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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律背反(313)

作者：Hyperion 时间：2021-11-29 10:27 标签：男男 年上 露中 PTSD

　　伊万睡得正香。耀不想吵醒盖着被子的小熊，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卧室，轻轻关上了房门。
　　客厅里没开灯，从阳台能看到城市寂寥的深夜。他拉开玻璃门，让寒冷的风吹进来……夜晚的低温让他咳嗽了几下，王耀赶紧捂住嘴，免得吵醒伊万。
　　他沉默片刻，卧室里没有动静。
　　（那家伙睡熟了吧……？）
　　王耀又等待了几秒，伊万没有醒。不知道为什么，王耀觉得自己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在伊万的房子里巡视一圈，看看会不会发现什么东西……他心里发慌，觉得自己不该如此。但是如果不彻底搜查一遍房子，他只会更加焦躁。
　　（这只是一个搜查游戏，我的职业病罢了……只是玩一下，一旦困了我就会去睡觉。）
　　王耀试图说服自己。他拿出手机当手电筒，开始在伊万的家里搜查。
　　这只是游戏，普普通通的游戏。王耀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把客厅的各个柜子和抽屉都检查了一遍。没什么异常的，看起来只是个普通人家而已。
　　接下来，是厨房。
　　王耀深吸一口吸，举着手电筒进入另一个黑暗的口袋。
　　餐桌没有异常，仍然铺着干净讲究的白蕾丝桌布……王耀一一打开橱柜检查，酸黄瓜、酸奶油、腌制蘑菇、一些写着俄语的罐头……没有异常。
　　接下来是冰箱。
　　手电筒在夜色中一晃而过，王耀鼓起勇气拉开冰柜——！他看到了肉。
　　“……”
　　一包包的冻肉，用塑封袋包裹起来，每个袋子上都写了日期……王耀的心脏狂跳，他颤颤地伸出手……拿起其中一包冻肉。
　　冰凉的触感让他透心凉，坚硬的肉质感忽然让人恶心，那东西曾经是生物吗？被切割成小块，被标上数字，被冰冻起来等待食用。王耀忽然有些想吐……
　　“……”
　　他用手电筒照着手中的肉块，仔细观察……肉的纹理、质感、皮上的毛发……
　　“这是……”
　　心脏跳得几乎像是火车在轰鸣，他要受不了了。王耀闭上眼，再竭力重新睁眼，又一次检查被塑封袋包起的尸块。
　　“错不了。”
　　王耀很肯定，凭着他多年的刑警经验。
　　这是普通的猪肉。
　　“1、2、3、4……”
　　王耀一一检查了冰柜里的所有肉块，都是普通的猪肉、羊的肝脏、牛的心脏……不可能出错，刑警绝不会认错动物与人的器官。当他把冰柜门关上的时候，他累得几乎跪倒在地，冷汗沿着额头滴落在地板上……
　　“这是怎么了？哈哈……我在干什么……？”
　　他想发笑，捂住左脸却发现自己的嘴角僵住了。假如现在他照镜子，大概能看到自己脸上带着惊恐又悲伤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呢？难道自己在怀疑伊万吗……？难道这个冰箱里就该放着人的尸块与残骸？太可笑了，王耀真的不理解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们不是每个早晨都在这间厨房里准备早餐吗？他不是在这里亲手用平底锅为伊万做过煎蛋吗？
　　上帝啊，怎么会这样？！这里是伊万的家，这里是伊万的家！王耀反复提醒自己。为什么要像搜查犯罪现场一样搜伊万的房子？太可笑了，这是在做什么！王耀越发恼火，站起身想回去睡觉。自己一定是太累了，太紧张，所以才没法控制这些毫无道理的想法……
　　这里是伊万的家！！
　　王耀生气地走到客厅……他望向走廊的另一边，他还没搜查过那几个房间。
　　“……”
　　夜色好像一只反复被敲响的鼓，他的心是钥匙孔，阴冷的风从空洞的心口穿过……黑暗的门扉啊，那个熟悉的感觉近在咫尺。
　　王耀再次深呼吸，轻轻走向了那几间他从未去过的房间。
　　屋子左侧第一间是琴房，他上次来过。王耀进门大致查看了一圈，没什么特别的，和上次他搜查时也没有太大差别……唯一不同的是CD柜上多了一个立式相框。王耀把相框拿起来看，发现那竟然是他和伊万之前在水族馆的合影……伊万也把照片洗出来了。
　　照片上，他们两人并肩站着，像是订了婚的普通恋人们一样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
　　王耀说不出一句话，脑海里甚至也没有一个想法，他只觉得心脏刺痛
　　他又想到了那本写着“恶心”的相册……或许这张水族馆的合影是伊万唯一没有把自己的脸涂黑的照片，是他唯一愿意保留下来的照片。
　　“熊仔……”
　　相框被放下了，如同落下了一滴泪水。耀无声地走出了琴房。
　　第二个房间是次卧，耀从没有真正来过。他小心地按下门把手……门没锁，耀抬起手机的电筒照了照屋内——
　　是女孩子的卧室，床头摆满了各种洋娃娃，墙上还贴着孩子喜欢的卡通海报。耀猜想这就是娜塔莎小时候的房间。屋子里的布置和玩具比较幼稚，似乎几年都没有改变过。
　　“女孩子的房间，我还是不搜查了。”
　　王耀礼貌地关上房门。隔壁的房间被锁上了，很奇怪，王耀打算白天询问一下伊万这是什么回事。剩下最后一间书房，伊万平时工作的地方。
　　好在书房的门没锁，王耀叹了口气，打算重点检查这里。
　　他首先注意到了墙上挂着的家族合影。伊万站在三个女孩子中间，一家人都是铂金色的头发，高挑又冷峻的美人。画面中间是双胞胎，安娜和伊万，两人像是照镜子一般，漂亮的面容上都没什么表情。小娜塔莎还是个抱着洋娃娃的孩子，大概只有五六岁，牵着哥哥的手站在右边。站在最左边的短发成熟女性大概就是他们的姐姐奥尔加，女人神情忧郁，穿着华贵的深黑礼服，秀美的两肩上披着貂皮。王耀猜想伊万大概不会喜欢这个。照片的背景是一座豪华别墅，可能就是伊万说的他父亲在黑海边的豪宅……
　　“伊万的父亲就是死在这里吗？照片里没有父亲，这是在老布列津斯基出事后拍的照片……？”
　　王耀仔细端详，他实在看不出四兄妹脸上有什么哀伤的神情。真是奇怪，父亲去世了，兄弟姐妹竟然如此平静，甚至还在庄园门口合影……？
　　照片上的伊万大概刚刚二十岁，看起来远远没有现在成熟稳重。王耀发现伊万戴了黑皮手套……对哦，也就是在这个时间点，伊万的手受了伤，母亲应该也去世了。耀不由得叹息……或许伊万的人生就是在这里彻底转折。
　　有的事情发生了，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伊万……”
　　耀决定看看书房里的其他东西。古董书桌的抽屉都没有上锁，王耀一一拉出来检查，都是一些学校的信纸、信件、办公文件。有些是俄文的，王耀看不懂。
　　王耀又查看了书架，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似乎这只是一个普通大学教授的书房罢了。不过王耀发现了一些画册，他拿下来翻阅……其中伊利亚·列宾的画册。
　　“伊利亚·列宾……！”
　　王耀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他转念一想，一个俄国人家里放着列宾的画册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他家里挂着齐白石的仿品，他也有杀人嫌疑吗？这只是巧合，精神病院的那个男孩恰好和伟大的画家重名……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列宾美院近几年新出的画册，都是毕业生的展览。伊万大概是在美院有朋友，每年都给他寄来新的画册。书架上放着其他一些欧洲艺术家的画集……王耀看了一下书架的底层，放的全是俄国的儿童文学，封面上画着小熊小兔子什么的。有可能是娜塔莎小时候的读物，也有可能是伊万自己看的。
　　“会不会有佛教相关的书籍？既然‘天人五衰’是一个佛教概念。” Fx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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