这种情况。”
源柊月:“嗯……我的可能多一些。”
夏油杰:“有时候,我觉得你应该是个比我年轻很多的小孩子,让人放心不下。”
源柊月:“有时候,我觉得你应该已经去世了。”
夏油杰:“?”
夏油杰:“不是,谁教你这么聊天的?”
源柊月对手指,心虚道:“那个,不是分享心得吗,我说出来而已,没有骂人的意思。”
夏油杰配合着追问:“所以,你是为什么这样想?”
“不知道。”源柊月说,“而且你应该是一心求死很久了,所以我没阻拦。”
夏油杰:“……好歹拦一下吧!”
源柊月:“可能是,感觉拦不住?”
夏油杰:“那我是怎么死的。”
源柊月:“……也许是被五条悟杀的?”
夏油杰:“……”
聊到这里已经从离谱变得地狱笑话了,他甚至懒得说‘凭什么是这么逊的死法’,反问:“因为打不过他,所以你没出手帮我吗?”
夏油杰脸上写着微妙的控诉。
——小源同学,真没良心啊。
“……应该不是吧,我又没见到你最后一面……这也不能是我的错……”
源柊月嘀咕一句,接着想了想,小声问他,“你说,如果有一天,你快要死掉了,那你在死前会和我说什么?”
这似乎是一个随意抛出的话题,一如他们从前的闲谈和吹水,想怎么讲都可以。
夏油杰正准备随口说‘可能会让你帮我处理遗产吧’,抬头时,冷不丁撞上源柊月的视线——那是一双很认真的眼睛,正在迫切地、郑重地期待着回音,似乎已经等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仿佛他脱口而出的答案,无论态度,无论内容,只要他开口,都将是一句被裱进玻璃画框里的金玉箴言。
于是夏油杰突然不敢敷衍了,他略一思索,却无从幻想那个场景,很认真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嗯。”夏油杰说,“现在活得很好,为什么要赴死?我根本没有那样的念头,所以想不出自己会留下什么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